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金盆洗手
“这里？”路大山嗅着空气，空气中有些淡淡的潮湿，还有股咸味，“我估摸，这应该离海边近，咱要么往里走，土地好不怕没粮食，要么就往外走，没粮食还能捞鱼。”路大山言下之意，是这里不合适。
“爹，要不就这吧，毕竟咱们不种田。”路堑难得驳爹的话。
“你……”此时路堑早已将目光从村口那丫头身上收回，路大山不明白路堑在想什么，“不种田，咱吃什么，那档子事，以后都不再做了。”
“……”路堑努力地找着借口，此前，路堑也不是没见过小丫头小姑娘，只是让他心跳加速的，这还是头一回，他的倔脾气上来了，“爹，我不走了，就这了，你看那一排排的屋子，看着就比山里住着舒服。”
“屋子有的是，不光这里有。”路大山想按自己的想法来，眼看两人就要开始争执。
“你们爷俩可别吵起来了，”刘小草本很少插嘴男人的对话，但她一直都很宠着路堑，现在想帮着路堑说话，“儿子也大了，应该有他的意思，要不就听咱儿的吧。”
因为儿子，山头没了，手下死光……路大山心里这样想着，但没说出来。
“行吧，依你们了。”路大山说完，便往村里头走。
路堑再往河边看去时，那丫头的身影早已消失。
会再见到你的，路堑心里这样想着。
路大山年迈的样子，路堑清秀又稚嫩的面目，并没引起村民的胡思乱想，路大山借口是从长江北岸逃荒而来，村民也信了。
这村里常年有老人家因家中年轻人的尽数离去而孤零零死于屋里，荒废的屋子不少，热情的村民带他们来到一处破败屋子前，说这屋子可以住。
路堑看着这破败的墙壁，虽然心里不喜欢，但是看到爹娘早已收拾开，也不能再多说啥，也搭着手收拾开来。
屋子分南屋北屋，中间是堂屋，没有院子，一家三口住着也宽敞，简单收拾一番后，竟然也有了些家的感觉，三人对这屋子倒是满意。
住下之后，三人的钱财还够几口人吃上几个月，但过了这几个月，怕是要过苦日子了，路堑将自己一家的底细摸了个准。
山上的“手艺”也自然不能丢，住下没几天，从外头买了些存粮后，路堑便不老实了，时常连续十几天不着家，路大山心里有些心思，知道路堑不可能就这么老实，但也没阻拦，毕竟后头还要继续过日子，余粮和钱财也不多了，若是路堑有收获回来，他反而还是开心的。
路堑的清秀模样也不让旁人有防范心理，能说会道的路堑边走边问，将这周围的底细摸了个遍，包括周围方圆五十里有十几个村子，往西南走个二十余里便是县城射阳，从村子往南不出150里，就是盐城督察区，那是大户人家的聚集地……
路堑不想对小村子动手，毕竟自己没了手下，小村子的人家也颇为贫穷，最多有些家畜养着，若要动手，对大户人家动手更划算。
打定主意后，路堑直奔督察区，看着大户人家气派的豪宅，他心里窃喜不已，摸熟了督察区有三大家族，分别为从商卖米的池家，清末朝廷命官冯家，还有开办当地学校十分有名气的顾家。
除此之外，督察区驻扎在此的淮阳道凌司令，也举家搬到这督察区。
熟悉之后，路堑便在这附近客栈住了下来，观察着这些大户人家的行动，制定动手的路线。
路堑在山上时，路大山自知因为没读书吃了不少亏，不然也不至于上山当匪，所以路堑从小也得到了些教育，路大山和刘小草没能耐教他，他便在闲暇无聊时自己摸索着学，好歹也算有些学问。
对池家动手，也不过是几日后的事情，这些大户人家，安宁久了，防范之心也弱了。
路堑摸清池家的粮库后，在池家附近找了处藏匿的地库，蚂蚁搬家般陆续将池家粮库里的存粮偷走了三成。
见池家还是没发现丢了那么多粮，路堑胆子也大了些，雇了车叫人将粮食运到了村子附近的山洞里。
被池家顺藤摸瓜查到，估计就是当时雇车时，没狠下心灭掉为他运粮的人。
路堑回顾往事，静等父亲那边有消息传出来。
路大山斗胆与池老爷当面谈判。
“黄金百两，也解决不了即将发生的饥荒啊。”路大山的底气来自在村里时，看到收成一年比一年差，今年的收成连往年半数都不足。
池老爷自然知道行情，粮食收成差，今年收的粮肯定不够卖的，再不将被偷走的三成收回来，不仅池家名声要毁，周围也要饿死不少人。
“给我关起来，晚点我再问话。”池老爷知道路大山底气足，决定先想对策，若想不到对策，最后再跟路大山谈，就当是最后的选择。
池景丞在屋里头看书，外头时不时飞过几只蝗虫，他虽然不问生意上的事，但也知道这这年头这世道的情况。
捉拿路大山时，从路大山的表情中，池景丞就看出了他有不死的底气，况且蠢了一次被路堑跑了，若是将这三人一举拿下，照死里招呼，嘴也硬也会开口，但眼下很明显，路大山有了谈判的底气。
比起路大山的贱命，那些粮食更重要。
想到这，池景丞也有了自己的对策。
池景丞知道，最终，他爹会妥协于与路大山的谈判，先放了路大山，然后去路大山透露指定的地方取回粮食，只是取回粮食时，这滑头的一家子也早已跑的没踪影了。
路大山被释放了，明目张胆地被池家两个手下跟着，往村里头走，这是路大山的谈判结果：只能两个人跟着他，带两人去藏粮的地点，路堑也在藏粮的地方，等爷俩汇合时，这两人也知道粮食藏哪了，二对二，路大山和路堑不至于被这两人困住。
路大山往藏粮地点走时，经过了这小林村，村民看到路大山脚步轻快地走着，都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就算以往接受过他们一家子的救济，此时已经知道他们曾经是杀人不眨眼的山匪，也不敢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