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少爷走神了
沈瑜醒时天还只是有些蒙蒙亮。
是屋外清脆的雨声，绵绵密密的，打散了她的睡意。
沈瑜缓缓起了身，去看那扇开着的窗子。外面的雨细的就像是一条条长长的线，映照着灰蒙蒙的天与湿漉漉的地。
沈瑜很不喜欢下雨天，下雨天让她觉得除了寒冷便是潮湿，没什么好的。
但此时也不想再回到被窝里，沈瑜干脆穿衣束发，在整理好后，便推开了门。
“怎么醒的这么早？”
沈瑜听见声音才抬的头，声音正是来自于段舒。
段舒撑了一把小伞，站在院子中，看着沈瑜。
“雨声大了些。”沈瑜大步往前走了几步，进了雨中，“路不好走，许是会多废些时间。”
“哎？你别急着过来。”段舒见着沈瑜朝着她走来，便举高了伞往前走了几步，接到了沈瑜，“淋湿了会染风寒的。”
“无事，就一点点。”沈瑜摸了摸自己的头，抹下了些水珠。
沈瑜是随意惯了的人，段舒看着好笑，举着她的小伞，带着沈瑜去洗漱。
段舒是跟着单亲母亲到虚无之境的，母亲是至味堂的厨娘。段舒没有仙根，便以自己的方式来回报虚无之境的恩情。
她一直照顾着沈瑜的起居，教沈瑜束发，伴沈瑜休息。昨夜也是她见沈瑜一直未归，才提着灯笼来寻她。
她长了沈瑜几岁，沈瑜不叫她阿姐，她也不叫沈瑜小姐。相处的久了，关系也是极好。
不是亲人，但也胜似亲人。
自沈瑜准备妥当，准备出门时，屋外的雨也渐渐停了。
骤雨初歇，远山处像是有一道彩虹，周遭也是多了几分青草泥土的气息。
虚无山的美景，也就全揽在此时了。
段舒送沈瑜到玉鸣阁外，她将手中的伞递给沈瑜，说着：“好生拿着。”沈瑜笑着接过，也朝她点头。
玉鸣阁到小竹林也算是有着段不小的距离，到丹心殿外的大平台后，还要下一段傍山而建的石阶。石阶陡峭，加上有积水，沈瑜也是想着这段路不好走，才提前出来的。
此时时辰尚早，周围没有什么人，倒是十分静逸。沈瑜不是喜欢独行的人，幼时父母常相伴，再长了几岁后便常随着同门师兄们玩乐。
玩的惯了，也就让沈瑜有了几分男子的性子。洒脱，随意也带了几分无畏。很好相处，也很容易交上朋友。
这纳闷着纳闷着，沈瑜自那小路中走到正道上，便看见了从另一个小口子出来的顾敛。
顾敛抬头见了沈瑜，沈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笑着跑过来，叫着她的名字：
“沈瑜！”
有几分惊喜，就像能遇到沈瑜这件事，会让他非常非常高兴。
“好巧。”顾敛跑到沈瑜身侧与她同行，舒展着眉眼，笑的好不开心。
沈瑜笑着朝他点头，也将步子放慢了几分与他并肩。
“洛闲师兄呢？”沈瑜是想着他们二人应当是住在一起的，今日只看见顾敛一人，便问了一句。
“他先过去了，许是师傅叫过去的。”
“嗯？”
顾敛将自己额前的头发整理了一番，笑着与沈瑜解释着：“他一直挺努力上进的，平时常在师傅左右，帮衬一二的。他每日走时若我还在睡，便不会叫我。”
“所以你就一个人？”
“一个人没什么不好，况且，这不是遇见你了吗？”顾敛眨了眨眼，说的淡然。
洛闲提早出门的每一天，都是顾敛一个人走完这段路的。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一个相伴的人。
沈瑜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咧嘴笑了笑，说着：“以后都能一起走的。”
她没有看顾敛，她像是讲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却从没有想，于顾敛而言将是什么样子。
就如夜中灯火，寒中暖阳。
于今后的顾敛来说，这将是能将他自深渊之中救起的最为温暖的人世间。
顾敛笑着，他故作无事，可又有些别扭的扯了扯自己的腰带，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一切归于平静，能听见两人步履踏水的声音，顾敛仰头看了一眼沈瑜，她一身蓝色弟子袍，一头青丝以一条深色缎带束起，英气之间带着几分张扬。
她是那种可以用‘俊俏’二字形容的姑娘，顾敛看着看着，便发觉离不开眼了。
沈瑜像是注意到了顾敛的目光，笑着问道：“看我做什么？”
“我觉得你与别的姑娘不太一样。”
沈瑜疑惑道：“哪里不一样？”
顾敛没有继续说下去，反问着：“你很在意这些吗？”
很在意与别人的不一样吗？
沈瑜心里想的是，也算不上在意与不在意。沈瑜就是这般洒脱的性子，不如寻常仙门中的仙子温婉她自己是清楚地。但也从没让她想过要改变自己。
自是与她们不一样，才能是沈瑜。
沈瑜是埋着头往前走的，她一直在寻思着这个问题。此番正是要回答他，却是忽然间觉得整个人重心一晃，脚底一空的，便朝下坠了去。
沈瑜还有些懵，回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是光顾着与顾敛并肩朝前走，完全忽视了石阶旁的那一处落空的地方。
下面能看见底吗？沈瑜都没敢看，她不过是个刚满十二岁的小姑娘，此时脑海里盘旋着的不是如何自救，反倒是平时自己的掌门老爹念叨着的虚无山有多高。
摔下去，粉身碎骨都简单了。
“沈瑜！”
是顾敛下意识的要去拉她的手，只见他脚尖离了地，像是纵身一跃的，握住了沈瑜的手臂。沈瑜是惊的睁大了眼，可顾敛不管不顾的将沈瑜揽了过来。
以手掌护住了她的头，将她紧紧护在了怀里。
这掉下去，已经是注定了的事，顾敛甚至是闭上了眼。
耳旁是风声的呼啸，那份失去重量的感觉让沈瑜觉得心口很是闷。可顾敛将她护的紧，就像他那小小的身子真的能将沈瑜包裹住，保她安好一般。
风声换做了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几番碰撞极为激烈，剧痛之间沈瑜也是下意识的环住了顾敛，也不知翻滚了多久，两人才在混乱之中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