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协会的首次饭局
三阳厅很大,玄鉴外门弟子培训课程通常都安排在这里,厅内的装修谈不上风格,与五星级酒店的多功能会议厅无二,因为是多功能会议厅,所以建造之初就配备了简易隔断墙。
用餐的人不算多,有事的已经提前走了,席间也就是三十几位而已,管事就隔了三阳厅的一部分用于摆放餐桌。
易守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厅内摆了四个大圆桌,青衫和刘宇已经坐在其中一桌了,旁边还给他们俩留了位置。
周道玄没去,厨房单独给他做了饭菜端到后院。
筵席是洛师伯的大弟子贺云主持的,他在台上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
刘宇的眼光全落在一桌子菜上了。
厨房今日做的是春分套膳:羽衣甘蓝、豌豆鲜羊肚菌、松茸时蔬、奶香朝鲜蓟、琥珀桃胶、竹笙黑松露等,配春笋滋补汤,甜点是桂花千层糕、西宫水晶卷、酪梨香松、洛神饼拼盘。筵席用餐标准是800元一位。
刘宇一年到头也没机会吃上这个,哪儿还顾得上听贺云讲话,早就饕鬄附身了。
青衫一边加菜一边对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易守一小声说道:“洛师伯收了十七个弟子,今天都到齐了。叶师伯年纪大了,来不了,他让弟子来了。魏师伯已经去世了,他的弟子来了几个。宋师叔目前人在国外,赶不过来,也是派了弟子过来。今天的筵席没有长辈在,师父也就不过来吃了。”
易守一听后点了点头,环顾围坐在这桌的人,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林玉。易守一跟洛师伯聊完后,从主厅出门的时候刚巧遇到林玉。
坐在林玉身旁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带着金丝边眼镜,俨然一副上流社会精英的样子。而那个社会精英,此刻正拿着筷子瞧着刘宇。
刘宇完全没注意到此刻有人正在看他,他吃的实在是太投入了,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就好像筷子动的慢一点,桌上就只剩残羹冷炙了。
易守一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刘宇,刘宇一脸蒙圈的转头看向易守一。
易守一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情此景,纵使他毕业于渔阳大学这样的高等学府,面对刘宇用餐时的尴尬场面,都显得有些词穷。
易守一故意找了话跟刘宇聊,免得他吃的太投入,“一会儿你去师伯家里吗?”
刘宇吃的满嘴是油,拿起餐巾一边擦嘴一边说道:“我回家也没啥事儿,送佛送到西。你不去啊?”
“去,我请了一天假。”
“你是应该去,师伯上午指名要见你,多大的面子。”
易守一嗯了一声,抬头发现那个社会精英正在看着自己。
那人见这俩人聊完了,便举起手边的茶杯对易守一说道:“易老师,我姓姬单字一个无,师从魏老师,初次见面,敬你一杯。”
易守一赶紧拿起茶杯回敬,内心却颇感意外——这杯茶敬的蹊跷。
姬无坐在这桌没给任何人敬过,只给易守一敬了这一杯,他易守一何德何能,更何况俩人还不熟。
易守一心里正琢磨的功夫,姬无掏出一张名片,用笔在名片后面写了什么。
随后,姬无起身将名片递了过来,“下午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我就不去洛老家了,留个联系方式吧。”
易守一接过名片,见名片上写着“姬无 红洋资本合伙人”。他随即掏出自己的名片进行交换。
待俩人坐下后,易守一反转了姬无递过来的名片,看到名片背面写了一个“丹”字。
刘宇不知深浅的偷看,易守一索性就直接拿到刘宇面前给他看,他知道刘宇要看的不是姬无的联系方式,而是姬无写了什么。
当刘宇看到那个“丹”字的时候撇了撇嘴,“我说什么来着,玄鉴门徒说话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现在不是留一半,现在是留一字。行了,你学问高,慢慢悟吧。”
刘宇说完,起身奔洗手间去了。
青衫看着刘宇的背影,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说道:“直肠子!”
说完,他无意间瞥了一眼易守一手里的名片,他也看到了那个“丹”字。他忽然想起周道玄和他说的关于耽丹的事,于是整个人怔住了。
易守一看到青衫表情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青衫觉得耽丹的话题不便在公众场合说,就对易守一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我还没想明白……”
青衫言语间都在打量姬无,他不明白耽丹的事和姬无有什么关系?可青衫凭着自己蹩脚的读象本事看出,耽丹和姬无是熟人,且两人关系匪浅。
本着玄鉴门徒说话说一半的原则,青衫没有继续说下去。
青衫不善掩藏自己的心思,而姬无又是个睿智的人,所以,当青衫的眼神再度落在姬无身上的时候,姬无对青衫微微一笑,点了下头,他肯定了青衫的推测。
青衫不再多话。
易守一和青衫认识时间最长,虽然青衫这孩子办事不周全,但是你问他,他还是会说。因此,易守一也不急着在席间发问,说来说去,他还没有学会读象的本事。
此刻,那个叫林玉的青年看了一眼易守一,而后便拿着桌上的果汁独自喝了起来。
这个时候,洛师叔的大弟子贺云来到这一桌,他拉了林玉身旁的空椅子坐下,他拉椅子的时候,易守一看见贺云手上有一条很明显的伤疤。
贺云说道:“不好意思,招呼不周之处,还请师兄弟见谅。”
“贺师兄客气。”青衫说道。
贺云给姬无介绍道:“这边坐着的四位是门宗弟子”
随后他又指着姬无给大家介绍道:“姬师弟,是已故魏师伯的高徒,他本人是搞投资的,赞助了咱们协会不少钱,在协会的事儿上是出钱又出力,作为玄鉴文化会馆的总经理,我得敬姬师弟一杯。”
姬无端起酒杯对贺云说道:“贺师兄客气,我开了车,不方便喝酒,以茶代酒。”
说完,姬无饮下茶水回敬。
贺云又指了一下坐在自己身旁的林玉,“这位是咱们协会的青年才俊——林玉,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应该是入门年纪最小的内门弟子,师从叶老,听说是位计算机高手。”
林玉朝着贺师兄点了一下头。
经贺云这么一介绍,易守一对姬无和林玉也算有了初步的了解。
贺云说道:“门宗的四位高徒也请自我介绍一下吧,青衫我认识,这位看着有些眼生。”
贺云指着易守一说眼生,易守一连忙自我介绍:“我拜在周会长门下一月有余,还未参加过协会的活动,所以大家看我难免觉得眼生,我本人在渔阳大学工作,很高兴认识大家。”说完,易守一以茶代酒敬了大家。
大家也纷纷举杯,只有林玉一人举了果汁。
下午两点多,停车场上聚了很多人,一部分是要去师伯家里的,另一部分是要返回市里的。
青衫说公司有事,就直接回市里了。巴离的车限行,上午是搭青衫的车过来的,这会儿也随青衫一起回市里了,像巴离这种永远和世界保持距离的人,也不太想去洛师伯家里。
易守一和刘宇各自发动汽车,跟在去师伯家的车队后面。
玄鉴门徒到洛师伯家里的时候,洛师伯已经去世了。
车队浩浩荡荡的沿着村子的水泥主路开到师伯家门口。由于车子太多,村子的路边停满了车。村里很少见到这种阵仗,一般只有红白喜事才会这样。
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一边嘬着烟,一边看着往来的车辆,车队一进村,他们就知道是去谁家的。村里没有微信群,但消息灵得很。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孩子站在洛家隔壁院的门口,看着车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进了洛家的门。
洛家门口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手里托着一个装满白花的托盘,所有进门的人都自觉取一朵戴上。
院子不大,送洛老的人很多,玄鉴门徒很好分别,戴了徽章的就是,不戴徽章的则是洛老的家人和亲朋。因为来的人很多,小院被围的水泄不通。
洛师伯的老伴儿坐在堂屋,哭的泣不成声,女儿和儿媳也是哭的极为伤心。
亲朋好友以及洛老的徒弟到齐以后就是简单的遗体告别,洛老的亲传弟子先进屋,其他弟子再次序进屋,易守一选择站在最后。
易守一和洛老的缘分实在谈不上深厚,上午才见第一面,下午就见最后一面。
其实,他不来也没人认为他失礼,他坚持要来,不仅因为洛老看重他,还因为他从未想过死亡这种事能提前知晓。他甚至觉得这就是一场戏,这不是真的。但他的理性马上否定自己,这种事没有骗人的。
如果死亡是可以预知的,人生到底有多少是定数?带着这种想法,易守一走到了洛老的遗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