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洛阳城双怪
三年后……
……
风流盛唐，恰逢人间四月天，洛阳城中春意正浓，百花竞妍，牡丹香透九都天。
如此明媚春光、钟灵毓秀之地，自是引得不少游人前往。
这一日，晨曦初露。
白马寺击磬撞钟佛诵，钟声悠荡，远闻数里。
有外乡客来，一观白马负经伴腾兰，寺中烧香许愿，求了个上上签，偏偏五脏庙里闹饥荒，只得去往市井凡俗，歇脚打牙祭之时，问街旁酒家：
“小二，这洛阳城中，何处景色绝妙？”
“客官是初来乍到？”
酒肆店小二给这位客人添酒水，讨了赏银，张嘴便夸：
“三岁稚子也知，此地有一胜景，名曰‘画彩仙灵’，真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哪！”
“哦？你且说来听听。”
见这位客人兴味盎然，刚将赏银揣进兜的店小二，便也献着殷勤：
“这‘画彩仙灵’就在白马寺西南方约二里路，桃林深处，柳湖河畔，找起来倒是容易，不过……”
“寻常人找到了地儿，也不得门径而入。去过的人都说，你看它是山，它便是山，山壁横阻，何来门径？你看它是水，它便是水，水清见底，何来门径？不过……”
店小二话锋又是一转：
“也有人说，那地儿，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就是一处遗世独立的庄园，绣楼里几位绝色佳人，六艺卓绝，闲来也在园中养花养草，有客来访，捧花相迎，奉茶献艺，那是人比花娇，妙不可言！”
“那、那可是世外桃源，仙境里出现的仙女姐姐？”邻旁有食客耳尖，插科打诨，引得本地熟客哈哈大笑：“神仙哪是你我凡人能见得着的？那不过就是一座修缮的道观，还是道姑所在的清心观！”
“不、不对！”酌几口小酒，临窗雅座有个中年儒生摇头晃脑，缓缓起身道：“区区不才，去过那个地方！三年前，那里曾是姓卢的一个员外老爷的府邸，卢员外儿子拜堂成亲那晚，府中走水，百余口人，死的死，逃的逃，好好一座府邸化为灰烬。火势还蔓延到相邻的几户人家，王府、赵府都遭了殃，整片儿残垣断壁，成了废墟，荒废一年之久，也无人敢去……”
“对对对！”客座间有人惊声道：“确有此事！那晚逃出火海的人，都说卢员外家闹邪祟了，成亲那日，迎娶的可是那个……那个她呀！”
“那个她？妖姬？！”
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起初问话的那位外乡客越发的好奇：“妖姬？她是何许人也？”
“这位客官，你有所不知，咱们洛阳城中，有两个怪人，这瑶姬……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妖姬，就是其中之一。”
店小二提到洛阳城双怪，酒肆二楼雅座之间，忽而鸦雀无声，本地熟客佯装端盏饮酒，目光闪躲，不敢接这话茬。
“看样子，这妖姬……哦不，瑶姬在此地颇具名头？”
外乡客好奇追问。
店小二摇头摆手，与在座众人一般，不愿过多提及瑶姬此人，对卢员外儿子拜堂成亲那夜所发生的事，更是三缄其口。
“这、这洛阳城双怪，除了那妖姬，可还有一怪？”外乡客又问。
“要说这另一怪，可巧了，此人就是拥有‘画彩仙灵’这座山庄，揽尽人间美色的风雅公子！”
又是临窗那中年儒生，捋须笑道：
“两年前，此人出现在洛阳城中，一来就插手管了桩闲事——当年从卢员外府中，还有王府、赵府侥幸逃出火海的女眷，她们走投无路，被人牙子拐到风月场，险些毁了清白，当时那场面可真凄惨……几个半大女娃娃，哭闹着寻死觅活，幸得这位复姓上官，名风雅的公子，出手相救，重金赎身，又将她们好生安顿，那故宅废墟之上，才拔地而起一座庄园，为她们容身之所。”
“那风雅公子，当真是个风雅之人，只是无缘得见……”
“此人不常露面，极是神秘。”
提到此人，一旁食客也笑着搭话：
“他怪就怪在，救了美人，却从不染指，反倒立下规矩——若有哪家年少俊才摸得到‘画彩仙灵’的门径，入门来采撷佳人手中捧花，凭腹中才华，得佳人青睐，以花定情，赠予信物，就可迎娶佳人，牡丹国色天香，也尽在此门中。”
“听说，门中那艳压群芳、通晓六艺的娆姌姑娘，手中捧的一株墨绿色牡丹，当真是绝品，世所罕见，却被一位世家公子慕得，月下定情，过阵子便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真真是羡煞旁人！”
有人啧啧兴叹。
中年儒生指着在座众人，促狭调侃：“尔等休要眼红，不如踏春去那‘画彩仙灵’探一探门径，碰一碰运气，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嘛！”
众人讪讪摸鼻，自觉没这福气，摇头叹息着，唤酒家再温一壶酒来，一醉方休。
店小二腆着笑脸，颠儿颠儿去端菜送酒，一转眼的功夫，却见雅座空出个位置，那外乡客已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一壶洛阳女儿红，点滴未沾，桌上素斋吃了不少，荤菜却丁点未碰。
店小二也不由得纳闷：“这人也……怪！扎个道髻，莫不成是个修法术的道士？怎的偏穿了俗衫……”
“咿呀”开窗，那中年儒生也往窗外探出个脑袋，循着外乡客走远的方向，瞄了一眼，嘴角饶有兴味地笑：“这道士也要去摸‘画彩仙灵’的门径，奇也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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