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走你的，我留我的
乔方在盛家藏匿一晚之后，通过多方打听，火车站周围的盯梢都撤了，没人知道关傅曦的下落，也已经打草惊蛇，多盯无益。
“我走了。”乔方没什么行李，不过他手上也有一张通行证。
昨晚两人聊到半夜，金玉慈给乔方翻来覆去的讲跟她一起走的好处，甚至连未来大计都连吹带许愿的给他铺展开，可是乔方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脸上带笑的听着，时不时还点点头，让金玉慈以为那些话都被他听进去了，可是让他给个答案的时候乔方却依旧说：“你走你的，我留我的。”
现在乔方要走了，金玉慈最后问他：“你真的不考虑离开吗？龙羽也很想你。寒夏、你、我，从高尹镇就走出来了我们三个，我们互相看着长大，我知道你的本事，我怕你被耽误了。”
“小无双，本事大小和我愿意做什么是两回事，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物尽其用就是最好的，如果我有离开的打算我又何必另择明主跟随全新的信仰呢？眼见作战消息疲软，如果想放弃，第一次丧失信心的时候我大可以直接撂挑子来找你们啊，可是我还想试试，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可我就是为你可惜！”
“你呀！”乔方作势又要弹她脑门，可手到了她头顶却张开，乔方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别把自己当救世主，别把所有事都扛上身，无愧于心就够了。阿衍要是还活着，他只会希望你和乐安康，我也一样，小无双，就算你再长大，再老去，我也只想看到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活着，我可从不期待你成为别人的脊梁，那样太累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金玉慈抽噎，“你还不是要去当一堆人的靠山了？”
“哈！那不一样，从古至今医生本就是病人的靠山啊，我只做我即刻能做到的事，所以谁也别劝谁，就像我和阿衍那样，相互鼎力支持足矣。”
金玉慈送乔方去火车站，她没问乔方的目的地是哪儿，乔方也没要金玉慈的联系方式，自由如他们，一定不会只在一个地方。他们一路只聊小时候的事，那间山上的木屋，骨头制的刀枪棍棒，药膳蜜饯的做法和远离大路的陷阱……乔方走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这一走就是永别。
尹寒夏因为没有见到乔方对金玉慈生了好大的气，即将而来的新婚之喜都冲不淡他的怒意。
“没有乔大哥就没有我两次重生，律所离你那么近你悄悄告诉我一声又能怎样？他不让说你就不说？你可从来都不是乖乖听话的人，怎么一到瞒着我的时候就没主意了？”
金玉慈也觉着这是遗憾，可是乔方的用意她明白，只能无奈解释：“他不想让你也卷进来，现在国内斗争这么严重，每天都有因通共而死的人，盛家父子都不在，万一旁人有点小心思再故意不认我这小盛太太的身份，被发现说不定连我都得吃枪子儿。”
“那就一起吧！本来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打算活，有什么不能算上我的？”
“咳咳！”言焱不满的轻咳两下提醒。
尹寒夏冷静下来，自知失言，忙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乔大哥了。”他又瞪一眼金玉慈，“这分明是人为的遗憾！”
但金玉慈没有不高兴，寒夏惧内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她反问：“还敢胡说八道吗？现在要为谁活分得清了吗？”
“分得清！但你以后不要再气我了，我们身边太多人一不见就是一辈子不相见，这世道总是空留遗憾，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
金玉慈想起了关傅曦，每种别离都不同，却一样伤人。
“我倒是觉着，咱们可以相信奇迹。”言焱搂住尹寒夏，“连中美、中英的不平等条约都能废除，说明盟国强势起来了，说不定大家都能活着熬到战争结束，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见个面有什么难？找，坚持不懈的找，只要人活着总能找到。”
“寒夏，你要是没有言焱可怎么办啊？你俩一个像水，看似平静实则越往深处越暗流汹涌，心里不知道多消极。另一个呢则像太阳，看着只是一圈光晕，其实心里滚烫的很嘞。”
尹寒夏和言焱对望一眼，两人都没说话，但各自红了脸。
“行了，你们准备婚事吧，成婚后就先去国外，你们是继续念书深造还是跟着舒白学做投资你们自己决定，他也会看着办，帮你们安排适合的路。建议你们走之前找个稳妥的时间回趟陕州，永安的那些产业我已经给你处理七七八八了，留下的都由忍冬打理，你得好好跟他交待一下，你尹二爷才是陕州金山的正主，都结婚了就别指望什么都由我给你管。”
“这不是你顺便嘛，我和言焱又没兴趣，可是也不能专门往赔了干呀，你继续拿着嘛，给你的红利又不少，就当赚个外快呗。”说起商业的事，尹寒夏还是有些发憷的，“关系各种复杂，还得算账，麻烦死了，言焱你行吗？”
“我不行。”言焱也说，“姐你继续拿着吧，让我俩管着可能就赔完了，被别人吞了也有可能。”
金玉慈摇头：“我当初是怎么敢让你俩帮我处理经济案的？一对儿甩手掌柜！”
尹寒夏和言焱的婚事办的既隆重又简单，简单的是他们没搞什么繁琐程序，只是在律所后院摆了几桌酒宴，私密且方便，谁喝多了里面有的是客房。隆重的则是连陈润生大律师都来了，身后还跟着各地明真所里与两人关系亲近的同门师兄师弟们，尹寒夏和言焱在众人的关注下结了一场颇为热闹的婚，大家都很和乐，寒夏更是少见的一直从头笑到尾。
酒过三巡，醉酒的尹寒夏甚至感动的哭了出来，他被言焱搀扶进房间，又一次看到洒满代表“早生贵子”果子的床铺，他拥抱住言焱，对她耳语：“老天的馈赠可真美好啊，还好有你，让我用心接住，用心收下了，我会永远珍藏，永远珍惜，言焱……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