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主推进器
周一天气预报再次确认二十四小时后黑石山有雷阵雨，傍晚时分，一辆房车开到秦翀宿舍楼下，埃瑞克按了两声喇叭，秦翀背起登山包，拎着宠物笼子奔下楼，吴佑問也在车上，房车载着三人朝城郊方向驶去。
“我们先去取主推进器。”埃瑞克。
“去哪儿取呀？”秦翀。
“灰盐洞。”埃瑞克。
“灰盐洞？从没听说大学城有这么个地方。”秦翀。
“跟我们走就行了。”吴佑問。
车子不紧不慢开了四十分钟，来到一座山脚下，埃瑞克七拐八拐在一处废弃的矿井入口停住。三人下了车，埃瑞克从房车上拖下一条长电缆，接到矿井入口的配电箱上，吴佑問和埃瑞克一阵鼓捣，配电箱指示灯总算亮了。
“秦翀你守在这，注意不要让车子熄火断电，我和埃瑞克下去取主推进器。”吴佑問吩咐道。
“好，没问题。”秦翀。
埃瑞克和吴佑問拎着矿灯坐升降机下去了。
秦翀守着突突作响的房车有些无聊，在矿井入口踱来踱去。秦翀看到升降机的配电盘用料很足，笨重古老，颇有蒸汽朋克的风范，一看就不是这个世纪的产品。洞口岩壁上两块金属铭牌引起秦翀注意，左边铭牌上的大部分文字已锈蚀不清，最下面半行勉强可以辨认“……1967年开采完毕封矿”。洞口右边的铭牌上字迹还算清晰，只有短短一行“M大学地震科学实验室1991”。
等了二十多分钟，埃瑞克和吴佑問满头大汗，抬着一只箱子从升降机里走出来，秦翀赶紧过去帮忙，箱子死沉，三人踉踉跄跄把箱子搬到房车旁边，埃瑞克打开后车门，掀去灶台旁边的活板，车厢底部露出四四方方一个暗格，三人又使出吃奶的劲，总算把箱子放进车里，埃瑞克盖上活板，在上面堆了些行李和衣物。
吴佑問收拾好配电箱电缆，三人又出发了。
“这儿是我们学校的地震实验室？”秦翀问道。
“以前是，1996年就关闭了。”吴佑問，“那时候我刚工作没多久。”
埃瑞克：“当年参与地震实验室的人，现在差不多都退休了，记得是西蒙的主意，把这个废弃的实验室，改造成素茹会战略储藏室，那时候…”吴佑問扭头看了埃瑞克一眼，埃瑞克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管开车。
房车在山路上又晃了半个小时，来到林间木屋，吴佑問下车嘱咐秦翀：“明天要是雷爆影响手机通讯，记得用应急电台，我这边短波频道一直开着。”
“好的，希望用不上这个。”秦翀拍了拍房车灶台上的一只皮箱。
“黑石山一切顺利！”吴佑問。
“嗯，一切顺利！”
房车载着埃瑞克和秦翀驶下山，上了高速公路，一路往西进发。
“以前都不知道，山上矿井里还有个地震实验室。”秦翀忍不住想接上刚才的话茬。
“灰盐洞地震实验室是二十多年前修建的，一直用到九六年，地球物理系关闭实验室后，那地方差点被天文系接手。”埃瑞克。
“有这事？天文系要这么深的矿井干嘛？”秦翀好奇。
“你应该听Richard提起过西蒙吧？”埃瑞克。
“嗯，听他说起过几次，只知道西蒙以前是吴佑問教授的论文合作者，好像也是素茹会的发起人之一。”秦翀。
“对，那都是后来的事儿了，最早西蒙研究的方向是太阳中微子，他跟吴佑問是同事，不过来往不多。地球物理系关闭地震实验室后，想接收手的人正是西蒙，因为中微子的相关的实验必须在地下进行，才能过滤掉干扰信号。”埃瑞克。
“原来是这样。”秦翀。
“西蒙计划把地震实验室改造成中微子探测站，项目申请也通过了，可惜开工没多久，选举換届，政策变了，西蒙的项目预算被砍，矿井实验室改造工程不得不停下来，没有中微子探测站，西蒙的研究项目基本就算歇菜了。”埃瑞克。
“呵呵，又是万恶的预算裁减。”秦翀。
“凑巧当时吴佑問的Ks理论有了很大进展，需要找一个擅长做实验的搭档，帮助进行验证实验，吴佑問联系上赋闲的西蒙，从那时他俩走到一起成了合作者。”埃瑞克。
“也算是机缘巧合，歪打正着。”秦翀。
“没错，灰盐洞矿井实验室变成素茹会的战略仓库也是如此，当时素茹会搞来这么多大杀器，没有安全的地方存放，西蒙立刻想起几年前他'装修'到一半停工的灰盐洞，深度超过六百米，两米厚的水泥门，没有密码谁也甭想打开。后来我们还改装了矿井升降机的配电盘，即使有外部电源，外人也搞不定配电，开不了升降机就下不了井，所以这些大杀器放在那儿再合适不过。”埃瑞克指了指房车暗格里的主推进器。
“那后来，西蒙为什么自己退出了素茹会呢？”秦翀。
“谁说他是自己退出的？”埃瑞克。
“吴佑問教授说的。”秦翀。
“呵呵，西蒙是被吴佑問赶走的。”埃瑞克。
“真的？为什么呀…好搭档也会闹翻？”秦翀。
“还不是因为主推进器的事情。”埃瑞克想发牢骚。
“主推进器的设计制造不是挺成功么？”秦翀。
“主推进器项目刚开始的时候，一点都不顺利。唉，这事儿说来话长，如果说初级装置两吉瓦的输入功率相对容易实现，那主推进器超过一万吉瓦的功率要求，无论如何都很难实现。当年关于如何制造主推进器，有两个方案，吴佑問主张用高能激光，西蒙觉得核装置更容易实现。吴佑問以核装置太危险为由，将西蒙的方案列为备用计划B，优先发展高能激光装置，素茹会投入大量资金给吴佑問的高能激光小组，过了两年时间，高能激光器没有实质性进展，我猜一直到现在，吴佑問还在研究他的激光器。”
“那后来是什么原因，让吴佑問教授选择了计划B？”秦翀。
“他被迫接受的。”埃瑞克点了支烟。
“被迫接受的？”秦翀。
“吴佑問的激光器方案，耗费两年时间，没什么进展，西蒙建议研究转向核装置，吴佑問固执己见，用他在素茹会的一票否决权，把西蒙的建议给否了，西蒙不甘心一直等下去，就悄悄召集我们几人秘密执行计划B。”埃瑞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