第19章 做一只有脚的鸟
“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陶妈妈像当年陶欣进入rs娱乐前晕倒的那次一样握着她的手，好让打进女儿身体里的液体没有那么冰冷，但不同的是这次陶妈妈哭红了眼睛，不住拍打着陶欣的身体。
旁边的陶父在后面抓着陶妈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打她做什么！有什么话、有什么话快点说……”
陶欣环顾四周，并没有狱警看着，陶亮告诉他是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让他们进来的。
“对，那个小伙子说时间不多，让咱们全家人再见一面。”
陶妈妈说着，眼泪又蓄满了眼眶。
“妈看看你的手……”
陶欣手上的伤疤还未完全定住，陶妈妈不敢看着依然狰狞的口子连摸都不敢摸。她想不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杀人，更想不通陶欣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如果当初没让她去签约，没让她进什么娱乐圈，那现在她也到了谈男朋友、初入职场的年岁……
“嗖——”
在母亲的哭泣声后，突然出现一个好熟悉的声音，陶欣一惊，把手猛地从母亲手里拽出来，不顾自己还在打点滴，疯了一样地朝着陶亮扑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打了葡萄糖的陶欣恢复了大半体力，那些不好的回忆像一针兴奋剂一样让在母亲身边渐渐平静下来的她又变成了一条疯狗。
“把手机给我！”
陶欣扑倒在陶亮面前，速度快到连他们的父母都没反应过来，只见陶欣披头散发像个没有腿的女鬼一般拼命撕咬着自己的弟弟。
“放开你弟弟！欣欣！你干什么！”陶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儿子面前，钴住女儿的双手让她冷静下来。
“爸…你让陶亮把手机给我…你让他给我…他在直播…他在直播啊爸…”
陶欣的眼泪夺眶而出，当时公司让她一周直播两次，每次两个小时起，粉丝送的飞船游艇的声音熟悉到现在偶尔还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可她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此情此景之下，自己竟然还是一个可以生财的物品，而这次把她当做一道菜端上桌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
陶父扶起摊倒在地上的女儿，一脸不敢置信地冲儿子伸出手：“你手机呢。”
陶亮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又飞快瞥了一眼被扶到床上的陶欣…最后还是将藏在袖口里的手机递给了父亲：“打开，把屏幕打开！”
陶父普普通通活了一辈子，即便女儿已经成名儿子即将大学毕业，他也依然兢兢业业为了这个家奋斗着，虽然不得不承认他们夫妻俩的确没有一碗水端平，可他绝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种非人的举动！
可手机解开锁屏后，屏幕上显示出的画面将陶父心底的愤怒推到了极点。
此刻屏幕上显示着惨白的天花板和在线观众们催促的留言。
“这个真是陶欣弟弟开的直播吗？”
“镜头对准啊！”
“是不是被发现了，卧槽这是我看过最刺激的直播了！”
“别刷了一会儿不播了怎么办，闭麦懂不懂。”
……
陶父并不能完全看懂上面的一些名词儿，他抡圆了胳膊把这个上个月才给儿子买的最新款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屏幕因为强烈撞击裂开了夸张的纹路，可直播却仍然没停，因为这个变故而急速上升的观众人数像一把刀往陶父的心窝子上戳。
朴实的男人下意识地朝着手机狂踩，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终于被踩碎，病房里重新回归了安静。
“我……我也是想让更多人知道真相……”
“啪！”
还在为自己辩解的陶亮被父亲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到底是工作了一辈子的工人，手劲儿不是陶亮这种备受呵护的学生受得住的，他一个没站稳就跪坐在了地上。
“给我跪着！敢起来我就打折你的腿！”
比起面对陶亮时的威严，转过身看着陶欣的父亲显得手足无措。
“欣欣……”
陶欣没了刚才撕咬她弟弟时候的疯狂，或许是父亲的举动反而让她平静了下来，或许人之将死很多事已不用计较，她甚至整理了一下头发，擦干了泪痕，挺直腰板坐在床边，和父母说：“以后你们就当只生过陶亮一个吧。反正我快枪毙了，也没必要还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下辈子我争取托生个好人家，你们也争取第一胎就是个男孩儿，省的拖累，行了，就这样吧。”
“闺女啊！！！！”
一直未出声的陶妈妈一把抱住要往出走的陶欣：“你这个死孩子你都造了什么孽啊！凭什么是你被判刑啊！凭什么啊！我十年怀胎生下你，你让我怎么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啊！闺女啊！”
陶欣挣脱了母亲，开门走出病房，一眼对上正靠在墙边的午阳，一旁的狱警训练有素地上前给她戴上手铐。
午阳看向追出来的一家人，陶父扶着哭到站不稳的陶妈妈，陶亮站在后面不敢上前，这原本该亲密无间的一家人中间似乎隔着一条看不见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任陶妈妈如何哭喊，陶欣都坚定地往前走着，一次都没有回头。
……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回到牢房后，陶欣被解开了手铐，回到这几天最熟悉的地方，她自然地和午阳聊起天来。
“我倒现在还没回过味儿来呢，感觉自己跟拍戏似的，今天这场戏是分离，后天那场戏是枪决，演完了就杀青，我在上个过渡的综艺，然后进入另外一个剧组。只是这场戏太真了，我这辈子，也是真的该杀青了。”
见午阳并不回话，陶欣继续自己说自己的：“姓梁的估计也关不了多久，又没人证又没物证的，人家又家大业大，到时候放几个洗白的热搜，把脏水都泼在我这个死人身上，再出来卖个惨，事儿也就过去了。他这一套流程我太熟了，呵~”
陶欣的手肉眼可见地抖了起来：“我害怕，我真的要死了吗。”
生命诞生的过程千篇一律，而完结的历程却是夹杂着虔诚、痛苦、无奈，各不相同……
《阿甘正传》里说：“世界上有一种鸟没有脚，生下来就不停的飞，飞的累了就睡在风里。一辈子只能着陆一次，那就是死亡的时候。”
“我希望下辈子能选择的话，我们都要做一只有脚的鸟。让我最后给你做一顿饭吧。”
陶欣深深地低下头，对午阳说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