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们以前认识？
任君非看了任真十分认真的小脸半天，最后只吐出一句：“吃饭。”
任真不情愿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虽然肚子很饿，但他还是比较担心程漫染，如果任君非不再让自己见她了可怎么办。
“听说小少爷爱吃红烧肉，今天就做了，尝尝看合不合口味？”王姨打开一个砂锅的盖子，肉香顿时散发了出来。
任真咽了咽口水，可就是不动筷子。
任君非扫了他一眼，吩咐道：“他不爱吃，端下去吧。”
王姨一愣，很快便感受到了这对父子之间的别扭劲儿。
任真小手一拍桌子，瞪着眼喊道：“我没说我不爱吃！”
“我应该把你的漫染叫回来，看看你现在和自己的爸爸拍桌子瞪眼，大喊大叫的样子。”任君非慢条斯理地说道，果然一提到程漫染，任真就像是个气球一样瘪了下去，拿起筷子乖乖吃起饭来。
“您做的红烧肉真好吃！”
王姨像是松了口气似的笑笑：“那就好，小少爷多吃点。”
任真想了想，又夹了一块肉站起来放到任君非碗里，自然地说：“爸爸，你看，漫染能帮助我改掉一些不好的习惯……”
……
离开任君非家，程漫染一口气又拐了两个路口才站住打车，就好像身后会有怪兽追上来咬她似的。
坐上了车，程漫染长舒一口气，刚才手机进了信息她光顾着走路也没拿出来看，这一看心下一慌。
——今天的面试为什么爽约了？程医生向来是这样不守信用的人吗？
原来是康乐医院发来的信息，不过号码看起来倒像是私人的手机号。
程漫染不知道现在打电话过去会不会不方便，只好也回复了一条信息。
——抱歉，今天路上发生了些意外，没来得及打招呼，我现在过去可以吗？
——我下班了，你明天同一时间过来。
程漫染看着回过来的信息有些疑惑，难道这人是负责面试的HR？她没多问，只回复了一个“好”，对方竟然又回复了一个“嗯。”
程漫染在救助站下了车，打算替任真去看看威利，可一进大门就看到几个女大学生模样的志愿者在一起小声而又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魏医生怎么可以这么帅！”
“没想到竟然能见到咱们学校传说中的人物……”
“最怕学霸有颜值啊，太不公平了！诶，程医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面试怎么样啦？”
“临时改了到了明天。”
程漫染笑着回应，接着挽起衬衫袖子进了洗手间，准备先洗手消毒。
门外随后又响起了她们的声音。
“魏医生……”
“魏医生好。”
“嗯。”淡漠的回应。
程漫染拧开水龙头的一瞬间，便感觉到有个人影从后面走了过来，紧接着一双干净修长的手就先一步穿过了她拧开的水流，她的手有些尴尬地僵在半路。
程漫染不悦地抬眼看，面前的男人很陌生，不过模样倒是英俊，短发清爽，五官周正，眼神中透着一股子傲劲儿，她看到他胸前挂着工作牌，隐约看清了上面的名字。
正是那几个志愿者在讨论的魏医生，魏临曦，程漫染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竟然又觉得这名字熟悉。
魏临曦在程漫染的注视下不急不忙仔仔细细地洗了手，随后直起身板，用下巴示意程漫染让开点，见她不动干脆就贴着她，长臂环到她身后抽了两张面纸。
两人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程漫染已经感觉到这个人不是什么善类。
“里面那条边牧的手术是你做的？”魏临曦问。
语气强势又直白，就好像第一次到家里做客的人没经过允许就一屁股坐在了卧室的床上一样。
程漫染也没客气地用胳膊肘将人挤到一边，低头洗手。
“有什么问题吗？”
“针缝的不错，像是高材生的水平。”
“呵，多谢夸奖。”
程漫染干笑一声，转身出了洗手间。
病房里，威利的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一见程漫染便开始摇尾巴。
程漫染蹲下轻轻点了一下威利的黑鼻子，柔声说：“你要在这里住几天了，等到伤口好一好你的小主人就会来接你了。”
这条花色纯正的边牧像是听懂了一样，喉咙里发出一串声音，回应着她。
“看来狗也喜欢和美女交流，怪不得刚才我给它换药都不搭理我。”
魏临曦两手插在口袋里斜倚在门上，程漫染听见他的声音只觉得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她回头看他，却发现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目光中的情绪很浓烈，而且他并不想隐藏这种浓烈。
程漫染起身，直接问了一句：“我们以前认识？”
魏临曦摇头：“你可是国外名校的高材生，怎么会认识我这种小人物。”
可这话听起来怎么都不老实，阴阳怪气的。
程漫染不想再理这个人，自顾自查看了一下其他动物的情况，和前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不过她能感觉到，自始至终，魏临曦的目光都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搞得她一出救助站，就有加过微信的志愿者小女生激动地发消息给她：程医生！刚才魏医生一直在看你诶！他会不会对你一见钟情啊？
程漫染头皮一阵发麻，她觉得那不像一见钟情，倒像是电影里那种变态，看到了可以做成标本的下一个受害者一样。
回到住处时天已经黑了，袁媛还没回，微信里倒是和她打了招呼，说是临时帮人去游乐场替班做发气球的人偶，还问她要不要去玩玩，自己可以免费带她进场。
她一边吃泡面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起，十七岁生日那天晚上，宋家岚在游乐场夜场的游行队伍里扮成王子的模样，他拉着她的手把她抱上最漂亮的南瓜马车，绚丽的霓虹灯在他们的身上闪烁着，人群围着他们跳舞，他说生日快乐的时候，天空中绽放了无数的焰火。
脑海里仿佛真的有焰火炸开，只不过熄灭的那一瞬间，竟然出现了林维伊的脸。
程漫染用力晃晃脑袋，只想把他们都甩出去。
等到她涂完睡眠面膜，关了灯躺在床上时，手机突然又响了。
她以为是袁媛，打开一看却是陌生号码发来的。
不过内容并不陌生，小孩子装成熟的口吻十分明显，程漫染看着手机屏幕，嘴角不由自主就勾起了一丝柔和的弧度。
——我爸爸在洗澡，我偷偷用他的手机发信息给你，就是想替我爸爸给你道个歉，他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着深深的误解，不过我已经在做他的思想工作了，你千万不要为此烦恼。
——你要早点睡这样对身体好知道吗？晚安。
——你可以跟我说个晚安吗？
电话另一头的任真此刻却十分紧张，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留心着浴室的水声，他一连发了几条信息漫染都没有回复，小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失落，她一定是生气了，她不会和他说晚安的。
浴室的水声停了，任真急忙删了几条信息，把手机放回原位，转身跑到厨房装作去冰箱里拿牛奶。
任君非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单手拿着条毛巾擦头发，胸襟敞开着，白皙紧实的胸膛上还挂着零星的水珠，他刚转身要往卧室走，就听见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嗡嗡两声震动。
任君非身形顿了顿，转身往楼梯处走，刚走到台阶，就看到一个小身影从厨房那边跑过来，怀里还捧着盒牛奶。
任真跑到茶几边上，余光里冷不丁出现了个人影，把他吓得一颤，刚要去碰手机的小手也缩了回来。
“爸爸，你洗完了。”
“嗯。”任君非鼻音敷衍一声，抬脚下楼。
任真十分自然地坐在了离手机最近的位置，拿了个杯子，小心翼翼扣开盒子上的盖子，慢吞吞地倒牛奶，眼睛却是看着那亮起来的手机屏幕的。
短信提示还在上面，但是没办法看到是谁发来的，也没有内容。
一定是漫染回的！
任君非已经走到了他身后，一把拿过牛奶盒，两下就倒满了，随后斜睨了他一眼。
“磨磨蹭蹭的。”
说完便拿起手机转身往回走，手指解锁的一瞬间屏幕上就是短信的界面，一串没有备注的手机号发来了两个字——晚安。
“爸爸，这么晚了还有人和你谈工作啊！”
任君非回头看了任真一眼，小脸上的表情还真是真诚。
“爸爸，我就是怕你太累了……是靳叔叔给你发的信息吗？”
“是。”任君非又瞟了手机上晚安两个字，就在这时候，晚安下面又进来一条新的信息。
——有空去看威利吧，它很想你哦。
任君非眯起了眼，显得那细长的眼尾越发上挑，散发着危险又邪魅的气息。
原来是那个女人，他也能想到刚才任真一定偷偷动了他的手机，也应该是任真主动联系她的，就是不知道之前两个人都说了些什么。
“爸爸……”
“马上喝完睡觉去！明天上不上幼儿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