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帝星耀，凤星隐
不过，问题在于，她要去哪里给他找黑蛋？
楚长歌赶到醉宵楼门前的时候紧急刹马，随地停了个马就冲进醉宵楼救人了，哪里顾得上让人把黑蛋牵走拴起来。
黑蛋现在在哪里，怕是可以列入世上十大未解之谜了。
楚长歌眼底闪过一抹诚挚之色，郑重其事地看向这被她抢了座驾的倒霉催和尚，正想致歉赔偿，然而……正眼看清对方的容颜时，她却惊了下。
俊挺的鼻子，削薄的唇……
谁来告诉她，一个了断红尘俗事的和尚，长着这么一张古代吴彦祖的脸是要闹哪样？
这哪里是来普度众生的，分明是来祸乱苍生的。
“小歌子……”
“停！”楚长歌比了个停止的手势，“我叫楚长歌，能换个称呼么？”
“……小歌歌？”美和尚的脑回路，略奇葩。
不过楚长歌倒是美滋滋，小歌歌……小哥哥？嗯，不错。
“和尚，你的黑蛋我并非故意遗失，但错已铸成，长歌并非不通情理之辈，醉宵楼后院马厩里的良马，你可以随意挑选，或者折合银钱，我赔给你即可。”
虽然眼前的死秃驴确实帅到炸裂，不过眼下世子中毒案已移交大理寺调查，为保完全，她得尽快操作。
所以，楚长歌全无与和尚耗下去的心思，只求速战速决。
“小歌歌曾允诺，要在醉宵楼请贫僧喝酒。”和尚云淡风轻地说道。
楚长歌强压下胸中一口老血，贫僧还带喝酒的？特么的玩我呢！
“阿弥陀佛，贫僧心中有佛，自然无需时时刻刻‘存天理，灭人欲’，小歌歌觉得呢，嗯？”
这人欲中有一欲便是淫．欲，而和尚说这话的时候，偏偏加重一个“嗯”字的尾音，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楚长歌。
楚长歌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一个和尚撩到了？
“钱虎，找个雅间，去上两壶烧刀子。”楚长歌在钱虎耳边说道，脸上荡漾起灿烂的笑容。
每次她脸上挂起这样的笑容，就说明有人要倒血霉了。
死秃驴，敢撩她？灌倒你丫的。
二楼，雅间。
“敢问圣僧法号？”楚长歌觉得这文绉绉的酸腐语气实在是和她的形象格格不入。
“法尊。”和尚抚着手中的沉香珠串，他的声音很清越。
明明只说了两个字，却一字一句，沁人心脾般。
不过……这个名字的霸气程度，真的是一个出家人的法号该有的么？
钱虎的动作很快，他亲自提了两壶烧刀子上楼。
“二位，实在抱歉，适才武安侯世子在小店中毒，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带走了厨子前去问话，怕是不能开伙做饭了，除了客官点的烧刀子，小的特地附赠二位一坛九酝春酒，以做补偿。”
钱虎巧舌如簧，深谙楚长歌的心思。不上菜，干喝酒，不信你不醉。
况且……九酝春酒，可是比烧刀子还烈，号称酒中之王。
然而……和尚神情淡漠地拿起一壶酒，直接无视楚长歌递过去的酒杯，将银质的酒壶对准他张开的嘴。
咕咚、咕咚！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一整壶烧刀子，竟被和尚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楚长歌：“……”
如果不是空气中浓到呛人的酒气，她怕是要以为这和尚把酒掉包了。
“和尚，我现在有要事在身，醉宵楼的酒窖有千百种好酒佳酿任你挑选，我先走一步。”
说完，楚长歌就要走人。不止是因为急于去查金络脑的事，更是因为……她闻不了酒气。
喝了酒的楚长歌，分分钟从佣兵女皇变成撩汉女妖，她可不想上个大秦王朝原住民热搜榜。
望着楚长歌夺门而逃的背影，和尚举起酒樽浅浅地酌了一口，突然掐指算了算。
他喃喃道：“帝星耀，凤星隐。天生帝命者，命格过胜，则凤命缥缈难寻，危矣。”
“师父，您一个人在这念叨什么呢？”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沙弥找了来，法尊的徒弟，名唤了悟。
“小悟悟，为师遇到一命格极为诡异之人。”无论你叫什么，和尚都能给你改成“小××”式的。
“师父，你前几天酒醉，还说了凡师兄五行缺日，又说弟子命格诡异，五行缺你呢。”
“……”
长安城，义庄。
义庄地处偏远，与坐落在城中央的醉宵楼相距甚远，骑快马也至少要一个时辰才能到。
楚长歌骑马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她骗红笺说自己要去太师府一趟，让她回去给爹妈报个信儿，免得他们以为她被人贩子拐了。
在大秦王朝，刑事案件之内的尸体都存放在义庄。
除了仵作和断案人员，几乎无人会踏足，因此门外的守卫极其松散。
凭楚长歌的身手，混进去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尽管半地下式的义庄阴凉异常，但夏季酷暑难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尸气息。
楚长歌屏住呼吸，很快找到了在醉宵楼死去的那个倒霉催世家公子的尸身。
她戴上白手套，正在查验尸体并用小本子记录尸体信息时，一只手却突然从她身后伸出，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在这种横尸遍地的地方，一只冰凉彻骨的手，足以把人吓疯过去。
楚长歌扣住对方的手，猛地一错，脚向后狠狠地踢起，对方也算闪躲迅速，虽未断子绝孙，却还是被她踢中了大腿，末了，一把形似手术刀的刀刃，抵在男子颈间。
“什么人？”楚长歌没给他来个过肩摔，绝不是因为她手下留情。
而是……怕破坏了面前这具尸体。
身为佣兵女皇的楚长歌，有过十数年的佣兵经历，警惕早已成了她对危险的一种本能。
若不是因为她刚刚在聚精会神的工作，这清隽男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接近她三步范围内。
“大理寺卿元启。”
大理寺的人？楚长歌皱了皱眉，她听楚朔说了，这案子涉及皇家子弟，刑部无权处理，是要移交大理寺查办的。
她对大秦的官员制度并不了解，不过能来义庄验尸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品级高的人。
楚长歌收回了被她当解剖刀用的手术刀，凤眸打量着男人，“有事么？”
男人身上的绛色纱袍绣着她看不懂的花花草草、鱼虫鸟兽，应该是象征着什么品级。
闻言，他眉梢轻扬：“这位姑娘，你擅入义庄，又打伤朝廷命官，本官可是要拿你回去问话的。”
“咔哒——”楚长歌突然抓住男人刚刚被她扭脱臼的手，反手一个狠劲儿，给他接了回去，“第一，我是堂堂正正从正门进来的，那些门卫在喝酒，没人理我，你还是考虑下治他们个渎职之罪吧。”
“第二，《大秦律法》规定的是平民、奴婢不得擅入义庄，而我是当朝正一品太师的夫人，有诰命在身。”
“第三，《大秦律法》对伤害罪另有规定，我这只是正当防卫，且在合理范围内，也并未对你造成什么伤害，所以，你无权拿我怎么样。”
楚长歌无比庆幸，原主是个作天作地的极品花瓶，《大秦律法》里的条文除了死刑、流刑这种严重的，她几乎触犯了个遍。
以至于那个什么大理寺卿元启拿大秦律法压她的时候，这些东西就不受控的从脑袋里跳出来。
元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所以，太师夫人，一个人前来义庄，有何贵干？”
“当然是查清楚这倒霉催中的毒是不是来自醉宵楼，难不成还来度假么？”
楚长歌白了那个叫卿元启的人一眼，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白瞎了这么好听的名字了。
楚长歌嘴上虽然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但是查看尸体的动作却是一点不慢，初时还有些生疏，毕竟她是个医生，又不是法医。
不过逐渐地，元启竟觉得，这姑娘比他大理寺的仵作还要专业。
“你会验尸？”元启问。
“废话！”
“那么……你想如何证明，明昊阳所中之毒，并非来自醉宵楼？”
“明昊阳？”楚长歌问，嘴角微抽地看着名字里全都是“日”的这位死者公子，“他这名字……是五行缺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