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宴会
从侍郎府出发的时候，沈青菱特意附在沈沐如的耳边，提醒她不要忘记两人昨日的约定。
反倒让沈沐如更加疑心她的初衷，谨慎得就连马车都离得她三丈远。
看得沈青菱哭笑不得。
直到入了丞相府，满眼的富丽堂皇直接让沈青菱看花了眼。
原以为前世将军府的陈设就已称得上是壕气非常，比起丞相府却是逊色许多。
正想着，就听到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沐如，你今天好漂亮啊。这是绣院里最新的样式吧！”
沈青菱寻声，呵，是赵嘉怡，赵志和的亲妹妹。
前世屡屡借着替哥哥传话的理由接近她，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龙潭年将军也。
赵嘉怡在一次宫宴上对龙潭年一见钟情，此后多次找机会表白，奈何龙潭年就是不理她，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赵嘉怡没法，只把一切算在了沈青菱的头上。
沈青菱死前的那些日子里，赵嘉怡也没少磋磨她。甚至当时许多折磨人的主意，也是出自赵嘉怡之口。
那边厢，两人的商业互吹还在继续。
“哪里比得上你，这样的粉色最称你的肤色了。”
沈青菱无意寒暄，甚至都懒得打招呼，转身就要到别的地方去。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呦，这是谁呀？”赵嘉怡阴阳怪气的语调，成功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而来。
因着孟氏母女多年来的经营和赵志和一贯的不喜，沈青菱的名声可谓是又响又臭。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她，人群中开始有窃窃议论之声。
沈青菱只当没有听到，平静上前，“赵小姐好。”
不卑不亢。
赵嘉怡暗暗攥紧拳头，她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了。
今日的沈青菱实在是美得出奇。
一身水蓝色广袖裙装，束着嫩鹅黄锦箩腰带，再以汉白精雕牡丹玉做缀，最后还在额角伤口处以玫色桃花钿遮挡，落落大方中透着恬静雅淡。
简直不是她们这些穿粉着红的颜色可比。
沈沐如也注意到了，气得直在心里骂赵嘉怡愚蠢。
伴随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多地集中在沈青菱的打扮上，赵嘉怡半点找茬心思也无，敷衍点头，“沈大小姐好。”
然后拉着沈沐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没了出热闹的人，看热闹的人也就自行散去。沈青菱这才得空离开。
夏日炎炎，虽不及正午，此刻的太阳也已经十分灼热，她要赶紧找个凉快的地方。
可等她好不容易找了一处又看得上眼又不在人群中的亭子走过去时，才发现那里已经有人在了。
其中一个还是她未来的婆母，前世的仇人之一，赵夫人王氏。
一见来人，王氏恨不能把眼珠子翻出来，“沈青菱，你怎么在这里？待嫁的姑娘不能抛头露面，你不知道吗？”
元庆朝讲待家女子要安心闺中，否则就是不守妇道。
沈青菱却很清楚，王氏这样气急败坏根本不是为了她的名声考虑，而只是单纯的怕赵家因此丢脸。
现在倒是她想不上前都不行了。
左右婚约尚未解除，能给“未来婆婆”添添堵也是极好的。
“伯母。”沈青菱上前见礼，端的是得体大方。
但看在王氏眼里只觉十分碍眼。
“我真是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就偏偏挑中了你，骨瘦如柴，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这都马上要成亲了，还打扮得像花蝴蝶一样，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王氏的娘家是屠户出身，这几年她虽一直有意做个世家夫人，可骨子里的粗鄙改也改不掉。尤其动气的时候，屠户的豪放更加展露无遗。
沈青菱垂眸不语，旁人只当她小心谨慎，却没人看见她眼里藏起的冷意。
沈赵两家即将成为姻亲，孟氏方才就特意寻来同王氏闲聊。
这会儿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眼睛咕噜噜转了转，“亲家母不要生气。青菱也是思念赵公子得紧，想着今天或许可以见上一面，都是孩子们的乐趣，咱们不懂也就不要管了。”
“沈夫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王氏不悦地看过来，“合着沈侍郎平日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若早知这样，我赵家真不该结这门亲。”
孟氏脸色微沉，“赵夫人可真爱开玩笑，我沈府如何教女儿不劳烦夫人操心，夫人得空还是多想想家中幼女吧。”
赵志和有个小妹妹，名赵嘉倩，幼时发热烧坏了脑子，一直都痴痴傻傻的。孟氏的意思其实是在提醒王氏，沈家不止沈青菱一个女儿，纵是不喜这个儿媳，打击面也不要太广。
王氏瘪瘪嘴，将头扭到了一边儿。
孟氏这才柔了嗓音，对着沈青菱道，“去找你妹妹她们玩罢。”
沈青菱福身告退，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在笑什么？”男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吓得沈青菱猛地回身就要打过去，被龙潭年一把攥住手腕，“这是做什么？”
“是你？”沈青菱尴尬地抽回手，“我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登徒子。”
“哪个不开眼的登徒子会在丞相府犯事？”龙潭年睨眼看她，猜不透她在亭下的冷意从何而来，只问，“准备好了吗？”
“什么？”沈青菱一愣。
龙潭年浅笑，“退婚，你准备怎么和你父亲说？”
沈青菱摇头。
她其实有计划，但是现在她想听听这个一肚子坏水儿的男人是不是另有高招。
果然，就见龙潭年附身靠近她的耳朵，片刻后起身，直视她的眼睛。
这是一双深邃且黝黑的瞳眸，眸光中星星点点的光亮好似在向他发出邀请。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神也会变，波光粼粼的，仿佛下一刻世间万物都要被吸入其中。
就在龙潭年几乎要被她的眸光吞噬之时，女子欢快地点头，笑容里带了不少狡黠，“就听公子的，多谢公子。”
龙潭年避开不受，只莞尔一笑，随后转身离开。
剩下沈青菱在原地半天都没缓过来。
龙潭年刚才是笑了？他竟然还会笑？
同样震惊的还有守在暗处的莫问，他是谁，他在哪，刚才他是不是花了眼？
将军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