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载体空间
黎晓瑗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你们用Ks理论制造出了虫洞？否则不可能短时间内把探测器送到几十光年以外。”
“当初我也以为是虫洞，可实际上Ks理论并不能制造出虫洞。”秦翀，“Ks理论工作原理解释起来比较反直觉。”
“愿听其详。”秦翀的回答勾起了黎晓瑗的好奇心。
“给你举个例子吧，你看我现在坐的这块地方，长宽各一米、高约1.5米。”秦翀放下鼠标，用手比划着，“首先我把这1.5立方米范围内的空气和灰尘都移除，假设有某种屏蔽技术，可以防止周围的空气和灰尘重新涌进来。然后屏蔽掉这1.5立方米范围内的各个波段电磁信号，再下一步，屏蔽掉这块空间内的重力场，希格斯场，去除该空间内不断涨落的虚粒子对，量子泡沫，暗能量…那么这块地方几乎就什么都没有了，变成了一块纯空间。”说到这，秦翀起身从灶台边拿了把餐刀，“现在我用一支锋利无比的刀，切割下这1.5立方米空间，把它搬到一旁。”秦翀边说边模仿切割搬运的动作，“那么问题来了，你说我现在还能不能坐回我刚才坐的地方？”
“能呀，为什么不能？”黎晓瑗。
“你确定？你看，刚才我之所以能坐在那儿，是因为那里有空间，现在那儿的空间已经被我切割下来放到了一边，如果那儿连空间都没有了，你说我怎么能再坐回去呢？”秦翀。
“这…要是那儿连空间都没有了，你确实无法再坐回去…”黎晓瑗。
“可是被掏空的这1.5立方米地方，既然可以容得下，装得住我的那1.5立方米空间，为什么不能直接坐得下我呢？”秦翀，“这话说起来可能有点绕，打个比方，我兜里有个钱包，钱包里有枚硬币，我把钱包从兜里掏出来，取出那枚硬币，当我想把硬币直接放进兜里，却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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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会1.5立方米空间，一会1.5立方米地方，搞文字游戏呢？这悖论不成立。”黎晓瑗。
“绝对不是文字游戏，这完全是两个不同概念，根据广义相对论，被切割下来的那1.5立方米空间里，如果存在任何有质量的物体就会发生引力形变，而被彻底掏空的那1.5立方米地方，则不会受到有质量物体的任何影响，因为它彻底空了。”秦翀。
“你到底想说什么？”黎晓瑗。
“我想说，既然空间可以被有质量的物体改变形状，那空间肯定就是某种东西，是某种东西的话，理论上就可以被移除，最后连空间也被剔除的那1.5立方米地方则是──空间载体。”秦翀。
“兜这么大的圈子你就是想说以太啊？这个概念早被淘汰了，你不可能不知道呀。”黎晓瑗。
“你把概念搞混了，以太是基于空间之上的某种介质，如果真存在的话，刚才切掉那1.5立方米空间的同时也一起被移除了，现在我们讨论的是空间之下的载体。”
“真被你绕晕了。”黎晓瑗皱着眉头，“可是，如果空间需要载体，那空间的载体不也同样需要载体吗？按你的逻辑推下去就会没完没了。”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大自然要使自己不陷入死循环，空间的载体就必须能够自举。”秦翀。
“空间载体自举？”黎晓瑗。
“对，空间载体的载体必须是其自身，世界才能稳定存在，这也就导致了其反直觉的特征，即，空间载体既要无穷大又要无穷小，无穷大是说它需要承载整个宇宙空间，无穷小是指它不需要额外的载体。”秦翀。
“你描述的空间载体性质也太诡异了吧，哪有这种东西。”黎晓瑗。
“如果用虚数去定义空间载体，很容易就能满足上面描述的性质，因为虚数之间不可比较大小，在虚空间里，直径一微米的球体和直径一百光年的球体，你分辨不出谁大谁小，在实空间里表示量度的有序数字，在虚空间里变成了一个无序集合，我们惯常思维中的高矮胖瘦，长短大小，在虚空间中全都失去了意义。”秦翀。
“虚数不可比较大小的性质，被你们用在了这个地方…”黎晓瑗。
“现实世界中，很难想象具有这种反直觉特性的物质存在，但在量子领域，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如：一颗光子花上千亿年穿越整个宇宙，外部观察者看来，这颗光子用了亘古时间，跨越近乎无穷远的距离，对于光子本身来说，一切皆发生在瞬间，而且光子的位置没有发生过改变，因为光子没有本地时间和本地空间，所以空间载体具有类似性质也并非不可能。”秦翀。
“光子实际存在，你能证明空间载体实际存在吗？”黎晓瑗。
“你我现在能坐在这儿，就是最好的证明，另外Ks理论验证实验，也可以证明空间载体的存在。”秦翀。
“Ks理论倒底讲的是什么？”黎晓瑗。
“Ks理论的具体内容和计算公式是素茹会的机密，只有吴佑問教授和他的论文合作者，还有Richard三个人掌握，我只知道由Ks理论推导出的三个Ks效应定律。”秦翀。
“洗耳恭听。”黎晓瑗。
“Ks效应第一定律：极高功率下，空间和空间载体之间可以被打开一条通路，物体经由这条通路能够进入空间载体；因为空间载体由虚数定义，度量单位在空间载体内失去现实意义，由此导出Ks效应第二定律：物体在空间载体内运动不需要消耗时间；Ks效应第三定律说的是，空间中每一点的实数坐标，在空间载体内都有虚坐标相对应，飞船在空间载体内航行至目的地的虚坐标映射点，飞船脱离空间载体，回到实体空间即到达远方。”秦翀。
“飞船在空间载体内航行不消耗时间？”黎晓瑗。
“没错，这是空间载体最重要的特性，一方面，不同虚坐标点之间航行如果需要时间的话，空间载体除了无穷大，无穷小还需要有第三种状态，这样就无法满足空间载体可以自举的性质，另一方面，虚空间中一毫秒和一亿年比较不出大小。”秦翀。
“奇怪的Ks理论…”黎晓瑗。
“关于Ks理论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其实我觉得吧，只要能把飞船送到远方，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解释很重要吗？理论都是人编出来的。”
“这…你也太不求甚解了。”黎晓瑗。
“学海无涯，生命有限，以有涯磕无涯，只能磕死自己。”秦翀。
“去你的，你这是什么歪理。”黎晓瑗。
小靴子吃饱晚饭，迈着猫步晃过来，咬秦翀的鞋带，秦翀伸手去抓小黑猫，小靴子闪身躲开，跳到黎晓瑗腿上，小黑猫压低前爪，弓起背，伸了个懒腰趴了下来。
夜里，黎晓瑗辗转难眠，打开床头灯坐了起来，回想秦翀晚上给自己讲解的烧脑理论，实在理不出个头绪，自言自语道：“还是用火箭发射探测器比较靠谱，可惜…”黎晓瑗不禁联想起五年前从JPL出走的那一幕，当时只因政客们的一句话，自己所参与的项目预算被砍，相关工作小组悉数被解散，同事们或是转去别的部门，或是离开，黎晓瑗选择了后者，灰心失落的画面仍历历在目。黎晓瑗翻开床头的圣经，看到扉页上母亲为自己手抄的那行字，不禁眷然泪下——“神若关上一扇门，他会为你开启另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