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还可以回到原点吗
1
课间休息的时间很短暂，很快就响起了上课铃声。我在教学楼前面的小花园里逛了一圈，觉得无聊，而且连续逃两节课好像不太好，于是我转头又慢悠悠地走回去。
刚走到我们班的教室门外，我就愣住了。
“咦？班里的同学呢？”教室里空荡荡的。
“嘿，苏晴！”这时几个隔壁班的同学从走廊上跑过来。
“太好了，幸好你们班还有你没去体育馆。”一个矮个子男生用仰望我身高的目光看着我说，“刚才你们班的班主任说要找人去活动室拿网球拍，刚好就抓住我们几个路过的！”
这几个男生都默契地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
那个矮个子男生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们的课已经快开始了，而且这节课的老师是金融系超恐怖的大胡子教授呢。我们迟到的话会被骂得很惨的啊！”
“啊？”我眨了眨眼睛，好像明白他们的意思了，“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们去活动室拿网球拍？”
“嗯。”几颗脑袋在我面前整齐用力地点了点。
“好啊，没问题。”我爽朗地一笑。
“谢谢你，苏晴大美女，改天一定要赏脸让我请你吃饭！”矮个子男生边说边朝自己的教室跑去，在快要跨进教室时，憋红了脸向我挥手。
“快走啊，驴蛋。”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伸手把他拉进教室。
“砰！”隔壁班教室的门关上了。
“活动室？”我站在原地转着眼珠子，伸出一根手指敲敲下巴，想了一会儿，“哦，我想起来了！”
想到了活动室的地点，我立刻转了个身，向楼梯口走去。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天气开始热起来，一阵阵闷热的风吹在我身上。走在去往活动室的小路上，我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几颗汗珠。
学校的活动室建造在跟几栋主教学楼相距很远的地方，在云海学院后门的旁边。平时若没有什么事，是不会有什么学生去那里的。
我走在没有绿荫遮挡的小路上，想起我好像真的已经很久都没去过那里了，记得上一次还是陪千风去拿器械呢。
“如果有千风陪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一个人闷闷地向前走，心里回想着上一次跟千风来这里时，他在没有人的活动室里偷偷吻我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我真幸福。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活动室门口，大门果然开着。看样子我们班的班主任已经跟活动室里的值班老师打过招呼了，不然值班老师不会开着门。
我大步跨进这座像是孤岛般存在于学校后门不远处的活动室里。
“怎么好像有股奇怪的味道？”刚走进堆满运动器材、杂物纸箱和旧课桌椅的活动室，我就隐隐闻到里面有一股烧焦的味道。而且这股味道好像越来越浓，还有点呛人。
好奇怪！这股呛人的烟是哪里飘来的？
“咳咳，咳咳咳！”我刚才无意识地吸了几口浓烟，觉得很呛，赶紧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口鼻。
“好奇怪，烟味怎么越来越浓了！咳咳咳！”
我的喉咙被烟味熏得难受，正想转身把刚才进门时顺手关上的大门打开，突然听到咔嚓一声，活动室的门竟然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我惊愕地跑到门边拼命拍门。
“里面还有人！我还在里面！老师，快点开开门！外面有没有人啊！帮我开下门！”
我用力地拍门，但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了。难道刚才是老师误以为活动室里面没有人，所以才从外面把大门锁上了？
那我不是会被困在这里面很久？
我焦急地想着，但屋子里的烟雾好像更浓了，而且那股刺鼻的气味已经熏得我的喉咙严重干涸。
“咳咳咳，咳咳咳！”我不断地咳嗽，烟雾让我呛得厉害。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出去。这个活动室里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老师好像已经走开了，那我……”我用手捂住口鼻，一边咳嗽，一边勉强站起身。
外面已经没有人了，而且这个活动室位置很偏，平常不太会有学生或者值班老师经过，我拼命敲门向外面求助，好像没什么用。
“对了，说不定活动室的书桌抽屉里会有备用钥匙。”我的眼睛一亮，想起上次我陪千风来的时候，他好像说过，老师会把活动室的备用钥匙放在活动室最里面那间房间的书桌抽屉里。
我没有多想，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一般，捂住鼻子，飞快地向活动室最里面的房间跑进去。
门被我嘎吱一声推开，但扑面而来的竟然是更浓的一股黑烟。
我一只手捂紧口鼻，另一只手拼命地拨开眼前乌云般滚滚而来的浓烟。
房间里根本看不见那张放着备用钥匙的桌子，满屋子都是滚滚的浓烟。我勉强拨开一团浓烟向里面张望了一下，但目光被浓烟后的红色火光一下子定住。
天哪！我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房间里面竟然着火了！
堆在房间墙角的干燥纸箱遇到火，正熊熊地燃烧着，再加上纸箱上面堆的都是一些易燃的复印纸，火势很快就变得更猛烈了。
火苗从垂在纸箱上的窗帘流苏烧上去，火势顿时向周围蔓延开来……
到处都跳动着炽热的火苗！
房间里充满了浓浓的黑烟，呛得我不停地咳嗽，滚滚的黑烟熏得我根本睁不开眼睛。火焰的热气烤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融化了。
“咳咳咳，咳咳咳！”我不能再在这个房间多留一秒钟了，否则……
钥匙还没拿到……我挣扎地扶住门边，想进去找那把千风说过的备用钥匙，只要有那把钥匙我就可以从这里逃出去了。
“噼啪！”火苗从墙壁烧了过来，一下子蹿到我面前，我吓得一下子跌倒在地。
怎么办？房间里面的火势越来越大，而且已经开始往外面蔓延，铺天盖地的都是火苗和浓烟，如果我再待在这里我一定会……
“不行，不可以倒下……夏菡……你一定要坚持……否则，否则的话……咳咳！咳咳咳！”
我扭头拼命地往门口的方向奔跑，但双腿变得软绵绵的，在黑烟中我根本看不清方向，不停地撞上堆在活动室里的运动器材和纸箱子。
终于，我摸到了门边！
“咳咳咳！有没有人？外面有没有人？快救我！咳咳咳！里面着火了！有没有人来救我！咳咳咳！”我被浓烟呛得站都站不稳，我用尽全部力气拼命地拍门。
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有没有人……救我……咳咳咳！”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我用完，我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我的脑袋毫无力气地耷拉在门板上，后面夹着滚滚浓烟的火舌已经开始往门口的方向蔓延了……
“不行！我不可以就这样死掉……咳咳，千风……咳咳……我还没跟他解释清楚我的身份……咳咳咳……”我瘫坐在地上强打精神，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浓烟冲进我的喉咙，我不停地咳嗽。
呜呜……不行了……
我好难受……我感觉自己已经严重缺氧，脑子就像被打了麻药一样，变得木木的……
渐渐地，我身上连睁开双眼的力气也消失了，只能瘫倒在地。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熊熊的烈火仿佛张牙舞爪的火红魔鬼，慢慢向我伸出死亡的利爪……
在意识浑沌的边缘，我忽然听见一阵阴冷的笑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我勉强撑开眼皮，血红色的猛烈火光中隐隐浮出一个狰狞的影子。
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那冷酷的笑声不断地灌进我的耳朵里。我更努力地将眼睛睁大，意识即将消失之前，我居然看见满身是血的苏晴出现在凶猛的火光中，眼神恶毒地盯着我，那恐怖阴冷的笑声正是从她嘴里发出的。
“呵呵，夏菡，你终于体会到我的痛苦了吗？去死吧！”
“晴……”我微弱地呢喃了一声，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2
“苏晴？你醒了？”
“你终于醒过来了！”
两道音质和语调完全不同的声音在我耳边几乎同时响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我听见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微微侧过头，看见床沿边有白色的医疗仪器，那滴答滴答的声音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我眨眨眼睛，望着自己的右手，一条透明的输液管里，有液体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流动着。水一般纯净的液体一点点从高悬的输液管里流入我右手的手背中。
“这里是……医院？”
我刚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从窗外透进来的猛烈的阳光已经将我的双眼刺得发疼。我不适应地想用手去遮住阳光，但手臂一移动就疼得厉害。
“小心！”一双大手迅速地拦住我想要抬起的手，“你的手臂上还挂着点滴，小心点别乱动，要不然针头会掉出来的。”
“千风？”我意识蒙眬地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千风凝视着我的表情紧张的脸。他的身边还站着思源，思源只是淡淡地看着我。
“唉，动作居然比我快一步。”一道有些不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扭过头去看，见到的却是徐子默转身走到窗户边正在拉窗帘的背影。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他转身，一脸悠然地看着我。
“嗯。”我躺在床上点点头。
徐子默真的很细心，他可以从我的一个细微动作猜出我的想法，走到窗边替我把窗帘拉上，挡住外面过于刺眼的阳光。
“幸好你醒过来了，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千风像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把我的视线引回到他身上。
“刚才？”我眨眨眼，脑袋里的记忆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你不记得自己刚才被困在活动室里，差点被大火引起的浓烟闷死吗？”千风紧张地说。
我望着前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徐子默和思源此时也都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
“对啊，刚才的情况还真是糟糕呢。”徐子默摆摆手说。
“要是再多留在那里一秒，你恐怕就会被烧死。”思源站在一旁，心有余悸地看着我。
“被烧死！”我的眼瞳猛然收缩，记忆里的空白一下子连接上。
对啊，我刚才被困在活动室里，房间里面突然着火，满屋子都是滚滚的黑烟和熊熊的大火，最后我好像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想起来了？唉，真的好危险啊，差一点点你就真的完蛋了。”站在窗边的徐子默，含笑的眼神轻轻掠过我的脸颊。
“差一点点？”我眼皮突然跳了一下，抬起头迷惑地问，“刚才是老师进来救我的吗？他们听见我求救的声音了？”
屋子里陡然安静下来，千风和思源都看着我，只有徐子默靠在窗台上摇了摇头，伸出一根纤白的手指指向千风的方向。
“是他救你的哦，千风。”最后两个字，他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对我比了个口型。
“千风！”我眼底泛起一丝惊喜，扭过头望向他，“是你救我的吗？”
“嗯。”他点点头，“我去找你，你隔壁班的同学说你去了活动室拿网球拍，所以我才会找过来。”他淡淡地说着，突然抬起眼眸，眼底有一丝庆幸飞快地闪过，“不过幸好我去找你了，要不然你可能就会被闷死在里面。还好你最后没事。”
望着他脸上担心的表情，我唇边微微地浮起一丝窝心的笑容：“谢谢你，千风。”
我忽然听见房间里有人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那声音分明有些不屑。但我抬眸去看，那声音又没有了，房间里只有三个人站着，千风、徐子默还有思源。
那刚才冷哼的人会是谁？
3
我正想着，脑袋忽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我面色痛苦地一下子闭紧了双眼。
“苏晴，你怎么了？”站在病床边离我最近的千风第一个发现我的不对劲。
“她怎么了？”我听到徐子默从窗户边飞快地移动到我床边。
“不知道。”思源也有些疑惑。
我紧闭着双眼，牙齿也紧紧地咬在一起。头怎么会这么痛，仿佛有成百上千只蚂蚁在里面噬咬，那千疮百孔、密密麻麻的痛感一阵紧接着一阵从我的头皮传到大脑中心。
“头好痛！”我痛苦地抱着头，眼睛勉勉强强地睁开一条缝。
“怎么好好的突然会头痛？会不会是刚才被浓烟呛到的后遗症？要不要我现在就帮你去叫医生？”千风靠近我床边紧张地说。
“这种事情不用麻烦医生，走开，让我来。”徐子默侧着身子，一脸了然的模样来到我面前，他弯下身子靠近我，“我知道你发生什么事情了，现在让我这个临时代办的徐医生，来帮你看病吧。”
他勾起一边的嘴角，笑得诱人。
但我却顾不上他的耍宝，两只手臂也顾不得手上疼痛的伤口和挂着点滴的针头，紧紧地捂住自己快要炸开的脑袋。
“放轻松点！”徐子默冲我眨眨眼一笑，伸手轻轻拉开我挂着点滴的那只手，仔细地看了看我手臂上的针头，检查发现没事后，他从身后变出了一瓶深棕色的玻璃药瓶，诱惑我说，“我帮你带药过来了哦，就是你经常吃的那种，要不要我来喂你吃药？”
我皱了皱眉，但无奈自己一只手臂痛得要死，另一只手臂上正打着点滴，我只好点了点头。
徐子默伸手，动作轻柔地扶起我，又从药瓶里倒了药片出来，他拿起床边柜子上放着的矿泉水，正要喂我……
“等等！”
“怎么了？”徐子默疑惑地看着突然叫停的我。
我扭了扭头，疑惑地看着放在他身边的药瓶：“我常吃的药，药瓶是白色的塑料瓶，这个药瓶它怎么会是深棕色的玻璃药瓶？”
我的话音刚落，一直站在旁边沉默地看着徐子默的千风，突然冲到床边，一把夺走放在徐子默身旁的药瓶。
“你想给苏晴吃什么药？”千风警惕地看着他。
“不要这么紧张啊。”徐子默淡淡地瞟了千风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到我身上，“只是药瓶换了而已。”
“换了药瓶？这不是我原来那瓶药吗？”我不解地望着徐子默。
“你的药放在家里了啊，所以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我就找医院再帮你开了一瓶。现在这种药比你家里那种更好哦！”他笑着冲我眨了眨眼睛。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地点了点头，正想伸手接药，千风的手忽然出现，一下子拍掉躺在徐子默手心的那颗药片。
“不要吃！”
“千风？”我一下子怔住了。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千风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侧过头对我说完又飞快地扭过头去，“你这么做有什么意图？为什么突然配药，而且还换掉了她的药？”
他用质疑的口吻质问徐子默。
徐子默耸耸肩：“你这是在怀疑我？”
“当然！你这么做难道不值得别人怀疑吗？”千风侧过身，整个人挡在我面前。
“哼哼，可是你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没有任何资格可以替苏晴来怀疑我吧？”
“你……”
千风挡在我前面，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见他愤怒的表情，也看不到徐子默此时脸上的表情。
虽然看不见两人对峙时的样子，但从他们的声音中我可以听出来，他们之间已经剑拔弩张，似乎一触即发。
我紧张地凝视着千风的背影，又有些担心徐子默，正当这时，我的眼角忽然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思源。
他一直站在床尾靠近病房房门的地方，但只是静静地站着，根本没有半点想上去劝开快要吵起来的两人的意思。
见思源根本没有任何劝架的反应，我只好将视线收回，重新紧张地凝视着千风的后背。
“我，我是她的朋友。”千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隐忍，但气势一点也没减弱。
“哦？是吗？可是我是她的男朋友，关系好像听起来比你这个‘朋友’更深、更近一点吧？”
“就算你是她男朋友又怎样，这并不代表你没有可疑。”
“呵呵，难不成你在怀疑我会害我的女朋友？”最后三个字徐子默说得很慢很清晰。
“是的。”千风的语气很坚硬。
“这样啊……”我听见徐子默轻笑了一声，又说，“就算你的怀疑有道理，可是你认为会有人蠢到杀人的时候还让所有人都看见是自己杀的？”
徐子默一语落地，千风并没有立刻反驳他的话。
我抬眸望着他的背影，发现他的背脊正沉重地起伏着。
“你们都不要争了。”渐渐地我发现我的视线开始有些不能聚焦，我的头好像越来越痛了。
我目光一闪，忽然看见床单上掉落的药片。我头痛得厉害，顾不得再多，我伸手摸到药片就往嘴巴里送，勉勉强强地咽了下去。
“好了，药片我现在已经吞下去了，你们都不要再为我吵架了。”
“苏晴你怎么可以……”千风转过头，愕然地看着我。
“不要再吵了好不好。我不想看见你们两个人为了我吵起来。”
“可是……”
“千风，我没事，你看我吃下药片一点事情也没有啊。而且这个新的药片好像真的蛮有用的，我现在感觉头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我柔柔地望着千风，他眼底的深处有一丝担忧依然存在，但他的神情显然比刚才放松了许多。
“你觉得好一点，那就好。”他垂下眼眸，不再看我，走到一边去。
千风是在生我的气吗？因为刚才我毫不怀疑地就把徐子默带来的药片一口吞下去，还是，因为……他看见我居然那样信任徐子默？
我抬起头，有些困惑地望着千风，一双温暖的手忽然在我头顶落下。
“感觉好点了吧。”徐子默温柔的声音传来。
我抬头迎着徐子默忽然变得异常温柔的眼神望向他，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回答：“嗯，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他微笑地坐在我的床边，安静地陪伴着我。
徐子默也不说话了，病房里一下子宁静了下来。
我有些不适应地来回看看大家，千风依然背对着我站在床尾的地方，他的身边站着思源。但思源一直低着头，我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整个病房里只有徐子默是看着我的，他望着我，唇边还带着一抹我看不懂的微笑。
“咳咳。”一声轻咳打断了这片宁静，是思源的声音。
一直沉默地站着的思源忽然抬起头冷淡地看了我一眼。那淡漠的目光，像绵绵的溪流一样流淌进我的心坎，让我的心突然也跟着变得湿漉漉、沉甸甸的。
“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他飞快地说完这些话。
没等我开口挽留，他已经抬起脚步走出病房。望着思源消失在病房门口的背影，我的心忽然忧伤起来。
“他就这么走了？”徐子默也和我一样望着门的方向。
我收回目光，低着头讷讷地叹息了一口气，心变得沉甸甸的。
思源他是怎么了？
刚才他一直沉默不语，也没有像千风或是徐子默一样关心我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他冷漠的表情就仿佛只是面对着一个不相关的人。那样的神情让我伤心。
“苏晴，你累吗？”见我因忧伤而慢慢闭上了眼睛，徐子默关心地问。
我不想睁开眼睛，顺着他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就安心地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他的声音轻轻落下，我听到千风的脚步声一直持续到病房外。
千风也走了吗？我的眉心微微皱起，心底的忧伤更浓了……
4
“睡一会儿吧。”徐子默温暖的大手覆在我冰凉的眼皮上，一股令我安心的温热立刻从他的手心传到我身体里每一个不安的细胞中去。
我皱起的眉心，渐渐地舒展开来。
徐子默把覆在我眼睛上的手缓缓移开，轻轻地握住了我放在身边的手。
我没有反抗，任他的大手这样轻轻地握着我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心底的忧伤不那么浓烈。
闭上眼睛，思源淡漠的神情又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会这样？以前的思源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笑容温和，那笑容就像一抹和风拂过脸颊。而且他跟晴的关系那么好，现在我的身份就是晴的替身。为什么刚才他会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着“晴”呢？
难道是因为……
我闭着眼，脑海里忽然翻腾起几天前在饭馆里思源突然冲过来暴打千风的惊恐画面。
难道是因为思源无法原谅“晴”跟自己的妹妹夏菡的男朋友一起约会吃饭，纠缠不清？
“唉。”我默默地叹息着。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就是真正的夏菡啊。但我不能告诉他，不能告诉他们。
这样混乱的生活究竟还要持续多久？在短短的时间里，大家的感情好像都已经变了，现在连苏晴最好的朋友思源也开始改变了……
如果大家都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那么在我抓住杀害晴的凶手，一切真相水落石出后，我的生活、我和他们的关系是不是还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他们是不是还会像原来一样，一直对我好？
心底的惆怅忽然涌上来，我的眉心又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抚在我的眉心上。一丝温暖顷刻间传入我的肌肤。
徐子默。
我闭着双眼，但依然感觉得出这是他的温暖。因为这一丝令人心安的温暖，我的眉心渐渐舒展开，一抹淡淡的微笑浅浅地在唇边浮起。
谢谢你，徐子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