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山雨欲来
转眼，姚娘已经走了半月有余。自从那日之后刘松倒是没有再来找事，赵钱也是每天按时过来打工，人间烟火一切如常。
这日傍晚，闫钰同云香、桑峈关了店门，吃过晚饭，便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妆奁前，无意识翻出来之前随便练习的一张宣纸。那上面是用墨线勾勒的满满一张猫，各种姿势的猫，团着睡的、蹲坐着的、玩球的、跑跳的各个都活灵活现。
姚娘很喜欢猫，曾和她说过，等寻到了那个良人，便同他隐居山林，一起养只猫。
这张画了满纸的猫是她之前为姚娘准备生辰礼物时候练习的。
是了，姚娘的生辰礼，她送的就是自己画的一副猫咪嬉戏图。
闫钰手指磨砂着宣纸光滑的纸面，心中隐隐泛起一丝担忧，已经半个月了，姚娘还没回来。
从邬镇到横云派的路程虽然她并不清楚，但是姚娘以往也从未耽搁这么久过。多则十天也便归了。这次迟迟不回，也不知是为的何事。
出神间，恍惚听到一楼大堂传来一阵动静不小的叩门声，混杂着云香匆匆下楼的脚步，猛地将闫钰的神思拉了回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她起身冲出房间的时候，眼前瞥见一抹苍青色身影已经掠过楼梯转眼便到了楼下，想必是桑峈。
匆匆跑下楼梯时，一楼大堂里云香已经点上了烛火，照得大堂一派明亮。
人间烟火的店门打开，一股透骨的冷风扑面而来，闫钰吸了吸鼻子，敏锐的感觉到这股冷风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气。
还不等她做他想，一个黑影突然从外面扑了进来，踉跄两步，猛地往前面扑倒！
闫钰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而云香更是一下子跳开八尺远。
倒是桑峈脚步未动，在那人倒下的瞬间左脚往前送了送，步子微弓，伸手将那人接住了。
闫钰定下神来，这才看清那人是谁，顿时惊的傻在了原地。
却见那人着一身褐色的窄袖袄裙，身上披着意见黎黑的狐皮大氅，因为颜色深，乍看上去她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可定睛一瞧，这衣裳都已经被血浸透了。
“姚娘！你怎么了？！”
闫钰上去抓紧了姚娘的手，却感觉不到什么温度，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云香这时也反应过来，赶紧帮着桑峈扶住了姚娘的肩膀，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同桑峈一起半扶半拖的架着姚娘往二楼去。
闫钰直望着他们的背影在二楼拐角处不见，才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姚娘伤的很重，把她在床榻上安顿好，桑峈替她把了脉，不只是右肩上的外伤，好像心脉也被震裂了。
她能挺到进门才倒下已是靠着全部的意志力支撑，此时昏迷不醒，又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脸色异常苍白。
云香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手还是抖个不停，在她的印象中，姚娘是很强的存在，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
桑峈自从给姚娘把了脉，眉头就一直紧皱着，他刚刚一把姚娘扶到床上，就赶紧运起内力，帮姚娘护住了心脉，然后吩咐云香去找药箱来，得先帮姚娘止血包扎伤口。
云香转身匆匆去了。
闫钰还愣在原地，死死咬着嘴唇，一双温和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倏然就红了眼圈。
桑峈瞧见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
他这一叹气，小姑娘顿时傻在了原地，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桑峈：……
伸手摸了摸闫钰的头，安慰道：“老板娘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得好好将养一段时日了。”
闫钰点点头，这才稍稍安下心来，想了想又道：“你懂医术？”
桑峈颔首：“江湖上行走的人，哪有不懂的，多少会些皮毛，况且早前我师父也教过一些。”
语罢又朝她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不会拿老板娘性命开玩笑的。”
闫钰吸了吸鼻子，使劲眨了眨眼，把已经涌到眼眶的泪珠都挤回去：“那，你需要什么药材，我去买。”
桑峈本想说不用，但眼下小姑娘明显是被吓着了，呆在这也是白担心，便道：“暂时没什么需要的，你去帮云香的忙吧。”
闫钰用力点点头，转身就跑。
桑峈在后面叫她：“不用急！拿着灯去，小心跌跤！”
闫钰脆生生应了一句，已经跑出房间蹬蹬蹬下楼去了。
桑峈望着闫钰的背景在房间外消失，轻轻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
转头一看，躺在床上的姚娘已经醒了。
“多谢你。”姚娘依旧面色苍白的厉害，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听上去十分虚弱。
桑峈无所谓地摆摆手：“不谢。我也就是看在团团的面儿上。”
姚娘轻笑：“我知道。”
桑峈一皱眉：“怎么搞的？你说你怎么也是江湖排名第四的高手，被人打成这样丢不丢人啊。”
“是我大意了。”姚娘叹道，“回来的路上，洪峒派的人一路尾随，我本未当回事，可他们一直跟到了邬镇，我怕他们得知闫钰的事情，便跟他们打了一架，咳咳……那帮子无赖，仗着人多势众，掌门带头偷袭我……”
“真够不要脸的。”桑峈啧了一声道，“看来菜谱的事已经瞒不住了。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守住这里……”姚娘虚弱喘了口气，“我如今重伤，恐怕只能靠你。”
“呦，你不怕我对小团团不轨啦？不怕我也觊觎那本菜谱？”桑峈扯了扯嘴角，笑道。
姚娘叹气：“之前的事情，你就别记仇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阿钰。但是凭空跳出来一个各方势力都在追杀的大魔头，我总不能没有一点怀疑和警惕。”
“哎，知道知道。”桑峈摆摆手，突然恢复了一脸严肃，“不过，我觉得还是带团团离开比较好。”
“你怕连累我？”姚娘一怔。
“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还得照顾你这么一个伤残人士，拖我后腿。”
姚娘：……
“可如今外面各大门派都在寻找阿钰的下落，你又和他们结了仇，朝廷那边还在契而不舍的抓你，只恐你们无处安身。”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桑峈一脸不在乎，“署国之大，两个人随便混迹其中，寻人可谓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