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惊闻母亲离世
他们家住在钢厂家属楼二楼，李保平心中祈祷着最好父亲不在家，只要他母亲在就万事大吉了。一旦进了家门，还能被赶出来吗？
走到家门口，他伸手敲了几下。
“谁？”
是父亲李万钧的声音，李保平心中马上凉了半截。
看样子，母亲一定没在家。通常，他们家负责开门的人都是她。
“爸，是我，保平，我和媳妇回来过年了。”
“滚！滚回农村去！”
从门缝里飘出来的这句话，让何玉倩后退了几步。
“爸，我媳妇还怀着身子，我们坐了好几个小时车，你忍心吗？”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也没有她那样的儿媳。”
李保平还要叫门，一扭头却看到何玉倩捂着脸下了楼，赶紧撵下去，一把拉住她说：“小倩，你不要在意，我爸就是那样一个人。”
“他是啥样人我不管，他根本就是瞧不起我们农村人，是城里人就了不起了？你们不也都是从农村来的吗？”
李保平劝道：“你别急，要是我妈在就好了，你等会我找邻居问问，看我妈去哪了？”
何玉倩这才平缓了情绪，李保平到一楼中户敲了下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哟，这不是保平吗？你不是在农村安家了吗？回家过年来了？”
李保平问他：“赵叔，我妈呢？”
那人叹了一声说：“保平啊，你这孩子，不是我说你，拿到回城调令却不回来，把你爸妈气的够呛，太不懂事了。”
被邻居指责，这一点他不是没想到。
此时，他不想替自己辩解，只想马上见到母亲。
“叔，我妈呢？她没在家？”
那人叹了一声说：“你妈上次看你回来后大病一场，人就没了。”
“什么？这才多长时间？她平时身体不是特别好吗？”
“那只是表面现象，她毛病多的很，再加上被你气的，新病旧病都出来了，人就没了。”
李保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那人一把将他扶起来，说：“这么大的事你爸没通知你？我们还以为是你不愿意回来送她。可见他有多恨你？咋样，回家碰了一鼻子灰吧？”
李保平涕泪长流。
“我爸真的是不要我了，他不给我开门。”
那人摆了摆手说：“让我说，他不让你回家你就别回了，他正在气头上，等他想明白了你再回家不迟。”
李保平点了点头，上到二楼在家门口磕了三个头，然后下了楼。
这事绝对不能让何玉倩知道，不然她还会心安理得吗？
人死不能复生，只有好好活，活着成就来才能告慰去世的母亲。
何玉倩看他红着眼睛就知道没戏，反而安慰他：“算了，大过年的，我们何必惹老人不高兴。”
李保平歉意的说：“媳妇，对不起啊。”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要不是为了我留下，就不会这样了。保平，我发誓这一辈子会对你好。”
李保平鼻子一酸，背转身后，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
他记的很清楚，这话，他母亲也对他说过，她说他是她的命，不管他做啥事都会支持他，可在他留在农村这件事上，她还是食言了。甚至有些绝情，连她病重的消息都没有通知他。
即使父亲不让通知，可不是还有女儿吗？完全可以让她给他发电报啊。
“好了，别难过了，被人看见还以为出啥大事了？”
何玉倩拉了他就走。
李保平跟着何玉倩出了钢厂家属院，天都暗了下来。
今天是回不去了，晚上只能找家便宜旅社住一晚上。
“保平，你不是有妹妹吗?不如我们去她家，她不至于也不让我们进门吧？”
李保平说：“算了，她结婚时间不长，马上过年了，去打扰人家干吗?”
“好，我无的谓，我就是觉得大老远来一趟，你没见到妈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好歹想办法见一面再回。”
李保平心如刀割。他没妈了，到哪儿见他？
“他们都不要我了，我还快惦记他们干吗？他们过他们城里人的生活，我们过我们的农民生活，我不相信，我们会过的比他们差。”
为了避免遇到熟人，李保平带着何玉倩走了大约三站路在一家国营招待所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搭上回华丰县的长途汽车返回。
他特意挑了个离何玉倩远的座位，一个人默默地伤心。
刚重生，他就没了母亲。
上一世的时候，母亲一直活的挺好，他是她的骄傲。可这一世，才几个月时间她就没了，而且还是和他有关。
回到村里，陈淑芳特别的高兴。
何玉凤却冷嘲热讽：“哟，你们不是去城里过年了吗？咋这么快就过完了？”
何玉倩生气地问：“二妹，你这话是啥意思？”
“姐，是不是人家没让你进门？我早料到了，他们根本就瞧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
李保平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说啥好。
这个小姨子还在记他的仇。
陈淑芳给李保平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说：“不让进就不让进没啥，这次不让进，下次会八台大轿请你们进门的。”
“妈，你这么高兴，家中有啥喜事？”
李保平看她表情怪怪的，好奇地问。
陈淑芳又殷勤地给他端了把椅子，说：“坐啊，保平啊，妈告诉你，你现在是村干部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李保平一阵欢喜，心想，万石头说话真算数，是条汉子。
他一边掩饰脸上的得意，一边问：“这是咋回事？咋还趁我不在的时候选举村干部？”
“我也没想到啊，保平，你是我们何家几代人中最大的官，以前村里人都懒的看我一眼，现在不一样了，人人见了我都主动打招呼。”
陈淑芳喜形于色，李保平高兴了一下就满脸阴郁，一想到母亲离世，他这个独子都没有为她尽孝，心中就象猫抓似的难受。
这一世，为了何玉倩和她肚中的孩子，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实属不孝。
可这是没办法的事，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在爱情和亲情之间，他只能选择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