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贫穷的酸爽3
在医院门口，肖宝娟变卦了，她不肯下车，韩一垂着头不吭声，韩培培隐约明白了一点，她扶了扶额头：“您如果实在不想去，我的确没有办法，但医院检查的钱都已经交了，全套检查的钱不便宜，您如果不去，只能便宜医院了。”
肖宝娟愣了一下：“这个钱不能退吗？我们什么都没做……”
“只听说医院收钱的，哪有退钱的？”
韩培培耸了耸肩膀，笑的有些不在意。
钱是所有穷人的痛脚，没几个舍得浪费，肖宝娟更是如此，她尝遍了拮据的滋味，哪怕这些钱是从韩培培身上出去的，她也没办法冷眼看着它打水漂。
韩培培在停车场里转了几圈才找到停车位，解开安全带下去的时候，她听见肖宝娟很沉重的叹了口气，那语气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忐忑和畏惧。
虽然她为自己做了最坏的打算，可心里还是怀着期待的吧，期待这只是个误会，是她医学知识不足造成的误解。
但所有的自欺欺人和自我安慰，都会在检查结果面前烟消云散，要么让她摆脱噩梦，更加轻松的过活；要么送她进深渊，和病魔抗争。
韩培培能理解她的抗拒，可事已至此，拖延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她锁了车，犹豫了几秒还是伸手轻轻搭在肖宝娟身上：“不要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肖宝娟笑了笑，很心不在焉的样子，哪怕是她生性冷淡，可毕竟是生死的大事，再冷淡的人也不能平静对待。
工作日医院的人不多，这种小地方，家里长辈鲜少会有人来医院检查，他们那个年纪的人，似乎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抗拒，也觉得检查这件事很鸡肋，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来，就是白白浪费钱，检查出来了，人活着就成了数日子，仿佛让本就不算轻松的生活变得更沉重了起来。
韩培培想，肖宝娟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她陪着肖宝娟走完整个流程，然后看她吃了泻药然后开始喝水，这个过程不算美好，她在厕所里呆了很久，韩培培怕她接受不了待会要进行的肠镜检查，犹豫着要不要提前和她说一声。
可韩一在外面等着，多多少少都能听见一点，再加上这个过程实在很私密，韩培培不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能不能提起这种话题。
等肖宝娟在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韩培培连忙扶住她，送她去检查室，这里为了保护病人隐私，是不许别人进去的，韩培培不行，韩一更不行。
韩培培更加担心起来，但直到肖宝娟进了检查室，她都没找到机会适当的提醒一下。
整个过程不过十来分钟，可韩培培胆战心惊的，很怕肖宝娟不明就里闹起来，无意识的在门口走来走去，韩一也跟着紧张起来：“检查也会有事吗？”
韩培培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只好吐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结果……”
镜检查都是当时出结果，韩培培这么说韩一也就信了，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姐弟两人在门口急的走来走去，一旁等着做检查的人好奇的看过来，韩培培只好拉着韩一暂时坐下来。
短短几分钟，真的是度日如年，韩培培急的额头都出了汗，理智告诉她，既然这个时候里边还没闹出动静来，那就证明她比自己想的有见识的多，没有闹起来。
可她心里还是不安宁，或许真的有一部分原因是担心检查结果。
门忽然被推开，肖宝娟没什么表情的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几张图片和报告，韩培培长长的出了口气，连忙过去扶住她。
肖宝娟显然不想提起刚才的事，闭紧了嘴没吭声，韩培培也假装不知道镜检的过程，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图：“你先和韩一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找医生看看结果。”
韩一坐不住：“我想和你一起去。”
韩培培摇头，回头看着他欲言又止，韩一福至心灵，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只是太过担心肖宝娟了，这才脱口而出那句话。
“那我留下来陪着妈。”
他抓紧了肖宝娟的手，怕她现在就走，肖宝娟勾着嘴角很无奈的笑了：“你们都回来了，我就算不想做，还能跑到哪里去？”
韩一心里稍松，肖宝娟不是会说谎的人，既然这么说了，想必是会认真配合治疗的。
但他不理解，为什么韩培培几句话就能让她改变主意，他努力了那么久却只是被送去韩培培那里。
他看着自己的妈，想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肖宝娟对儿子很了解，对他的困惑猜了个七七八八，却没办法解答，她不能说她的考量，或许有些幼稚，有些市侩，可如果韩培培不开口，她宁愿死扛着，也不想给孩子添麻烦。
韩培培很久都没回来，这让母子两人都有些急躁起来，不自觉的往坏处开始想。
韩一站起来：“要不我去找找吧？”
他声音有些颤，总觉得对方的迟迟不归是和噩耗等同的含义，肖宝娟比他冷静一点：“她不回来有她不回来的理由，再等等吧。”
韩一这才想起来他有了手机，可以通过这个联系韩培培。
他连忙拨了过去，却许久都没人接，他又忐忑起来，死死抓住了手机。
一阵铃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那阵旋律如此熟悉，以至于韩一听见的瞬间竟然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耳朵，他有些不确定这声音是不是属于韩培培手机的。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是韩培培，她抓着单子走过来，从脸色上看不出来此行的结果，韩一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太敢问。
“情况不算太严重，比我预想的要好的多。”
韩培培终于开口了，韩一明显的松了口气，连忙看向肖宝娟，对方神态也自然了些：“没事就好，先回去吧。”
韩培培却没动弹，母子两人不自觉的停住脚步，有些懵的看着她，气氛莫名紧绷起来，韩培培咬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