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既往不咎
时间一晃而过，我一觉睡到下午七点。
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床边放了一圈的火盆，牛头盘腿坐在对面的床上，嘴里嘀嘀咕咕的！
他这个造型就像是在做法一样，就差面前点三根香了……
“牛头，你在搞什么鬼？该不会是要把我送走吧？”
“四爷，怕你睡觉的时候冷，所以多点了几个火盆。”
“我靠！也不用离床这么近吧？还围一圈，我看你这是要直接一步到位，把我给点了！”
“哪有……”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挺暖和的，今天有什么情况吗？”
“京哥已经去黑鲨那边了，让我不要叫你，说你睡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哦，给我扔跟烟过来！”
我半躺在床上，伸手直接用火盆把烟给点着。
火盆放的这么近，触手可及，就连床的边缘都被火盆烤的有些烫手。
“外面还下雪吗？”
“下，这鬼天气简直是绝了，从小没见过这么大的风雪，就跟世界末日一样。”
“少见多怪，远东地区就这样。”
“四爷，咱们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我听说不少兄弟都有点想家了，不知道过年之前能不能回去？”
“当然能，在过小年之前一定回的去！”
“行，回头啊，再有来问我的，我就跟他们说，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
“不能说！这事儿要传出去，黑鲨那边也知道了。”
“四爷，咱们到底跟他在这里耗什么？打又不打，总不能是来吃他家大米的吧？”
牛头这个问题让我一口烟没上来，呛得直咳嗽。
“我这么说吧，如果你盖了一个猪场，自己忙不过来，请了一些人帮你管理。”
“有人负责买猪苗，有些负责养猪，有些负责杀猪，有些负责卖猪，每个人分工不同。”
“猪场的所有手续关系都是你去打点，也是你投资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可是很快你请来的这些人，要把猪场的一部分据为己有，换成是你，你愿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凡事不得讲理嘛？”
“如果你雇佣的这些人串通一气，甚至联合更多的人让你无法对抗，那你会怎么办？”
“我当然是找朋友干他们啊！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你这样想，黎家就是盖猪场的，鲨鱼集团所有人就是雇佣来帮忙养猪的。”
“而我们就是黎家找来的朋友，帮忙把猪场夺回来的，明白了不？”
“哦，原来是这样啊，黎家那么屌，直接派人来把这些鲨鱼集团成员打死不就得了？”
“哎呀，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这些养猪的人各个身怀绝技。”
“养的猪有油水，猪场老板也不舍得把他们赶走。”
“而是要让他们继续替猪场干活，你能明白了吗？”
“四爷，这还不简单，给他们涨工资呗！”
“说的没错，但你知道世界上唯一不能被原谅的是什么吗？是背叛！”
“第一次背叛是无奈，看人不准，第二次就是自己的选择！”
“四爷，你是说鲨鱼集团的人也知道，就算重新回归黎家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不会有好下场？”
“没错，除非这座猪场换一个老板，把以前的事全部都翻篇，既往不咎。”
“现在我们在这里，就是要当这个新的老板，看能不能谈得成！”
“黑鲨这里是这样，其他鲨鱼那里也是这样。”
“可是黎家愿意吗？那不还是换汤不换药？”
“肯定是不一样的，试问黎家管着这么多帮他养猪的人简单呢？还是只管一个新老板简单呢？”
“以前有天王鲨，现在天王鲨没了，我要争取坐到这个位置！”
“四爷，为什么你不单干呢？干嘛非得给黎家做事啊？”
“很简单，每个人都要有依靠，黎家就相当于是我们的靠山。”
“他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我们现阶段无法达到的平台。”
“让我们有更好的发挥余地，赚更多的钱，如果是你，你会拒绝吗？”
“那倒不会，但我只认四爷一个人，你去哪我去哪。”
“放心吧，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你的！”
说完我把烟头弹进火盆里，瞬间烧的干干净净。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忠诚的人往往都是选择权比较少，甚至是没有其他选择权的人。
这与人品性格无关。
一个再老实的人，当他面前有众多选择的时候，那么忠心不二和忠心耿耿这些字，永远都不搭边儿。
一个人再精明，没有其他的选择，也会跟在身边死心塌地。
牛头马面这样的人属于第一种，恐龙那些人属于第二种。
龙黑京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既不属于第一种，也不属于第二种。
他有很多的选择，但每一种选择都让他不甘心……
因为他是我从灰鸽子秘密地牢里带出来的，有这样一层关系，灰鸽子就时时刻刻给他一种压力。
他能做的选择就是归隐退出江湖，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去过日子，但这是他最不甘心的一种选择！
换成是我的话，我也一样！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制约，也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做些自己不喜欢，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真正的自由，从来不是想做什么的时候能够为所欲为。
而是不想做什么的时候就不做，能够有不做的选择。
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一条无形的枷锁！
“四爷，差不多起来吃点饭吧，我肚子都饿了。”
“好啊，不着急，等京哥回来之后，我们等他一起吃。”
“别等了，京哥肯定去吃大鱼大肉，这都过了饭点儿了。”
“牛头，如果换成是你，你会大鱼大肉，吃饱了再回来吗？”
“那倒不会。”
“既然你不会，你怎么就觉得京哥一定会呢？”
“好像说的也对，那我先让人去准备！”
“行，你去找几个铜火锅，这么冷的天，咱们吃火锅。”
“记得要清水锅！”
“好，没问题。”
江湖人特别喜欢吃火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所有食材都是生的，都要自己煮自己涮。
而且出门在外的时候，懂行的清一色全是清水锅，一锅清水，顶多加点葱姜蒜当锅底。
不混江湖的人永远都不知道，在江湖中因为吃饭丢了命的人到底有多少！
曾经我跟老奇葩闯江湖的时候，亲眼见过一桌贩卖皮草的内蒙人被一盆毛血旺撂翻在地！
七八个人当场口吐白沫，全身发黑，两眼一翻去见阎王！
贩卖皮毛得的辛苦钱被人搜刮一空，然后消失不见。
下毒的并不是饭店老板，而是另外一伙江湖人，俗称截胡儿。
还有一次是走街串巷，专门收黄金和古董老玩意儿的南方人，表面上是做正常的生意。
可实际也是见人下菜，能骗就骗，能偷就偷，能抢就抢。
最后在茶馆分赃的时候，一壶茶下了毒，没有一个走出茶楼。
全都当场七窍流血，死的惨不忍睹！
像这样的事情在江湖上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很多时候威胁并不是来源于被人盯上，也不是来源于敌人。
而是来源于身边，能要你命的人，往往都是那些你意想不到的人！
所以我一直习惯和大家在一口锅里吃饭。
不仅能够增进感情，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还能提前做出预防。
有些人一到吃饭的时候要么单独行动，要么开小灶，或者这个不吃那个不吃，要单独炒几个菜。
表面上看起来牛逼哄哄，可实际上这样的人死的最快！
很快牛头搞到了几个铜火锅，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卷冻结实的羊肉卷，正在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往下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