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后进别人的房间前,一定要敲门啊
其实,每天早上有人陪自己练功,有人陪自己扎马步,有人陪自己一起迟到,有人陪自己绣花,还有人陪自己聊天,一起八卦师父,一起逛街,而这个人刚好还有一个良好的习惯,那就是有钱,很任性,喜欢拿各种美食来打压人,真的还挺不错的。
在一个月期满的时候,游半夏很热情地邀请我和师父留下来,过完中秋再走,嘿嘿,我也正有此意,听浅儿说,王府的月饼都是皇帝发下来的,好吃得不得了,各种馅简直应有尽有……
八月十四的早上,我练完功,正和郡主大人绣花,八卦师父的糗事,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中秋不是明天吗?我狐疑地看了看游半夏,不料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不好了,不好了……”翠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一边抹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郡主,大事不好了,武,武,武状元,又,又来,来提亲了……”
武状元又来提亲了?
我被这一消息炸得有点懵了,武状元来提亲怎么就是不好了?
啊不对,难道以前提过亲?
我正疑惑之际,突然就听到游半夏拍桌而起,怒道:“把他给我轰出去!”
“呜!郡主!”翠儿哭丧着脸,“他今天带了很多人,王爷已经去接待了。”
为什么,我越来越听不懂了,再看看游半夏那张气得发紫的脸,瞬间有点悟了,该不会武状元是向她来提亲的吧。
“去端一壶茶过来,下二两的巴豆,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
一壶茶,二两巴豆,我被这样的气魄给惊得一愣一愣,会不会变成藕粉啊?我窘窘地咽了咽口水,就听一旁的浅儿小心翼翼地说:“郡主,二两巴豆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游半夏冷笑道,“他不是说喜欢本郡主吗?愿意为本郡主去死吗?那么,就让他把这二两巴豆给我吃掉,要一滴不剩,我看看他到底还有没有心情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这也太狠了吧!
“万一他全部吃完了,又过来提亲怎么办?”我窘窘地问道。
“那我就嫁给他!”
“吧嗒——”一滴汗从我的脑门上滑下来。这嫁人的条件也太奇葩了吧,不过一般人吃二两巴豆,这会不会,会不会……
还有没有福气娶老婆啊?
我默默地坐在一边对手指,对于这个传说中的武状元开始有点好奇了,看郡主大人这个样子,他以前应该吃过瘪,但是,还是勇敢地来了,所以说……
好吧!我握了握拳头,果断地在游半夏提着一碗放了二两巴豆的茶出去的时候跟上去围观了。
一路上都能看到大家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每个人都向郡主大人投来诡异的目光。
到了前院,我被黑压压的人头给吓得一愣。啊不,其实是人头中间那一排整整齐齐的檀木大箱子,仔细一看,总共十二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紧接着便看到十二个灰衣人走到箱子的旁边,用钥匙把箱子打开,刹那间,一股耀眼的银光从箱子里迸发出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满满十二箱的银子,这……也太土豪了吧!同时耳边也传来了围观群众的惊呼声。
“天啊,武状元这次是下了血本来提亲啊……”
“这才叫真爱!郡主这次是非答应不可了!”
“不见得,上次郡主可是说了,就算是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武状元的,就算是他拿了金山过来,郡主也不稀罕。”
“这话你可说错了,两个月前,武状元还是宰相府名满京城的纨绔二公子,如今,人家可是武状元,身份和地位完全不一样了……”
我被这小道消息炸得半天回不过神,不过再一联系他们所说的时间,我顿时有些悟了,如果没猜错,游半夏上次上山提亲,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传说中的武状元吧。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看上一个顺眼点的,马上下手,要不然就要……
我就说嘛,她跟师父就一面之缘,怎么就到了非嫁不可的地步了,原来另有隐情!
我扭头往游半夏的方向一看,发现她正高昂着下巴,目空一切地往武状元的方向走去,那背影就像一块巨大吸力的吸铁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贾双林……”郡主大人高傲的声音响起,击碎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被点了名的武状元立刻眉开眼笑,立正稍息,俨然一个小狗腿:“小夏夏,你说要我功成名就再来,我现在已经考上武状元了,你今天总该答应嫁给我了吧!”
“武状元很了不起吗?”游半夏不屑地冷哼出声,“这壶茶里有二两巴豆,如果你能一口气喝完,还愿意娶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二两巴豆?”武状元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
我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为什么郡主大人想要害人的时候,都这么淡定,有范儿!周围的窃窃声再起——
“郡主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这你就不懂了,如果武状元是真心想娶郡主的话,二两巴豆算什么,就算是二斤砒霜他也不在话下的……”
“喝了吧,喝了吧,喝了吧!”
……
听着四周响起的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我无语地咽了咽口水,兄弟姐妹们,这可是巴豆啊,完完全全可以拉死两头牛的巴豆啊,你们真以为这是二两糖吗?
我顶着一张包子脸,纠结又期待地看着武状元,只见他收起原本的嬉皮笑脸,扬起手向起哄的人群一挥,大有九死一生的英雄气概:“大家安静!”
此话一出,四周的哄堂声立刻消失了,武状元接过郡主手中的茶壶,而后郑重其事地说:“我把它喝了,你不会反悔吧!”
“只要你敢喝,我就敢嫁!”
我被这话惊得抖了三抖,这样的气定神闲,这样的一锤定音,我觉得我已经完全拜倒在郡主大人的石榴裙下了!
“好!”武状元话音未落,便把茶壶往嘴里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游半夏突然伸手拍飞了那只茶壶,随后“砰”的一声响,茶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武状元挑了挑眉,不悦地道:“郡主难道又后悔了?”
游半夏冷冷地说:“本郡主只是觉得这游戏一点也不好玩,不如这样吧,你既然是武状元,那么武功自是不差的,不如我们就来一场比武抢亲,谁赢了,本郡主就嫁给谁。”
“要是我赢了呢?”
我被这话噎得咳嗽了好几声,这人的口气也太大了吧!
游半夏回眸一笑:“那本郡主就嫁你!”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看着游半夏潇洒走过来的身影,我只觉得她周身泛着晶晶亮的光芒,比烤鸭还要吸引人,简直是帅呆了!
一想到比武抢亲,我都有点跃跃欲试了,只可惜学艺不精。
我顶着星星眼,万分崇拜地跟在郡主大人的身后,十分狗腿地说:“郡主刚才简直是太帅了,就像,就像天神一样!”
游半夏回头看了我一眼,挥了挥手说:“别拍马屁了,快帮我想想,有谁能胜得了贾双林那个蠢材。”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别扭,既是蠢材,为何又要为他的事情烦恼。
不过也对哦,既然不想嫁给他,肯定要想办法拒婚才是的,比武抢亲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事实上,其实我是比较好奇,为什么游半夏不想嫁给武状元,我正思索着要怎么开口,就听游半夏郁闷地说:“林妙言,你有没有觉得贾双林这个名字看起来既没美感,也很欠揍啊!”
这话说得,人家也不想要这个名字吧,不过这名字听起来的确没有美感可言哦,双林,四根木头,不过他的人看起来比他的名字更欠揍,有谁会带着十几箱的银子来提亲,这分明就是砸场嘛!
“跟你说了也白搭。”
喂,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跟我说了也白搭?我这个人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我也知道两情相悦、才子佳人、花前月下这一套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呀!
“其实,他以前吧,挺招人讨厌的,不过后来,因为我一句话,他去考了武状元,我还是蛮感动的,但是狗改不了吃屎,他竟然拉着这么多的银子来提亲,你不觉得他简直太暴发户了吗?太掉份了吗?”
那啥,为何我听着这话,感觉像是郡主大人其实对武状元还是蛮有感觉的啊?
我窘窘地看着一张脸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表情层出不穷的郡主大人,原来,她也不像表面那么淡定!
我瞬间心理平衡了!
“那你是想让他赢,还是不想?”我喝了口茶,小心翼翼地问。
“废话,当然是不想了,你觉得像他那样欠揍的人,能配得上本郡主这么风姿绰约的人物吗?”游半夏梗着脖子,大有你再开玩笑,我连你也抽的架势。
好吧!我缩了缩脖子,从善如流地点头道:“的确配不上,连提鞋都配不上。”
“那快帮我想办法,找几个能打败他的人,别让他以为自己当上了武状元,就是天下第一了……”
武状元不就是武功很高的人吗?
我纠结着两条眉毛,怯怯地说:“要不让我师父去试试。”
“苏公子?”游半夏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打了个响指道,“嗯,我觉得也就苏公子的武功能压得住他了!”
为什么我有一种别人把我卖了,我还在替他数钱的感觉。
“哎呀,别这样啦,不就是借用你师父一下吗?如果到时候苏公子赢了,我也不会嫁给他的!”游半夏拍着我的肩,一副“别这么小气,咱是有借有还的诚信人士”的样子。
阿嚏!这里的风好大啊,我都快要被吹得旧病复发了。
我狐疑地看着笑容满面,奸计得逞的游半夏,是谁别人不愿意娶就要又剐又杀的,又是谁几次三番地求亲被拒绝,又不死心的?
“请你吃烤鸭……”正当我腹诽之际,她突然勾住我的脖子往外走。
“别以为一只烤鸭,我就可以出卖师父!”
“知道了,请你去吃天香聚的海鲜大餐总行了吧!”
“不行,我还要吃蟹黄包子!”
“没问题……”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于是,我在又吃又喝,外带打包的美食攻击之下,大方地把师父借给她去当门卫了。
所谓的“门卫“,就是在她设定的七层塔之内,由师父出任最后一关的打手,如果武状元不幸过不了前面的六关,师父就不用出手了。
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就大方地贡献出了师父,而且再三强调,不可以对我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师父起什么歪心思。
游半夏送给我一个吝啬鬼的眼神……
我一路回味着蟹黄包子的味道,大着胆子往师父的小院走,希望他老人家能够高抬贵手,不要拒绝我给他安排的新工作才好。
不料一进门,就看到许久不见的大师伯正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吃蚕豆,一边吃一边哼着小曲,好像中了什么大奖似的。
“大师伯怎么是你呀,我师父呢?”该不会又去和王爷下棋了吧,不对啊,王爷今天急着招待未来女婿应该没时间找人下棋吧。
“我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他快半个时辰了……”大师伯回头冲我妩媚一笑,说,“去帮我倒壶水吧,渴死我了!”
我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足足一大盆的蚕豆皮,你不渴死才怪!
“妙言师侄,不是告诉过你嘛,要尊师重教,你这样子总是对我不理不睬,还横挑眉毛竖挑眼的,真的很不孝啊!”大师伯压低了一条眉毛,一本正经地开始教训我。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要是我有游半夏的功夫,我保证,我绝对简单粗暴地把他点倒,然后丢进臭水沟,叫他知道什么叫“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
就在我们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总算是回来了。
我一看到师父立刻狗腿地跑了上去,笑得像个大白痴:“师父,您终于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大师伯很不着调的声音响起。
我回头瞪了大师伯一眼,继续讨好师父:“师父好辛苦啊,要不要喝杯茶?或者我帮你捶捶背、捏捏肩什么的,我最近学了一手……”
“林妙言……”师父打断喋喋不休的我,目光炯炯地看了过来,“你已经替我答应了郡主对不对!”
被戳中目标,我瞬间不好意思了起来,拧着手指头,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然后挺头抬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大义凛然一点:“哎呀,师父真是英明神武,连这个都猜到了啊!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先斩后奏,我只是事急从权嘛,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郡主说了,要是非要让她嫁给那个武状元,她只能以死明志。所以,我只好请师父出马了,而且,我们跟郡主关系这么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师父,您说对吧!”
“林妙言……”师父黑着脸凉飕飕地喊着我的名字,我滴溜溜地打了个哆嗦,毕恭毕敬地站在原地等候发落,死就死吧,反正该吃的我也吃了,该拿的我也拿了,“如果,师父也打不过武状元呢?”
“啊?”我不由得有点傻眼,“师父怎么可能……”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来了京城这么些天,难道还没明白这个道理吗?”师父无奈地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说,“你回去吧!”
这就打发我走了?可是事情还没说清楚啊?我有点急了,扯着师父的衣袖继续苦口婆心:“师父,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唉!”大师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摇头晃脑地说,“我算是听明白了,你让你师父去抢亲?”
抢亲?我被大师伯的话给噎了一下,不过似乎他又没说错,于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说:“也不算是抢亲了,只是守一个层关,要是他在前面的六关就败掉了,师父就不用出马了……”
“听起来还不错!”大师伯两眼晶晶亮,我禁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只见大师伯眼珠一转接着说,“要不让你大师伯我去吧,到时候只要给我一点好处费就行了,我这个人要求不多的,一百两就行!”
我差点被大师伯给噎死,一百两还好意思说自己要求不多,不过刚才没仔细看,现在一注意发现大师伯竟然变了发型,还是他以前极其鄙视的发型。
“喂,你们两个不要这个样子看着我!”大师伯甩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头发,说,“去帮我向郡主说说,既然师弟不愿意去,换师兄总行的吧!”
啊啊啊!我就说大师伯怎么换发型了,原来是脸上被猫给抓了。
“言言,既然你大师伯想去,你就去跟郡主说一声吧!”师父就像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的简单。
我无语地看着自己的脚尖,郁闷地说:“要不,你们两个都去吧!”
“好啊,好啊!”大师伯瞬间兴奋了起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别说什么武状元,就算是武林盟主,也不在话下啦!”
大师伯这才叫目中无人、井底之蛙,师父刚才怎么好意思说我……
我顶多就是盲目崇拜而已。
比武抢亲选了个黄道吉日,八月十八,按大师伯的话来说,这一天,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值得炫耀的日子。
原本预想这天风和日丽,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结果一大早起来,黑云压顶,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我紧了紧衣领,拍了拍因为昨天晚上太过兴奋,到了早上才睡着,此刻正处于麻木姿态的脸,低头往塔下一看,顿时无语凝咽。
不就是看个抢亲嘛,至于顶风冒雨的嘛,又不是派发美食……
此时,下面的人群突然骚动了起来,很快便听到了一阵喜乐声传来,一队红衣人分成两排,把围观群众分开,再有十几个人敲锣打鼓地走上前,随后是一骑白马从中稳稳地踱了过来。
白马的头上扎着一块红绸绑成的花,上面端坐着一身红衣的新郎官。新郎官的身后跟着八抬大桥,我揉了揉眼睛,不会是看错了吧,这武状元是做好了今天就娶亲的准备了?
我窘窘地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穿着一袭青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把檀木扇,正无聊地拍苍蝇的郡主大人。
为什么我觉得,皇帝不急太监还急啊?
等等,那个是什么?一个白白胖胖的小身影,正挤啊挤地往前挤,还一边喊着:“让开,让开,我也要抢亲,我也要抢亲……”
郡主大人,你的追求者也太多了吧,简直是老少通吃啊!
我纠结着两条眉毛,就听到一声锣响,随后,一群人如蜂拥般地朝塔上拥了上来,有的飞,有的跳,有的跑,有的甚至还踩着别人往上爬,有的伸手去拉别人,嘈杂声此起彼伏,跟菜市场都有一比。
“林妙言,你觉得贾双林那头猪能打过几关?”游半夏的声音就这样轻飘飘地从下面的嘈杂声中传了过来。
其实,武状元跟猪长得一点也不像,真的,他还蛮好看的,特别是今天穿了一身的喜服,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精神焕发,刚才一抬头间,我都差点向他倒戈了。
“第一层是混战,第二层就要比学问了,到了第三层是猜谜,第四层开始比机关,到了第五层嘛就开始比武了,我师父在第六层,师伯在第七层,如果他武状元的名头不是用钱买来的话,那么爬到第六层应该没问题吧!”
我可是经过多方打听总结出来的,要知道武状元的老爹是宰相,老娘是名门闺秀,他怎么说学问都不错吧,而且又能考上武状元,只能说明一点,这人并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弄不好,还是个全能型的人才哦!
“照你这么说,我还非嫁他不可了……”游半夏高深莫测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畔响起,我一扭头,她正单手握着扇子,注视着塔下涌动的人群。
就在这时“当”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武状元上了第四层塔……”
第四层?我被这速度给震惊到了,扭头看了一眼沙漏,这才刚过去一盏茶的工夫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震惊得还没回过神,锣声再次响起,那个尖锐的声音也同时喊了起来:“武状元破了第四层的机关,已上第五层……”
天啊!地啊!我简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看着一个个满身激情地冲进塔,又一个个蔫头耷脑地出去,再对比武状元的勇猛激进,郡主大人对武状元的评价“猪”那绝对是掺杂了诸多的个人情绪和水分在里面的,一个猪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冲上第五层。
感慨的同时锣声再起,武状元冲上第六层的报告声如约而至。
“一群废物!”游半夏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贾双林那个笨蛋看起来还是有点本事。”
好吧,我只是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我不发表意见!
其实,我特别想说,武状元的本事不止一点点啊……
不知道师父能不能守住第六层,正在我忐忑不安,一边想要师父不要输,一边又觉得只有武状元那样文武双全的人才才能配得上郡主的时候,浅儿冷不丁开口了:“郡主,那个好像是太子!”
太子?
我被这个重量级的词拉回了现实,往浅儿手指的方向一看,禁不住一阵恶寒,不就是刚才那个小胖孩吗?大喊着他要抢亲,结果连第一层估计都没挤进去,就被大家给挤了出来。
游半夏黑着的一张脸,在看向小胖孩的时候总算是有点春暖花开的味道了:“通知翠儿,把小九留下,一会儿完事了,我给他吃好吃的!”
“好!”浅儿答得爽快,“就知道郡主最喜欢太子殿下了。”
就在我们聊小胖孩的时候,突然两条人影从塔里蹿了出来,一白一红两人一前一后在空中追逐,很快两人又纠缠在一起,我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红白两色交叠出现,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只能听到“呼呼”的破空声……
也不知道过了几招,两条人影一起朝着塔顶飞了过来,一前一后落定。
只见师父抱了抱拳,说道:“武状元真是好功夫,苏某自认不是对手,还请武状元上第七层……”
什么?我觉得肯定是我的耳朵有问题了。
不料,在武状元转身欲进第七层的时候,游半夏率先发难了:“苏公子,你什么意思,刚才明明没有分出胜负,你为何要主动认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解地看向师父,只见他云淡风轻地望着远方,悠悠说道:“郡主的眼力自是不错,我与武状元的武功的确不分高下,可苏某虚长了武状元几岁,再加上他一路闯关而来,无论是体力还是心力都要比苏某以逸待劳消耗多得多,所以,苏某自然是不如武状元的……”
啊?
我被师父的话惊得一愣一愣的,游半夏也因此被堵得哑口无言,而师父说完便轻飘飘地飞走了……
直到尖锐的报告声再度响起,游半夏才回过神来,跺着脚,对师父消失的方向恨恨地道:“林妙言,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训苏风辛那个浑蛋……”
我?我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一直以来都是师父教训我,我哪有教训师父的本事啊!我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看来大师伯的一百两银子要泡汤了。
这一念头才刚闪过,就传来了武状元闯关成功的喊声……
郡主大人一听这话,又气不打一处来:“我说林妙言,你那个大师伯到底怎么回事啊,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江湖阅历丰富,功艺高超,就这样几下子就直接被刷下去了,他还好意思来守第七层!”
呜!这么大声骂我干吗啊,我也不想的呀,更何况大师伯怎么说都是师父的师兄,要是让他守第六层,岂不是有点长幼不分,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师兄没有师弟厉害吗?(姑娘,现在不就是更证明师兄不如师弟了吗?)
“算了,谁叫你那个大师伯自不量力呢!”
总算是说了句实话,我长长地吐了口气,打算在武状元上来之前赶紧溜掉,不料还没溜就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同时武状元不务正业的声音响起:“小夏夏,你这次可以放心地嫁给我了吧!”
“滚!”游半夏怒吼一声,手中的扇子便“啪”的一声飞了出去,正中武状元的门面。
这个……我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武状元被扇子砸中躲也不躲,还好脾气地把扇子拿下来,再缓缓上前恭恭敬敬地还给游半夏:“我贾双林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我发誓,今生若能娶游半夏为妻,绝不辜负。”
这么掷地有声的话,听得我都有点动心了,可是郡主大人还是像只被攻击的狮子,不依不饶地说:“谁稀罕。”
我不知道郡主大人到底稀罕什么,但是我知道这里应该不需要我了,于是怕被波及的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遁走了。
刚走到第七层,就被大师伯给喊住了:“我说妙言师侄,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个武状元这么有钱啊?”
我满脸狐疑地望向大师伯,只见他眉开眼笑地从怀里摸出两张纸,在我的面前抖了抖:“早知道他出手这么大方,我就该早点投降了……”
我瞬间风中凌乱了,怪不得大师伯输了之后还一脸开心,也怪不得这家伙输得这么容易,原来,原来收了武状元的好处费。
武状元那句“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就这么在我的头顶飘啊飘,飘啊飘……
难道师父也收了他的好处,才主动认输,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是吧,我那个纯洁无比的师父,才在京城待几天啊,就被传染上了这样的恶习。
我伤心得几乎都快要哭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呜!我对不起郡主啊,我不该向她贡献师父,再加上一个爱财如命的大师伯,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不会怪罪于我呢……
一想到此,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而后快速翻箱倒柜地开始收拾包袱。
看着满满两大包的东西,再看看昨天打包回来的酱肘子,我正考虑要不要一起带走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窗户跳了进来,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就听她说:“林妙言,我们私奔吧……”
我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地呛到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急急忙忙的游半夏,只见她左手一个包袱,右手一把剑,穿着一身家丁的工作服,急吼吼地说:“我爹已经把我卖给那个贾双林了,所以,我必须立刻,马上走人,你不是也要回云山了吗?刚好,我跟你们一起……”
那啥,你怎么知道我要回云山了?
我觉得我现在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见她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笑道:“你包袱都收拾好了,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我无语。
亲爱的郡主大人,我是准备逃走来着……
我艰涩地扯了扯嘴角说:“其实,我还没有……”
“别其实了,快点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要是被我爹发现了,我肯定要被关禁闭的。”游半夏用剑挑起我的两个包袱,往我身上一搭,而后转身就往外走。
被她这么一拉一扯,我差点被自己迷乱的脚法给绊倒,这……也太着急了吧,我还没有通知师父呢!
我正要开口,她又一惊一乍地顿住了脚步,我一个刹不住车,差一点冲进前面的花丛里……
“你和苏公子有什么秘密联络的方法没有?”游半夏突然问道。
秘密联络?我和师父向来都是光明正大地联络……
“看你呆头呆脑的,又在山上长大,肯定不懂这些……”
我被呆头呆脑几个字给压得差一点趴到地上,就算是我这个人平时好说话一点,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形容我吧!
我郁闷得都不想理她了,可是看她这么没头没脑地到处乱窜,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要是走了,谁来成亲啊?”
游半夏答的爽快:“我爹那么多女儿,不差我一个。”
“但是武状元要娶的就是你啊?”
“你怎么知道他要娶的是我,你这个人真是太善良了,这样不好,不好!以后是会受欺负的,等我有时间了,好好跟你讲讲,这里面的九曲十八弯……”
算了吧,还是别讲了,我现在被你拉着东窜窜,西躲躲,已经开始晕头转向了……
“好了,你进去叫苏风辛吧!”她指着前面的屋子,十分淡定地说。
这是师父的房间?我茫茫然地越过花丛看了过去,屋前的两株苹果树上正挂着红彤彤的果子……
“快去吧,等太久了,我爹就会发现了!”
当我急吼吼地冲进师父的房间,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师父他老人家正在换衣服。
我脑中轰的一声巨响,只见师父飘逸的长发正披散在腰部,听到有人进门,顺手抓起一件衣服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随后衣服轻飘飘地落在了肩上,转身看到是我,又十分淡定地把衣服丢回了床上,黑着一张脸说:“言言,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我也想敲门啊,谁知道郡主大人那么着急,我还没搞清楚怎么七拐八拐的就到这里了的时候,就被她一掌给推了进来。
我用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着师父十分淡定地拿一件衣服在身上比比,似乎不满意丢回床上,再拿一件比比,这样来回反复了好几次,我越看越不对劲,明明床上就两件衣服,他到底有什么可比性?
“师父,你快点把衣服穿上啊,我有话跟你说……”真是的,平时还跟我说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他倒好,自己光着上半身,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遮一下。
再这么磨蹭下去,郡主大人就真要被她爹给抓回去了……
“你现在说也一样!”师父自顾自地又开始倒腾他的两件衣服。
在我急得快要跳脚的时候,他突然说:“言言,你最近不是在学绣花吗?”
“嗯!”
想起绣花就一肚子的火,那个浅儿说什么双面绣,那个翠儿说什么广绣、蜀绣之类的,搞得我差点把两只手扎成筛子。
“那正好,帮我把这件衣服补补!”师父说着顺手把衣服甩了过来。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衣服,不可思置信地看着师父:“你确定让我帮你补补?”
“刚好让我看看你的手艺……”
这个……要是让我补,我估计这件衣服就要报废了吧!
可是,我翻来覆去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他的衣服哪里需要补补,于是不解地抬头,刚好看到师父肌肉均匀的胸部,啊啊啊!我不淡定了,赶紧闭上眼睛默念,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看不见……
“哎呀,言言,好像弄错了,这件衣服不用补!”师父边说边把衣服从我的手里抽了回去,我听着衣服摩擦的声音,直到确定了师父把衣服穿上后,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看着一袭月白色长袍的师父,再看看他那张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脸,我默默地流泪中……以后进别人的房间前,一定要敲门啊,敲门啊!
糟糕,郡主大人还在外面花丛中等着我呢!意识到这一点,我赶紧拉着师父往外走:“师父,我们快走吧!”
“去哪儿?”师父不解地问道。
去哪儿呢?刚才还在花丛里躲着的呀,我看着躺在地上的包袱,再看看被压得扑倒在地的花,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游半夏该不会被她爹给抓回去了吧!
可是,刚才为什么我没有听到半点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