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姑娘

像明川总考虑的要是能重新选择，那明川绝对不上昆仑山。剑九也时常想，如果有得选择，那自己会选什么？

是做一名普普通通无忧无虑的人类女子，还是上那昆仑山，于白雪中修道术，于杏坛下习礼德。怕是都不适合自己，也都遇不到明川。

龙泉宗的档案里写的很简单，剑九，人类，先天剑心，先天剑胎，凡人碰之则伤可见骨，生父母谓之不吉，多次虐待，欲送之他人，剑九五岁，来人欲买卖幼儿，父母贩之，剑九挣扎途中，剑心爆发不可控，一怒杀三人，自此成为孤儿，事后昏迷，于昆仑山姜真人发现，送之龙泉宗。

像明川一样思考过，自然也得到过像明川一样的结论，自己没得选。千算万算都没得选。

知道没得选，剑九也就不去多想。和很多人不一样，人们都想要未雨绸缪，防微杜渐，剑九不喜欢，剑九从来都不那么做，世上的烦恼已经这么多了，就不要再想那么多给自己添加烦心事了。

就如同很多注定的事，剑九是不愿意多想的，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不要在多考虑了。例如自己的家人，例如先天的剑胎，例如龙泉宗的一切，例如明川。师傅说过，你只要记住，世上所有的道理，都是在你的一剑之上就足够了。剑九记住了，所以第二年，剑九就被送来了剑冢。

世上只要是修真的人都知道，剑冢是这天下第一修剑的好地方，也是天下第一的藏宝库。

一把剑多少钱？一把龙泉宝剑多少钱？一把古剑多少钱？一把龙泉古剑多少钱？一把最少四百年拔出来却任然寒光耀眼的龙泉古剑那得多少钱？

大概就如同一座关闭城门的小城一样，城内的人总想出去，而城外的人想的却都是进来。

虽然已经进入现代社会，高科技的武器已经发展的很强大，冷兵器的时代早已过去，但是就像世人总讲的话一般：术业有专攻。除灵一事还得靠专业的人，依靠专业的兵器才行。

灵有很多种，那这世上除灵可就不光只有昆仑和龙泉两家。高科技武器再强大，再威力四射，魔灵仙灵还好说一点，可是碰上虚无缥缈的鬼灵，那才是真真的无计可施。子弹四散飞射，却都穿透而过，不能伤之分毫。跳脚过后，仔细想一想，似乎只有这天生带着浩然正气亦或者凌冽杀气的刀剑才可堪一用。

所以剑冢里有很多人，有很多种人，这里有其他除灵一派的除灵师，有商人，有小偷强盗，甚至还有军人。有龙泉宗犯了大错的弟子，有昆仑山修剑道的修士，有剑九，曾经还有陪着剑九来过一次，勉强送了半里路就慌忙跑出去大吐特吐的明川。这些人所求甚多，但是要是想出冢，那便只能在这冢中修剑道。

剑冢，剑冢，其实就是挖空了地下数里，靠大能法术转移进来的一块锥形的巨大深渊铁毡。远远看来更像是一座矮山，矮山上自下而上插满了无数的剑，而细看则可发现，越是插在上方的剑就越是寒气逼人，虽造型和发射的光芒不同，有的古朴有的则多彩闪耀，下方的剑就就相对来说较为普通。而细细看来就会发现，在每隔差不多五十米的地方，剑山之上就多出了一小圈绕山的平台，平台上照样插满了剑，而就从此平台开始划分，上方的剑就相对于下方的剑高出一层的锋利古朴。由此而来，矮山之上层层叠叠的似乎又分了七层。

苍苍剑冢，由下至上，每层插的剑由少至多，最下层之剑密密麻麻不下万把，而剑冢之巅则只余一剑，古剑轩辕！

来人入剑冢，登剑山，自第一层开始挑战，平台上有御剑大阵，挑战者踏入平台即会引发剑阵，受御剑台上众剑围攻，自少而多，自百柄开始，直至万柄。而要突破这第一层就要败了这万剑的围攻。

挑战者破去一关便可从平台上取一剑，而只要通过了三层便可出冢。可是自剑冢建立千年以来，却只有寥寥百人得以出冢回归世间。近百年以来虽人才辈出，出冢人略显增多，却还是屈指可数。

寻常挑战者，即使是世上万中无一天才，要通过一层少说也要十年时光，一点一点磨，磨光剑上的锐气，再细细琢磨好平台上的阵法，最终使曾经碎的剑做了铠甲，身上再绑上十把百把的剑，在身上纹上御剑阵法，身边得以飘着几柄飞剑这才可踉踉跄跄遍体鳞伤的破了第一层。

可这一切自剑九入冢开始就变得大不同。在一层苦修奋斗的少不了年事已高却一事无成的怪异老头，在剑冢中缺少粮食淡水，唯一能陪伴的只有这万柄快剑，粮食淡水的缺少，剑冢里就少不了杀人越货的事，新来的人如果本事低，再加上人傻，身上又带了大量的补给，大多都做了地上的枯骨。补给少的结果也是枯骨，只不过骨架上多了密密麻麻的牙印而已。而曾经原本不可一世的天才，现如今也都大多沦为了枯瘦的老者，桀桀阴笑着看着刚刚入冢的剑九，如同荒漠中的兀鹫一般，等待着眼前这个白嫩的小姑娘支撑不下去的时候，等待着身体和肠胃都“品尝”一下眼前这具鲜嫩的身体。

剑九十岁入冢，枯坐百日，期间只吃少量的食物，再睁眼时已骨瘦如柴，众多老者也一齐睁眼，瘦是瘦了点，可是轻巧啊，更易摆出众多愉快的姿势，可是随后的震动却破灭了所有人的幻想。

剑冢的一层突然仿佛如同地震一般，以剑九为中心周围不下万柄剑忽的拔离地面，一齐飞向了剑九的身后，列阵而待！连同着前来考验万柄飞剑，竟形成了那以万剑对万剑的旷世奇观！

剑冢中众人只觉仿佛见到了秋后的收割后的麦芒，又像见到了酷夏正午如剑的刺眼阳光，直至这两万柄针锋相对的锋锐寒气快要将他们的血液都冻结的一刻，他们才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冢中老一代人口耳相传的箴言——传说中龙泉宗主，一人投十万剑入剑山的丰伟传说！而在传说中这种能御万剑的能力叫做先天的剑心！

万柄剑对万柄剑是没有比较性的，即使斗出个你死我活，最后便宜的也都是那灵界越界的众灵。龙泉宗大长老现身，伸手点了点空中的两万柄飞剑，寒光一闪，终于空旷的地面上便又插满了精炼的长剑。大长老扫视一周，道了句不错，便又御剑消失。

那一日剑九登上了第二层，只取了最普通的一柄龙泉宗制式长剑。那一日剑九杀了十七人，只因明川说过能对小女孩流露出这种眼神着急在线等着的人都应该千刀万剐！

第二层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结局是千剑对千剑，这一层的剑都是龙泉宗精炼的长剑，用铁铸造都有讲究，就连锤炼敲打的次数都有着严格的安排。剑九依旧是枯坐，一周一起身，取回食物和水，吃饱喝足睡上一整天，就这样过了一年，剑九便降服了这一层的千柄剑。大长老依旧现身，啧啧称其，按下了冢内针锋相对的飞剑。

第三层插着的剑便多了许多的来历，其中更是可以看到众多千年前古剑的影子，唐明皇的佩剑，宋神宗的佩剑，大都可以在这一层看到，这一层比之前一层少了很多人，剑九来了之后，少的人便更多了，天才中的天才大都聚集在此，两度破关，他们许多都已步入中年，中年人自有中年人的智慧，中年人也自有中年人引以为傲的能力，比如身体方面，一层的老头子比不上的可多着呢。

剑九过了二层便不在枯坐，原本枯瘦的小丫头满足了正常的营养之后，再加上稍长了一点点年纪，剑九的美人胚子就已显现，身姿也终有了高挑的意味。

自认冢中无敌的三层高手早就不满足于每过几日便踏破一层，找一找新入冢的女性，看到了早早展露出盛世美颜的剑九，套路和手段那便都是少不了，于是三层开始死人。

其实三层早就是剑冢中最乱的一层，还有潜力便都想着出冢或者继续向上攀登，没实力的则就开始了自暴自弃破罐破摔，冢内枯骨便是有很多都是来自于这群人之手，所以三层一直以来就是最乱，所以在这一层剑九杀人也是最多。

第三层剑九用了三年，百柄剑拔出地面的那天大长老就已经出现，那天出冢剑九见到了明川，龙泉宗众人都在祝贺剑九成功出冢，称赞第三层取出长剑的精美，询问过关的秘诀，唯有明川抱着不知多少杂七杂八说是要送给自己的东西，说：“九儿，你瘦了。”

“当别人都在关注我美不美的时候，唯有你关心我冷不冷。”现如今剑九已经入冢八年，仰头时更是有了长成的高挑身姿，黛眉明眸，四层中可以称作是人类中怪物存在的天才中，无一不曾沉迷于剑九的美貌。

身后的男子跟了剑九不知道多久，脸上邪气盎然的他，似乎听到了剑九说话，蓦的一惊，开口询问道：“什么？美女你说什么？”

不远处的可人嗡的出剑，剑光一闪却只是在邪魅男子的咽喉处点了点，寒气刺痛了皮肤，男子动都不敢动了，那可人却道：“以后不许接近到我百米之内，下不为例。”寒气消失，剑九已然走远。

邪魅男子仓皇逃跑，跑出不知多远良久考虑之后这才敢回头看，那白衣的可人此时却来到了四层的边缘，视线所及之处，便是那剑山之巅。

剑山却是没有山峰的，剑山之巅的中心平台上便插着那柄中华民族象征的轩辕，不过剑山无峰却不是因为那柄轩辕剑，而是剑冢建立之日，那位及人皇的大秦皇帝来到了剑山，马踏龙泉宗，登上了刚刚建成的万剑山，嘟囔了句“想来朕还没有柄趁手的兵器。”用力跺了跺脚下从灵界夺来的深渊熔铁，感受到脚下的硬度，笑着摸了摸胡茬，这才一脚踢塌了剑山的山峰。数吨的深渊熔铁成就了秦皇手中的那柄绝世凶刀胧关，而剑冢之上也就多了这柄秦皇说是用起来不舒服，干脆用来赔罪的古剑轩辕。

想到此处，剑九突然抿嘴一笑，看的远处的邪魅男子又是一阵心神荡漾。

想来很久以前那个身穿羊皮袄的少年，踢翻正在训斥自己的龙泉宗主的一脚，倒是像极了曾经的那个骄阳帝皇。

这一日，是剑九离开第三层后的第四年。

这一日，剑九执剑而立，微笑道，“可敢一战？”

这一日，剑九以一剑破百剑，登上剑冢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