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与世无争
夜幕已落。
芳华轩灯火通明,宫女们急匆匆的步伐,显得倒是热闹了些许。
幸得是,安子也是个勤快的,领着这些宫女清扫的干净麻利。
夏侯潋便一身懒散坐在石凳上,葱葱玉指轻轻扶额抬眉观赏夜色繁星,眼眸中闪烁着频频思念之情。
也许只有届时,她才能褪去一身保护自己的冷戾。
云裳侍候她也久了,自然了解她的习惯,不忍打扰,继续带着宫女们快些将这屋子打扫出来,好让主子进屋休息,虽然已经入春,但夜晚的凉意依旧重了些。
“啊嘁——”
不知在夜色下已坐了多久,夏侯潋竟然觉得凉意侵袭,不经觉的打了声病音。
闻声,云裳担心的轻轻皱眉,放下手中的帕子,一边整理袖子,一边快步向她走去……
正巧被云裳安排去烫一壶清酒的宫女,端着酒走来,她半路拦住,自己端着酒走去。
夏侯潋早已察觉,不做声响。
“御人,还是进屋吧,外面太凉了。”云裳说着,将温酒和酒杯放下。
夏侯潋只是眼眉轻轻一撇,不像往日那般贪恋酒色,淡意应付,“无碍,今日夜色极好。”
云裳也被她的冷淡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有些慌乱了手脚,差点儿将酒水溢出。
云裳放下手中的酒杯,微微低眉,知晓自己还未被御人原谅,留她只是念及旧情,对她不信任也是应当的。
但云裳认她为主,自然是要处处为她着想,即便御人对她还有芥蒂防备也无所谓。
“御人,您若不想进屋,就喝杯刚烫好的清酒吧,这是你往日最爱的。”
夏侯潋没想她能如此执着,但想来那日她既然在威逼利诱之下都没说出一二,这酒水应该无碍,就算被收买,云裳也不至于为了情郎,帮那舒燕华在皇宫里谋杀皇上的佳丽嫔妃。
可她面容如初般冷淡,但也留了她的酒,“清酒就留下吧,快些收拾,明日还的去各宫请安。”
云裳喜悦,笑着应答,“是,御人放心,我这就让她们快些收拾。”
夏侯潋微微点头,看她竟如此欢喜,倒也有些惊讶,最后冷下性子敷衍道:“去吧。”
一杯清酒,一幕繁星。
当辛辣暖烘烘的清酒下肚,回味欢喜思念就像漫天繁星。
最后将苦涩的眼泪和着清酒下肚,这是夏侯琳死后她最常做的事情,也是她最爱的。
一壶温热的清酒下肚,她竟然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不知是这酒太烈了,还是被人下了药。
翌日清晨。
芳华轩主房内,一抹清淡床帐紧闭,夏侯潋还在熟睡当中。
云裳轻声推开房门,挽起床帐,轻声唤道:“御人,您该醒一醒了,今早您还的去给太后请安呢,还有每日皇后的早安,可万万不能迟了。”
唤了一声,可不见夏侯潋醒来。
瞧着时辰不早了,云裳只能轻轻的推了推,话语声也不免稍稍大了些许,“主子,您可不能贪睡了,如今不同往日,您已是七品御人,再贪睡可真的就要被赶出宫去了!”
话音大些,加上手上动作,果然将夏侯潋唤醒。
“嘶——”夏侯潋扶着额头,昏昏沉沉的已经记不清昨夜发生何事,看着自己躺在床榻之上,还有云裳和端着热水衣裳的宫女,她疑惑道:“我昨夜是喝醉了?”
云裳扶着她起身,并解释道:“昨夜定是御人您贪杯,还吹了风,这才有些醉意。”
想来也是,这头痛的后遗症,定是喝醉无意了。
只是有些蹊跷,她随沾染贪杯恶习不久,但酒量是越发见长,昨日那小小一壶清酒,怎能说醉就醉呢?
不容她多想,宫女就已经将洗脸水端来。
云裳本想亲自侍候,结果被夏侯潋抬手阻拦,端水的宫女见此自然迎上侍候。
“主子,您的肌肤真好,吹弹可破的,略施粉黛就能将皇上迷住。”
夏侯潋接过宫女的帕子,轻轻拂面,但面色并不喜悦,将帕子往铜盆中一扔,冷声道:“言多必失,昨日光景还想重现?再者,你莫不是巴不得我被赶出宫去,你好换一位良主?”
宫女吓得连铜盆都端不稳摔落在地,立马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主子饶命,奴婢不是这样想的,奴婢只是见您心事重重,想说几句好听的,让您开心一些……”
夏侯潋本不是个爱摆架子的,更不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只是她不想引起皇上的注意,更不想参与到后宫嫔妃的争宠之中。所以她才严厉了些,为的就是让宫中的人必须低调,不惹是非。
今日是选秀后的第一次请安,想必定是盛宴。
后宫也定是争奇斗艳,若不想引人注意,就不好太过不同,不能太艳亦不能太素净。
最后夏侯潋选了一身做工精致华丽,但颜色淡雅的一抹蓝裙。
由于芳华轩路径最远,即便她早早出门,也落得一个最晚到的。
不过庆幸的是,一众佳丽嫔妃,叽叽喳喳的攀关系,巴结得宠的几位,根本无人关心她是哪位。
太后正殿大门还未开,门口的公公快步走了出来,引起众人瞩目。
公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姿态,捏着嗓子喊道:“太后有旨,整理易容,众佳丽嫔妃准备请安——”
所有佳丽嫔妃立马福身,直到公公离开,几个小太监被留了下来,按照名册安排站位。
“……夏侯潋,七品御人。”
念了许久的名讳,这才到夏侯潋。
原本那些嫉妒她的秀女,就在刚刚得知她被降品七品后,纷纷露出嘲讽且得意洋洋的笑容。
不乏几个在她之上品阶的道:“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角色,还不是得罪了皇上的宠妃被降品了,看你还能得以到几时!”
夏侯潋不理会那些七嘴八舌的杂言,微笑福身接过圣旨后,就往自己的位置站定。
“妹妹,真没想到,不过一夜而已,你便从才人降到御人,哟!可真真儿的是可怜呢。”
夏侯潋微微一笑,含额道:“姐姐教训的是,若不是因见了皇上有些紧张,恐也不会如此,姐姐千万不要同妹妹一般,不若您今日的耻笑可就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