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净法庵
两天过去,陆十那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说来也奇怪,这两天蒋舒白也没来仙乐宫,更奇怪的是周芸,自从上次神经兮兮之后,这两天她有事没事就往金玉慈的化妆间跑,她每次来也不多说话,但总是思虑重重的望着金玉慈,让人摸不着头脑。金玉慈放了工就立刻回家,她怕言多必失,绝不在仙乐宫多待一会儿。
一出来就看见陆十围着雪菊死缠烂打,雪菊厌恶的快步向前走,陆十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你烦不烦?你老跟着我干嘛?”雪菊转过来骂陆十。
结果对方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回答:“小姐印堂发黑最近必定有难,我是术士可帮你消灾解难,咱俩有缘,我必护你到解难之后。”
“呵!我最近运气好得很,你不要没事触我霉头!我警告你,你再跟着我就报警察了!”雪菊比陆十高半头,她手指点着陆十脑袋像戳个孩子。
“警察可比我危险多了。”
“你们这是干嘛?你认识他?”金玉慈看不下去了,问雪菊。
“认识,不熟,他连着几天来仙乐宫盯我,现在放工回家他也一直跟着我。”
金玉慈把陆十拉到一边儿,悄声说:“让你盯她不是这么盯!”
“她可太漂亮了,早知道我早进去给她捧场了。”陆十说着话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后瞟着雪菊。
金玉慈终于发现不对了,问:“你喜欢她?”
“嗯。”陆十忙不迭的点头,“喜欢,她好漂亮!”
金玉慈后悔让一个单身神棍盯风情舞女的梢,她早该料到陆十就是这么狗改不了吃屎的人。
“让你打听的消息呢?”
“还没查到,太久了,上辈子人的事情,还隔了几百里,难查。”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不知何时雪菊竟然站在两人身后,“玉姐姐别理他,他就是块膏药,黏上就下不来。哎!倒霉倒霉,得去拜拜了。”雪菊想了想,讨好的抱住金玉慈胳膊说,“我还不困,玉姐姐陪我去趟净法庵吧,咱们最近太多事儿了,去拜拜。”
金玉慈不想和雪菊这么亲昵,拒绝:“我不去,我不信那些泥胚子。”
“去吧,可灵了,津门三教九流都爱去那里上香,蒋先生最近也常去,我都见他好几回了。”
蒋舒白?金玉慈心下一动,问:“他去那干什么?三教九流信尼姑庵?还有专门保佑流氓的佛祖呢?”
“哎呀快摸木头,你这么说佛祖会倒霉的。蒋先生一个从国外回来的人都去净法庵上香火,你有啥可怀疑的?”
直觉告诉金玉慈蒋舒白绝不是个求神拜佛的人,蒋舒白和她一样都是遭过大罪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再信命了。
略一思索,她答应雪菊:“也好,我陪你去去霉头。”
净法庵在一片密林之间,林间全是香客,真如雪菊所说,平头百姓也有,浑身戾气的三教九流更是不少。
“为什么有这么多帮派的人来这里?”
“忏悔吧?打打杀杀的缺德。”雪菊介绍,“这里的主持熟读佛经,很多很多人都来找她超度亲眷,据说效果特别好。”
“超度,咋知道效果的?”
“托梦呗。”
净法庵确实是个仙境般的庵堂,院里院外都很干净,庵堂里女僧众多,她们在上早课,佛堂里十分幽静。
“看,那个是妙觉法师,那个是妙玉法师,那个是她们的师叔净慧法师。”
“师叔看上去很年轻啊。”
“她师父资格老啊。”
雪菊掏钱买香和贡果去了,金玉慈里里外外观察这座尼姑庵,实在看不出来如此普通的地方怎么会吸引江湖人世。
一阵鸣笛声响起,两辆汽车开到庵堂门口,金玉慈定睛一看,邵宁!在他副驾上还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另一辆车下来的则是个穿军装的人,三人中两人一军一警,各个器宇不凡。
邵宁的到来比蒋舒白来这里更让人好奇,金玉慈悄悄跟了上去,她远远的看见三个人都面色凝重,他们一到,净慧法师就从佛堂出来了,与三人一同走进后堂。
后堂有人守着,金玉慈只好绕道院外,所幸院墙不高,她的童子功还能用上,她卷起长裙爬上树,搭着房檐翻身跳下。安静的后堂很轻易能听出哪里有人声,金玉慈躲在窗外轻轻拉开一道窗缝,向内看去。
三个男人围着净慧,而净慧只是面对佛像双手合十气息平稳。
邵宁的语气不好,但言语间还是挺客气的:“姨奶奶,东西是我们邵家的,您高抬贵手还给我们成不成?您是要钱要物还是要我再给您修比这儿大一倍的庵堂都行,一切好商量。”
净慧没听见一样不理邵宁。
这时穿西装的男人也开口道:“我们邵家还从没有剃度出家的,你如此丢我们邵家脸面我们从上到下没一个对你口出恶言,还不都是看在你陪了我们爷爷最后几年,念你的好才让你肆意妄为吗,可你不该把礼貌当成义务,你拿的是我爷爷的东西,它姓邵。”
净慧这时从鼻子里轻哼出一声,很是轻蔑。不过她依旧没出声,不理外物。
“你哼什么哼?”邵宁很不高兴,“叫你一句姨奶奶是我们家教好,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你耍狐媚子功夫骗得我爷爷娶你,就凭你一个乡下来的粗使丫头还能有资格跟我们这样说话?我们邵家历朝历代为官,十代官宦人家,轮得着你哼我们?”
这时穿军装的男人抬手制止住邵宁,他与前面二人不同,他走到净慧跟前,语气和脸色同样平和,劝道:“你知道我一年回来不了一次,可这次我必须陪他们一起来,我知道你气邵家,但我两个弟弟并不知道其中缘由,我来不止想同他们问你要东西,我更是怕他们冲动伤了你。”
净慧的情绪不似刚才平稳,她眉头皱了皱,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这才睁开双眼看向面前的人,说道:“一别两年,没想到再见你却是和他们一起来逼我的。”
“你误会了。”
“何曾误会过?老头子强娶我的时候你在哪儿?老头子死后邵家一众逼我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不得不剃度出家躲避是非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别以为我在这方寸天地间就不知道外面的事儿了,你邵家前两年为了给总统表忠贡献了一半队伍,现在战事吃紧,内阁调派不能满足你们的扩张需求,就打上了老头子亲兵的主意。我告诉你,老头子临终前交代了,他一生最大的错就是主战,主战派搞得民不聊生,这些亲兵老头子早都散了,我就算把军符给你,你也聚不起来他们。”
“胡说!爷爷的亲兵都是世代承袭的,老人散了还有他们子子孙孙,只要军符现世他们必须跟从!”邵宁反驳道。
“孙子!”净慧终于理会邵宁了,但她毫不示弱,直接用辈分称呼邵宁,“是我出家了还是你出家了?到底谁是不问尘世的人?现在是民国,大清亡了!你倒是想世袭勋爵,可你有没有问过人家愿不愿意世袭当奴才!”
金玉慈听得痛快,身体微动,佛堂里的三个男人突然露出不安之色。
“谁?”
“别开枪!”
佛堂内响起两句男声,金玉慈刚准备攀墙逃走,从窗内直接甩出一把飞刃击中了她,她吃痛呻吟一声,胳膊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