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京城血衣案
“京城血衣案发生的时候，像你和陈公子这般年纪，应该是才出生，那时候先帝已经老去，眼看着就要退位给太子，后面几位皇子与太子之间，却开始同室操戈起来。”
“当时的太子赵越，性情十分温和，钟情于花花草草琴棋书画，对国事和帝位都有些淡漠，但二皇子赵曦却不一样，从小经才伟略，雄心壮志，朝中有不少党羽附拥于他，唯独有个致命的缺点，心胸极为狭窄，性情冷漠，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先帝创业已成，只想着子孙后代能守成，便死心眼的将太子定为帝位继承者，谁知，先帝拟定好退位诏书的当晚，野心勃勃的二皇子终是不愿意坐以待毙，竟是策反了京城内的一万金甲禁卫军，率领大军围住皇宫，对先帝进行逼宫！”
“逼宫？那后面呢？先帝改诏书让二皇子登基了？太子在此之前难道就一点部署都没有，任由帝位这样被人抢去？”
老陈头摇摇头，看着面前的火在风中闪动，叹气道：“哪里有什么部署，太子本就无心权势，生在帝王家，却心思单纯善良，只能眼看着自己父皇被迫更改诏书，无能为力。”
听到这里，许鸢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不禁疑惑的朝老陈头问道：“老先生，这不过就是帝王家争权夺势的老旧戏码而已，既然太子无心政事，那让他卸下担子，一生逍遥自在那也挺好，这样的结局，不管是对觊觎帝位的二皇子，还是生性单纯的太子，都算是一个比较好的归宿，为何在人们口中口口相传的，却是血衣案这样的词语？”
“因为啊，先帝改写诏书的当晚，除了二皇子率兵逼宫，太子被囚禁在宫中之外，剩下的四位皇子，竟是一个个的各怀鬼胎，纷纷带着自己府上的门客，从皇宫内部杀了进去，想将二皇子杀了，自己一边可以赚一个平反的名头，一边也可以顺势借由二皇子之手，将逼宫进行下去，从而乘势登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二皇子辛苦一遭，岂不是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老陈头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朝许鸢反问道：“许姑娘，你知道当今坐在京城龙椅上的那位圣上是谁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许鸢神情一怔，惊讶道：“难道就是二皇子？”
老陈头点点头，回忆着当年的那一场血案，解释道：“其他几位皇子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如果只是一位皇子这么做，兴许还真能把二皇子杀了以平反的名头光明正大的坐上龙椅，但错就错在，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于是乎，那一晚的皇宫直接成了战场，几位皇子各自率领门客，在皇宫里手足相残。”
“直到二皇子拿到诏书，从先帝的寝宫里出来，看到外边的几位兄弟拼的血流成河，便直接一不做二不休，让一万金甲禁卫军，同样以平乱的名义，将所有参与夺嫡的皇子以及其府下门客，尽数诛杀于皇宫门口，当晚，皇宫里的护城河近乎被鲜血染红，清晨开宫门之时，大臣们前去上朝，看到的便是皇宫内外，尸横遍野，可见那一晚夺嫡之惨烈。”
“那被囚禁在宫中的太子呢？太子没参与夺嫡，难道二皇子也斩尽杀绝？”
老陈头给许鸢递过去一只烤野鸡，自己也拿了个鸡腿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一番之后，才缓缓回答道：“当时我只是京城的一个小小员外郎，知道的也并不多，只知道自那以后，先帝以及太子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且就在夺嫡的当晚，太子在一件衣服上写了一封血书，由他的莫逆之交，诗仙李太白带出了皇宫，交给了京城当时的四大剑道世家之首的许家，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告的密，血衣一事东窗事发，世代忠良的许家一夜之间被抄家灭族……等等，许姑娘你也姓许……”
“你不会是许淮安的女儿吧！”老陈头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转过头看着许鸢十分惊讶道。
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许鸢心里也随之一惊，她母亲的确说过，自己的祖辈正是长安道那边有名的剑道世家，难不成，就是老陈头口中所说的京城许家？灭门惨案？
许鸢深呼吸一口气，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些真相，只是朝老陈头点了下头。
老陈头的眼里惊讶更甚，碎碎念道：“没想到，你这孩子如今都这么大了，真是一晃眼就过去多少年啊。”
许鸢像是抓住了一些什么似的，紧张的朝老陈头问道：“陈老先生，我爹是不是就是京城许家的后代，你说的许家灭门，是不是就是我们家？”
老陈头赶紧捂住许鸢的嘴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山寨里没人会出去多嘴，但是在外边，你千万不要说自己是京城许家的后代，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当今圣上的那肚量，难免会想要斩尽杀绝，你就当自己是普通人家的闺女，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千万别想着什么去报仇，明白吗？”
许鸢重重的叹了口气，点头道：“我知道，况且如今国泰民安，先不说我有没有本事报仇，就算有本事，也不能这么做，不过，老先生您是怎么知道我爹的名字的？”
老陈头笑了笑，说道：“京城发生血衣案一事之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腻歪了官场，不喜欢那种趋炎附势争权夺势的日子，便扔掉了头上的乌纱帽，回到了陈家村，做了一名私塾先生，后来你父母带着尚在襁褓中的你来到陈家村避难，我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正巧见过你父母几面，认了出来，也算是后辈，便帮衬了两把，然后就跟你父母熟稔了起来，也就知道了你家的一些事情。”
说到这，老陈头顿了一顿，指着天上的半圆月亮，笑道：“只是啊，这月有阴晴圆缺，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次和私塾里的一名调皮学生起了冲突，后来与他父母争执的过程中，不小心把对方推倒撞在了桌角上，杀了人，害怕官府查到我之后又顺藤摸瓜连累到你家，便只能逃到这落英山里，谁想遇到了杨大当家，被杨大当家绑在了山上，说寨子里正巧少了一个能出谋划策的读书人，从此就留在了这里，青山绿水，也挺痛快，总之，心安处即吾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