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你欠了我两条命
夜晚。
在怡景苑的第一晚程湘睡得并不安稳。
“湘湘——湘湘——”
还是那个熟悉的男人，依如既往的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唤。
梦境里的画面一转，无数在监狱里被殴打的画面闪现，所有人都指着她叫骂。
“杀人凶手！你是凶手！”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程湘整个身体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在黑暗里抽泣着，额上冷汗涔涔。
过度紧绷的神经让她突然啊的一声惊叫着坐了起来。
呆呆的靠着床头坐了好半晌，直到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后程湘才按开了床头灯。
昏黄温暖的灯光让她缓缓的松了口气。
做噩梦这种事对于她来说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不管是在监狱里被殴打被欺负还是在案发当时的血腥画面都是出现在噩梦里的场景之一。
只是今晚还是有所不同。
那个已经有日子没在她梦境里出现过的男人，又出现了。
不同的是，今晚的梦里，程湘甚至能感觉得到那个男人抱着她的力量。
这让她有一种怪异的错觉。
总觉得，她好像离那个男人很近，很近——
喉咙里有点干，程湘下床拿了件薄外套披上，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打算到楼下去喝点水。
因为不想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她没有开灯，摸黑从楼上下来，穿过客厅来到饮水机边摸索着找到杯子接水。
突然啪的一声开关响，客厅上的主灯突然亮了起来。
“啊。”
程湘被吓了一跳，手上的杯子没拿稳掉到地板上碎了一地。
她惊愕的扭头，赫然发现禇庭琛坐在沙发上，正目光凛凛的紧盯着她。
“你在干什么？”
“口渴，喝水，不可以？”程湘反问，“还是你害怕我会再次逃跑，所以劳你大驾在这里坐着监视我？”
她非常讨禇庭琛用这种审讯式的口吻跟她说话，一刻也不想跟他呆在一起。
经过这一吓，程湘水也不想再喝了，转身就要回房去。
禇庭琛被她的嘲讽给气得额前青筋暴跳，又看到她居然想若无其事的离开，于是冷冷的叫住她。
“过来！”
程湘不得不停下脚步，重新折了回来。
她在距离他最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疏离的态度不言而明。
禇庭琛举起那只被包裹着厚厚白纱布的手掌，意有所思的看着她，“你欠了我两条命。”
玥玥的，还有今晚她自己的。
回想起他紧握匕首阻止周芸伤害自己的画面，程湘抿了抿唇瓣。
“谢谢。”
不管禇庭琛如何可恶，在这个事情上她确实应该要说声谢谢。
她的道谢让禇庭琛的眉心微微挑了挑，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我不太明白，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弄死我吗？为什么不让阿姨杀死我？她现在精神出了问题，就算杀了我也不需要负刑事责任，还能为褚玥报仇，不是吗？”
看到禇庭琛的脸色好像还行，程湘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禇庭琛冷哼。
“不是说玥玥不是你杀的？”
程湘，“——”
她是说过，可他不是不信吗？
“说说出事当晚的情况吧！既然你说玥玥不是你杀的，我想听听你在这件事情里的视角。”
禇庭琛罕见的愿意给她机会听她辩解。
“我不知道。”程湘摇头，“如果我说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信吗？那天晚上——”
她一度以为，出事的那个晚上只是她做的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以至于现在重新回忆起来还是觉得那么不真实。
听她把当晚的过程都说完，禇庭琛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圈套，而玥玥则成了这个圈套里的棋子。
“你怀疑凶手是谁？”他问。
程湘摇头，“我不知道。”
禇庭琛没有再说话。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我回去了。”
夜很深了，她想回去休息了。
禇庭琛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机推给她。
是安若夏给她的那只。
程湘有些意外又有些欢喜，赶紧把手机拿过来。
通信录上除了安若夏的手机号，还有另一个陌生的号码。
程湘猜测这应该是禇庭琛的号码。
她下意识的想删除。
“手机还给你是为了可以让我随时找得到你，如果你敢不接我的电话，后果自负。”
禇庭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阴恻恻的警告道。
“——”
程湘讨厌被威胁，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起身上楼回房。
次日清早。
餐桌上的早餐很丰盛，有中式的清粥小菜也有西式的牛奶面包。
禇庭琛动作优雅的接过容城涂好果酱的面包吃起来。
“昨晚夫人回去老宅那边后的情况怎么样？”
这话问的是宋时明。
“夫人很生气——”宋时明犹豫了下，决定如实汇报，“她一直骂你，不应该把程小姐带回来。”
禇庭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当初听到我要退婚时她还放话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现在又怨我把人带回来了？”
周芸和阮青宁是闺蜜，在程湘出生三个月后两个人就擅自给他们定下了娃娃亲，禇庭琛与程湘的婚约就是这么来的。
出事那天禇庭琛前宣布与程湘退婚，前一秒还把周芸气到扬言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下一秒就接到消息说程湘杀了褚玥的残酷事实。
周芸接受不了这个刺激，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等醒过来后人就疯了，从此变得神神叨叨有时候连禇庭琛都不认识，在吃了半年的精神疾病方面的药物后才稍微控制了一些。
没想到昨晚让她见到了程湘，居然又被刺激发病了。
想到这里禇庭琛突然眯起了寒眸。
“夫人是怎么知道我把程湘带回来的消息？”
这话一出容城和宋时明都愣住了。
是啊，夫人一直在老宅那边休养，平时根本就不管褚少的事情，如果没有人特别通知的话她怎么知道程小姐昨晚会回怡景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