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深夜造访
人证物证具在,刘氏对自己下了十年的毒,却只是换来了一阵子的禁闭。
沈月初真的不知道,她是该说沈建书重情重义,还是薄凉寡意。
想着想着沈月初便沉沉睡去。
窗外月陇轻纱,雾霭沉沉。
一个踉踉跄跄的步伐掠进沈月初的房门之中,睡梦见恍惚听见一阵紊乱的呼吸声,沈月初猛地撩起眼皮,便看见了靠在自己床榻上的黑衣人。
周身汗毛猛倒竖而起,条件反射般狠狠甩了来人一记耳光。
伴随着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黑衣人的面纱脱落,露出一双清冷的眉眼。
透过冰冷窗棂洒进来几束凄辉的月光,在他身上陇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沈月初瞬间一个激灵,瞌睡虫被吓得全都死光了。“楚、楚昀?”
楚昀白眼一翻,直挺挺的栽倒在沈月初身上,沈月初抬手撑住瘫软的楚昀,隔着衣衫触感一片濡湿。
沈月初抽出手来,迎着月光看见了一片殷红。
刚把楚昀放在软榻上,门外便传来一阵喧嚣声,阵阵火光隐隐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沈月初脑壳只觉得一阵阵抽痛,这厮到底惹了多大麻烦。
披着外衣的沈建书打着哈欠出来迎接。
“黑衣人潜入三殿下府邸盗取秘宝,在下亲眼见到黑衣人潜入太傅府,请太傅通融,例行搜查。”
太傅瞥了一眼为首的侍卫,询问道自家家丁。“你们有见到什么黑衣人闯进来嘛。”
家丁们摇摇头。
沈建书拉了拉领子。“不曾见过什么黑衣人,你们去别处搜查吧。”
那侍卫却不依不饶。“还请太傅配合三殿下追回失物,得罪了。”说着那侍卫一摆手,一队人马蜂拥而入。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珠儿手里拿着扫把挡在门前。“不、不、不许进去。”
珠儿被人一把推开,沈月初的门也被十分粗鲁的踹开。
沈月初正坐在床上,香肩半露,一记眼刀射向那推门而入的无礼之徒。
“例行搜……”那侍卫话还没说完,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被更加粗鲁的踹了出去。
“搜你妈!”一声尖锐的叫骂声从屋里传来。
虎背熊腰的沈月初穿好了外衫,抬头挺胸的从房门里大步走出来。
方才被丢出来的无礼之徒正一手捂着自己的肋骨咳出一口血沫,警惕的看向面前武力值爆表的大家闺秀。
“你娘没教过你进女孩子闺房要敲门的嘛?”沈月初一脸傲娇的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打死你也活该。”
“不长眼的东西,沈大小姐的闺房你也敢闯。”侍卫长连忙赶过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心道这不长眼的侍卫怎么就得罪了这么个主儿。
“我们只是例行搜查,相信沈大小姐一定会配合属下的。”沈月初翻了个白眼。“想搜我房间,萧逸知道吗?”
“这……”侍卫长面露难色。“还请沈大小姐不要为难我等。”
“为难?萧逸丢了东西派你们上他未来媳妇房里搜?”沈月初冷笑一声。“想搜可以,让萧逸自己来搜,你们不配。”
沈月初大摇大摆的转身回房,吃了瘪的众侍卫愣是没人再敢上前一步,只能心有余悸的托起那位断了肋骨的兄台,悻悻离去。
沈建书朝沈月初偷偷摸摸的竖了个大拇指,打着哈欠回房睡觉去了。
珠儿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眼底闪着粉红小星星。“帅!”
沈月初回房,弯下腰去寻找那死了半截的人,却发现床底下空空如也。
突然耳边传来高空坠物的声音,沈月初赶忙伸手去接,那浑身肌肉的男人便重重的落在沈月初臂弯之中。
二人形成诡异的公主抱姿态,只是那个公主,是楚昀。
沈月初将沉甸甸的男人,以从未有过温柔的力道放到了床上,又唤珠儿烧热水进来。
当珠儿端着热水看到自家小姐的床上躺着一个眉眼精致到没有天理的男人,震惊的看向自家小姐。
“他、他、他……”
“没错,他就是三殿下找的黑衣人。”沈月初开口为珠儿解惑,珠儿也没有多问,只是手脚麻利的关上门窗,然后自觉站在门外拎着笤帚把风。
沈月初拿起剪刀豁开他被血水洇湿的衣裳,露出小腹触目惊心的伤痕。
专心致志的为他上了药,缝合了伤口,撩起眼皮正瞧见一声不吭盯着自己看的楚昀。“醒了不出声,我还当你死了呢。”
他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沈月初当他愿意醒呢,还不是针扎在肉上疼醒的。“知道的是你在给我疗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动用酷刑。”
“没有我给你用刑,你早就死了。”沈月初愤愤的说着,动作也粗鲁了起来,一把撕开楚昀肩膀上的衣衫,不像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倒像个动作熟练地采花贼。
肩膀上箭矢的末端已经被折断,只有扎在肉里的箭头尚未取出,沈月初拿起自制的小镊子,一扯。
楚昀闷哼一声,沈月初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箭头上,是带着倒钩的,只是因为没进了肉里,所以看不分明。
废了些功夫,沈月初才将箭头取出,整个过程他没在吭一声。“好好的将军不做,非要学人家偷东西,现在好了萧逸布好了天罗地网满世界找你,我看你怎么走。”
“我不走。”楚昀十分不要脸的说道,罢了缓缓闭上眼睛,一副不想搭理沈月初的样子。“我今天住这里。”
“你好歹是一将军,怎的这么不要脸。”沈月初恨得咬牙切齿。
“嗯,不要脸。”楚昀闭着眼睛,赞同的轻轻颔首。
沈月初只能转身去了软塌,把床奉献给病号。“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一夜过去。
当沈月初再次醒来的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自己身上也多了条毯子。
沈月初的生辰转眼已至。
过了这个生辰沈月初便已及笄,到了能嫁人的年纪。
萧逸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向自己势在必得的沈月初提亲。
沈建书朝中的门生,心怀不轨的萧逸,以及楚昀和花错,都在受邀列表之内。
望着面前精神抖擞,健步如飞的楚昀,沈月初哂笑一声上前。“都说祸害遗千年,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沈月初一脸娇羞,似少女怀春那般,眸光轻飘飘的落在了萧逸脸上。“说来遗憾,我与三殿下也算自小相识,可眼瞅着要成亲了,殿下都没送过我一件定情信物……”
萧逸愣怔了片刻,似是惊讶于人前人后沈月初的反常。“定情信物有的,我已经差人去定制了一副金钗,这几日便快好了,回头一定会亲自送与初儿。”
“我不要。”沈月初想都不想便直接拒绝,而后眼珠子一转。“我不要金钗那种金银俗物来衡量我的爱情,我只想要殿下的一件贴身之物作为定情信物,就怕殿下不肯割爱。”
萧逸脸上的笑容一僵。
“殿下从不离身之物,大概也只有腰间这荷包了吧!”沈月初笑得一脸娇憨,将他腰间的荷包快速摸走,心满意足的在手中把玩。
与此同时萧逸呼吸一滞,有些紧张的盯着沈月初手中的荷包。
同样紧张的还有沈梦蝶,随着沈月初的动作,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沈月初动作一僵,故作讶异的看着荷包上的花样,举起手中的荷包。“诶,这上面怎么有一个蝶字?”
说着沈月初撩起眼皮,意有所指的看了沈梦蝶一眼,众人的目光也随之一同投向沈梦蝶,沈梦蝶则心虚的低下头来,专心致志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好似上面能开出一朵花来似的。
整个帝京,名字里带蝶的大家闺秀甚少,沈梦蝶算是那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沈月初一脸委屈的捏着手中的荷包,楚楚可怜的撩起眼皮,看向目光闪躲的萧逸。“逸哥哥,月初问句不该问的,这荷包可是哪个姑娘送您的定情之物。”
望着上面戏水的鸳鸯,萧逸此时开口辩解倒显得欲盖弥彰了。“是。”
面色铁青的沈建书终于坐不住了,斜了眼自己身侧的沈梦蝶,开口道。“敢问殿下,是哪位姑娘相赠,若殿下真的与之情投意合,你和月初的婚约就此作罢,沈府也算是成人之美。”
“是……”萧逸抬起头来,眸光从沈梦蝶身上匆匆掠过,径直看向沈建书。
沈梦蝶心里的那头小鹿不要命的乱撞,如果萧逸坦白,沈建书真的愿意成人之美的话,那自己不就得偿所愿,成功取代沈月初,成为三皇妃了嘛。
可接下来萧逸说的话像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浇在了沈梦蝶身上。“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青楼女子相赠罢了。”
青、青楼女子……
只一瞬间,沈梦蝶便觉得冷彻心扉,愣怔的站在原地。
同样目瞪口呆的不止沈梦蝶一个人,在坐的官员中也有不少人诧异的看着萧逸。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品行端正的光彩事情,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皇子,也太傅之女有婚约在身还去青楼拈花惹草,实在上不得台面。
“有一次本殿遇刺,那姑娘舍身救了本殿下,她去世以后,本殿便将这荷包一直带在身上。”萧逸满脸的深情款款,编出来的故事字字情真意切,令闻者落泪,听者伤悲。
沈月初瞥了眼脸色铁青的‘青楼女子’本人。“殿下果然情深义重,对于一个下九流的青楼女子,也能情根深种至此。”
沈梦蝶此时红着眼眶,五指渐渐收紧,尖锐的指甲几乎刺破她的掌心,望着耀武扬威似的沈月初,一口白牙咬的嘎吱作响。
强压下心中的屈辱,乖巧柔顺的对沈建书道。“女儿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沈建书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梦蝶一眼,摆摆手让她先下去。
在众人褒贬不一的唏嘘声中,萧逸只能乖巧的闭口不在提及和沈月初成亲的事情,不管故事在怎么催人泪下,和一个青楼女子在一起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