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天上掉下来的
觅书双拿着大勺，给一个孩子的小碗里舀了些粥。孩子的小脸满是冻伤，年纪很小，大概也就三四岁，就像当年的她一样。
“姐姐，我可不可以再要一份？”
孩子小心翼翼地问着，“娘和弟弟都病着。”
觅书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发，能感觉到头发上未融化的雪已经结成了冰。
她对身边的笑笑说了句，笑笑连忙点头，然后去找府医过来。
不久，府医赶来了，身上背着药箱。
“大夫，你跟她去看看，病情如何？药材你先用着，到时找管家要就行。”
“好的。”府医不敢耽搁，跟着孩子就走了。孩子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跪在雪地上，朝着粥棚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头。
人心皆存善念，人心皆是肉长，无论何人皆如此。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心中总有那一丝光亮，这束光便是黑暗中唯一的希望。
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在忙碌着，厨房里，厨娘一刻不敢停歇，一锅又一锅的粥端出来，接着再煮，即便如此，也不敢休息，因为排队的人太多了。若不是今日，他们都不知道，原来这场雪天有这么多人吃不上饭。
粥棚外一直有人，直到半夜，人才渐渐少了。雪依旧在下，没有停歇的迹象，鹅毛般的大雪不时飘落，不仅寒冷，更显死寂。
这一场雪，不知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觅书双缩在柔软的被子里，紧紧抱着被子，心里其实很害怕，担心会有天罚降临。她一直等着，等着等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安然无恙，没有任何不适。难道是因为人太多，天罚攒到一起，到时让她生不如死？
“姐儿，你起身了没？”
外面奶嬷嬷端着水盆进来，想着觅书双这个时候应该起床了。不管夜里睡多晚，她向来都是这个时间醒来，从不早也不晚，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起了。”觅书双坐了起来，似乎没有特别的感觉。如果真有天罚，她应该会提前有预感，或许是因为人太多，罚不过来。要是真罚下来，她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了。
奶嬷嬷连忙过来，拿着棉巾帮觅书双净手洗脸，然后拿过刚烤好的衣服给她穿上。
“姐儿，今天雪大，你就别出去了，行不？”
“不行。”觅书双固执地摇头，“我要出去，要和姐姐一起。”
奶嬷嬷说不过她，只能再给她加一件衣服，让她出去跟着大姑娘一起施粥。
府门刚打开，外面已经排了很长的队，没有争吵，也没有人拥挤，大家都自觉地排着。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排多久，等多久，总会轮到自己，哪怕排到半夜，也能有一份。
只要有这一顿，就能活下去，明天再有一顿，就能多活一天，或许真能熬过这个冬天。
等到明年开春，就不会死了。
将军府施的粥是实打实的白米熬成，里面还加了些干菜，放了些盐巴和切碎的肉沫，虽然不多，但味道很香。馒头也蒸得很大，差不多有孩子的脸那么大。这一碗粥、一个馒头，足够一家子吃一天。
觅书双能做的不多，这是她唯一能尽力而为的。府里的粮食，除了自家吃的，送了几家人一些，还剩下不少，可以一直施粥下去，直到冰雪消融，或许还能再撑些日子。
她只希望能多撑一天是一天，这样灾民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府医背着药箱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背着药箱的人，他们都是大夫。在这个时候，觅书双这个小姑娘都能如此，他们这些大男人，难道还不如一个八岁的孩子？
所以府医找了认识的大夫，跟他们说了这事，这些大夫自然都同意了。
将军府给灾民提供食物，而他带着其他大夫，给灾民治病。大雪依旧在下，可京城不再那么艰难和冷清，大家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因为将军府说了，会一直施粥，只要来，每天都有。
有了吃的，大家就能活下去，有了吃的，就有了希望。
现在不止将军府，就连欧阳王府也设了粥棚，欧阳夫人和欧阳小姐都自愿过来帮忙。单靠将军府远远不够，那些灾民排一天队，最多只能领一顿。
欧阳王府开始施粥后，其他人家也纷纷效仿，在府门口设粥棚。不管用新粮还是旧粮，总归能给百姓一口粮食。
燕帝听到这些，双手用力按在桌子上。
“你们不是很能说吗？现在说啊，快说啊！朕让你们想办法解决京城大雪的事，你们就推三阻四。”
“现在好了，一个不到十岁，一个十三岁，两个孩子撑起了京城的百姓，而她们的父亲还是为燕国出生入死的将军。”
“你们倒是有脸啊，享受着大周将士用血肉换来的太平盛世，却眼睁睁看着京城百姓在你们府门口冻死。”
“皇上，我等府中确实没有多余粮食啊。”
一位大臣连忙跪在地上，这大冷天，各府日子都过得紧巴巴，京城的粮店关了不少，都怕自己不够吃，哪还敢开门卖粮？
将军府怎么有粮食？欧阳王府怎么有粮食？燕帝再次用力一拍龙椅的扶手。
“欧阳大人，你告诉朕，你府中的粮食从何而来？莫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自然不是，欧阳大人上前，向圣上行礼。
“禀皇上，臣府上已经将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一餐，把省下来的粮食拿出来给灾民吃。我们少吃一两顿，说不定就能救好几条人命。”
“两个孩子都能做到，我身为燕国臣子，身为男子，怎能无视百姓的生命？”
一位大臣连忙跪在地上，这大冷天，各府日子都过得紧巴巴，京城的粮店关了不少，都怕自己不够吃，哪还敢开门卖粮？
将军府怎么有粮食？欧阳王府怎么有粮食？燕帝再次用力一拍龙椅的扶手。
“欧阳大人，你告诉朕，你府中的粮食从何而来？莫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自然不是，欧阳大人上前，向圣上行礼。
“禀皇上，臣府上已经将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一餐，把省下来的粮食拿出来给灾民吃。我们少吃一两顿，说不定就能救好几条人命。”
“两个孩子都能做到，我身为燕国臣子，身为男子，怎能无视百姓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