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116章 周一

书名:银河笔记本章字数:2202

周一如约而至,我等在别墅区的门口,假装看一本考研数学书。

太难了,是天书呢

试想当年是如何硬记定律和公式的呢?

现在估计只能把数学当做英语单词书看看。

这样的感慨只占有一席之地,因为在我有自己的公司,赚取几百万的年收,掏出40-50万去支付MBA学费之前,考试内容还只是个普通的思维训练。使自己保持增长。

我爱弦毕业的那所学校,在我眼里,那里应该出“陈景润”,而非商场。可是当商业文化堕落,颓唐之时,管理是个蓝领道场,如何平实是个经济学命题,完全看这代人贴地的思想。

我不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死乞白赖地要回公司继续跟单么。没有奋斗的一天是可怕的。以前,男人才是我的主战场,如今,尘埃未定心先亡。工作可以恢复身材,我想。

熊哥的车还是来了,有一些瞬间,我竟怀疑会不会突然取消,但毕竟来了,我对他的真实感加深,同时旺盛的是危机感。

生于盛世,实时调整为盼。熊哥是不吃药的人,单单是这一点就赢得了我的权重。

在车上,我继续着关于考研的讨论。

熊哥,您那时考研,是什么感觉啊?

哦,几年前考的,主要是配合户口政策,倒没有太多想法。

那您是参加全国联考么?

是的,是全国联考。

好像很难......(我也说不出是哪里难,可能是天生回避千军万马吧)

我报了一个补习班,三个月,周末回家,大家都住在一起。早自习到晚自习......

我莫名感到窒息,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却充满着别人的焦虑感,也可能是因为我看过的一部电影呼应了我接受到的焦虑。肖,不,和肖很像的男孩在那部电影里,而电影中的女孩就被“关”在高考补习班,遭受校园内欺凌,不敢抵抗,由此发生了爱也发生了遗憾。我想起影片中的一些细节,所以觉得车里有点闷,说,补习班,会有点难吧。

还好,很多人都在那里......各种人,不同年纪,有应届,也有往届,有专门考研究生的,也有兼考公务员的。

你好有定力,我很佩服你。

人是要逼一逼自己的,设立目标,然后坚定不移......

车子正经过初春的一片农地,我拍下一张照片,发了朋友圈,似乎梵高也有这样的自闭倾向。世界仅剩麦田。

但我没有那样的天赋,便使朋友们看上去像我的积极复出,行驶在希望的田野之上。我乐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拍摄,以便于施加于己身的无极调节。

同车,有一位工业大学的毕业生,也考虑考研,正在思考专硕和学硕的选择。

我有点神经质地建议他努力钻研,尽力为自己打造一个过硬的骨质。

这样的心情不能不说是受到了肖的影响。

在那部电影中,和肖酷似的男孩是个小混混,从小便被父母遗弃。他讲义气,很勤奋,会修手机,也很会干活,但是没有学历,这使他不敢奢望体面和幸福的生活;而我所认识的肖,出生在很落后的北部小城,考上了大学和研究生,一直在行业老大的公司里做技术,后又带领新产品研发项目,已是那家公司的科学家。

如此天差地别,竟是同一画像。

我又开始眼眶湿润,继续神经质地推介高深的志向给坐在前排的工业男孩。

十年前,我对男孩子们的影响力是女生对男人的,如今,我转化成了老大姐对孩子们的。这符合当世的哲学观。亦符合我的灵魂诉求。

“你不要相信有没有学历不重要。当你有条件的时候,一定要选择让自己吃点苦,好练就能支撑一辈子使用的筋骨。”我说得很露骨,对孩子们来说,我的“恐吓”看上去就是真相。

我感觉到这孩子认真了,左手下意识地放入嘴里,牙齿在突出的骨节处留下了几道印痕。

这是能决定一生的一些时刻,比起成为怎样的人,其他的都是伪命题。

宝马驶进了熟悉的工业园,停在公司楼下。

报到那天和熊哥一起去苗圃拿回来的月季、洋牡丹、小菊花们在春日毫不客气的大风中努力花枝招展,在我面前显得有些面容惨白。我情不自禁地蹙眉,觉得作为工厂配置,是有一些牺牲的。但当熊哥问我花的状态时,我告诉他,花有着自己的生存条件设定,非人力可挽。爱花的人只有两个选择:一创造适宜的条件,二选择适应条件的花。几乎不要期望改变花性。譬如,玫瑰是花中之王,但牡丹却是国花。为什么呢?因为玫瑰之路是鲜血铺就,牡丹成就生态,人们为避免争抢而做出体己的牺牲。

熊哥是个博学的人,善于问,也善于吸收。所以,我总无顾及,愿意和他讲。

我的办公桌在车间旁的空调房内,我已把电脑的桌面换成了电影中那个男孩的形象。

脱离电影,他还是个孩子,阳光的笑容里有一对亲切的酒窝。我冲着他微笑,从灵魂看,我们是平等的。从年纪说,我正在补少年的课。最好的年纪用于学习了,根本没做什么少年该做的事。那时的盲目不是错误,而是挥洒。

现在我的追星也不是务实的,而是鼓励从泥土中倔强生长的力量。

加油,肖!我始终是很难忘记的人。

一天的工作都在月末的盘点中,我尝试在系统里盘,当做温习和一些初步进展。

物料大多是金属,触摸它们能使我充满存在感,更别说能在现场看到不同企业的设计方案了。

工作台、输送线、登高梯,不同用途的工位设计。有人说,这是非技术领域,或许吧,以我的普通智商,这点量就足够我成长的了。

熊哥说,改天带你去看看现在最红的工厂,我们在那里安装。

我赶紧放弃口中的辣子鸡,表示出良好的食欲来。

“我们生在盛世”,他说给我听。

我表示认同,说,所以你指挥我,我听从指挥。

好。一顿午餐吃完。

阔别几年,我和黄瓜从刚认识变成了命中不能割舍的熟人;而公司的管理也从规范化崇拜到系统思维的转化。这个变化要求每一个人都是船员,说到底,都是船长。

这样说海中行驶的状况,可能会使人怀疑经商是不是值得。

我笑笑地看自己的危机论,觉得把丑话多说一些,是能增加浮力的。

我是天主教徒,但也去寺院里寻找某种安静,不能说出幻想。

希望一切都好好的,只是春雨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