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狗通人性
卿淮安气的胸口起伏,大步走上前,什么也不说,扬手便要挥下去一巴掌。
但在他抬手之际,手腕却被人一把扣住。
容迟迅速走来的脚步顿在了原地,望着那抹瘦小的背影,眸色深邃。
“你以为我还会像四年前一样任凭你打骂?”
卿欢攥着卿淮安的手腕,一双星眸中似有火苗在攒动。
四年前,于安朵在她的生日宴上坠楼,而她被认定为推于安朵下楼的凶手,卿淮安不分青红皂白,甚至问也不问便对她拳打脚踢,就此,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完全破裂,卿淮安在她心底仅留的一点温暖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赖安迪母女进入卿家之后,她与卿淮安的父女感情便不如以前,更别提再后来,卿欢入狱,卿淮安的无动于衷有多么的令卿欢心凉!
卿欢的眸子似是一把冰冷的利器,压迫的令人喘不上气。
对上卿欢的眸子,卿淮安只觉得背脊有凉意传遍全身,卿欢的那双眼睛就好似冬日里冰封了的湖底,冷入骨髓的冰冻感,使卿淮安像是被冻在了原地似得无法反抗。
“我是你老子!”卿淮安突然缓回神儿,高喊一声,轻而易举便挣开了卿欢的束缚,扬手便要打下一巴掌。
“教训我的时候倒想起来你是我的什么人了!”卿欢不再反抗,怒目圆睁的望着他。
卿淮安的手臂没能放下去,便钉在了半空中。
容迟单手擒着他的手腕,一双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眸里满是冷然:“卿主任,这就是你的教导之方?”
卿淮安在对上容迟冰冷的双眸时,只觉得浑身冰冷。
如果说卿欢的眸子冷如水,那么容迟的眼睛便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水,卿淮安仿佛坠入了满是冰棱的海底,那股冰冷与刺痛的寒意从心尖上窜出,使他怔愣在原地无法再动。
陈玉芳站在一侧一动也不敢动,爷爷站在最后,远远地望着卿欢,浑浊的眼前氲氤上了一层水雾,万般心疼的凝视着卿欢。
卿欢收回视线,迈步朝前走去,在经过陈玉芳身边时,如尖刀般的眼神在陈玉芳的身上瞥了一眼,仅仅是一眼,陈玉芳便瑟缩着身子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一步。
卿欢的那抹眼神像是刀子一般,在她身上狠狠剜了一下,仅仅是一下便令她从骨髓里感到那丝痛意。
远处红蓝相间的灯还在一明一灭的闪烁,卿欢倪了一眼便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她独自一人走在最前端,剩下的几个人则跟在她的身后。
刚刚走上小坡,马上就要走近家门时,她却听到了说话声。
“赖安迪!你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把卿欢带到了田地里,带去那儿能干嘛?”于安朵气呼呼的提高了腔:“我不是说让你把她骗到村口,那里有警车在等她嘛!”
赖安迪低着头想要说些什么,但于安朵却更加气吁吁的吼道:“现在好了!容迟也跟出去了!你把我迟哥哥找回来!”
“你的迟哥哥怕是不想看到你。”卿欢迈步走上小陡坡,朝家的方向走去。
整条街上只有卿家大门口亮着一盏灯,站在门檐下的两人,影子被拉得细长。
“贱人!”于安朵看到卿欢后,气的小脸皱到了一块,身侧的拳头也忍不住握紧:“容迟呢?他去哪了?”
卿欢睨了两人各自一眼,便迈步朝家里走去。
在经过于安朵身边时,于安朵一把推在了卿欢的肩膀上:“我问你话呢!你聋了?”
“奇怪,哪来的狗在这里乱吠。”卿欢站直了身子,像是看不到两人似的,左顾右盼的看了几眼,转身继续朝家里走去:“大晚上的乱吠什么,也不怕隔壁邻居出来打断你的狗腿!”
“贱人卿欢!”于安朵气的捏着拳头在原地跳了起来,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真是有够嘴贱的!”赖安迪在一边帮衬着于安朵。
“狗果然改不了吃屎。”卿欢的声音逐渐远去:“啧啧……我和狗说这么多干嘛,浪费口舌,看来门外的这两条是不通人性的。”
于安朵气的紧握拳头,提步便要冲进去,但在听到身后几个人的说话声后,迅速转身朝后看去。
在看到容迟时,脸上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瞬间飞奔出去,跑到了容迟的面前。
几个人在门外闲聊了几句,卿淮安面对容迟道歉,赔不是,好言好语的在于安朵面前赔笑。
卿欢抱着被褥,胳膊里夹着凉席走了出来。
旁若无人的将凉席铺在了地上,又将被褥铺好了之后便躺在了大门口。
爷爷拧着眉头,迈着不稳健的步子蹲在了卿欢的身边:“欢欢呐,回家睡吧,这里太冷了。”
“不!”卿欢将被子拉过头顶,“我怕狗!”
爷爷一脸的不明白:“家里没养狗啊,欢欢,说什么胡话呢!”
于安朵和赖安迪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卿欢!你再敢给我说一遍试试看!”
于安朵气的上前一步,站在卿欢身边,气的攥紧了拳头。
“咯咯咯……”卿欢捂着被子笑的花枝乱颤。
于安朵的脸色白了又红,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
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上了卿欢的圈套,承认了自己是狗。
不管爷爷说什么,卿欢都不愿意进家门,无奈之下爷爷只好又抱来一床被子盖在了卿欢的身上,这才担忧的一步三回头的走回了家。
大门口的灯灭了之后,紧接着关门声响起。
被子缝中原本透进来的光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世界突然暗了下来,卿欢缩在被子里紧了紧握着被角的手,更加细心的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这般寂静的黑夜中,躺在空无一人的天地间,卿欢害怕的把身子缩成了一团,藏在被子下一动也不敢动。
深夜,她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朦胧中似乎听到了一丝轻微的开门声,紧接着是微乎及微的脚步声,卿欢紧绷着神经,将这些微弱的声音听进耳里。
那人在门口的台檐上坐了下来,距离她仅有一米之远。
卿欢紧了紧被角静静地聆听着,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之后,她试探性的询问出声:“爷爷……是你吗?”
没人回答。
她想了想原本想要问卿淮安,但却觉得不可能,思量许久后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小声的问出了声:“容迟……”
没人回答。
四周寂静的像是除了她以外,根本无人存在一般。
须臾,坐在台檐角落里的人轻应了一声。
“恩。”
声音很小,卿欢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在听到这声音后,她却格外安心的闭上眼睛,在混沌中再一次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