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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对峙

书名:雁回本章字数:2062

“哦,对了。”

赵楹临走前突然被尤春喊住,尤春姿态高傲,“三殿下既然从我东厂带走了一个人,于情于理,也该还我一个人才是。”

赵楹面色微变,尤春笑眯眯地看着他,“三殿下别着急,我怎么敢动您的人呢。不过是想麻烦一下三殿下,替我将一个人从昭狱带过来。”

“你要带谁?”

“海毓。”

赵楹压抑着怒火,面色丝毫未变,“好。”

出了东厂,赵楹看着被抬上马车昏迷不醒的谢临沉声吩咐道:“把人带去鹊苑,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见他。”

“殿下您不回吗?”卜秋从马车里头钻出来一脸疑惑。

赵楹摇了摇头,“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望都,昭狱。

这里曾经是这座都城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所在,但因为崇德元年司礼监创建了东厂,渐渐的,锦衣卫便成为了东厂的附属。

凡东厂出来的命令,锦衣卫不得不从。

哐当,紧闭的木门被人推开了,两名锦衣卫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瞪着海毓,“出来吧。”

海毓一脸莫名,他可不相信自己这样就能回家了。

锦衣卫推搡着海毓往外走去,其中一个人没忍住落井下石,还没走出昭狱大门呢,就在那里讥讽海毓,“要我说,别管是多大的官,在如今司礼监跟前,都只有点头哈腰做狗的份!”

“外面都说咱们锦衣卫是东厂的狗,可他们也不看看,这年头不给司礼监做狗,在望都能有什么好下场!”

走出昭狱,就见到一辆青灰色的马车停在大门口,锦衣卫将海毓往前一推,“海公子,您走好吧。”

海毓垂眸,在心中暗暗思索着方才那两人说的话,一时间也没有主意赵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你……”

海毓见到赵楹后满脸震惊,可他在看到赵楹眼底流露出来的陌生后立马了然,也装出一副不认识赵楹的模样,默然站在一旁。

“我奉尤掌印的吩咐来接你。”

“去东厂?”

赵楹点了点头。

“走吧。”

海毓率先一步上了马车,赵楹紧随其后,马车内一片沉默,海毓在昭狱关了大半夜,他望着望都空阔寂静的街道,轻叹了一口气。

风雨欲来的前夜总是格外冷寂。

“我会想办法替你周旋。”赵楹的嗓音沉闷,带着一些不甘。

海毓一声轻笑,他摇了摇头,“东厂是尤春一手扶持起来的,尤春如今在朝堂上连二皇子都对其恭敬有加,不要为了我得罪他。”

“二皇子和尤春看似牢不可破,实则早有二心。”

听着赵楹的话,海毓没有一丝意外,“这世间从来都没有永远的结盟。”

“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一世的海毓对望都格局了若指掌,在和赵筠和赵楹两兄弟打过交道后便格外清楚他们如今分庭抗礼的局面,从前的尤春对于赵筠来说或许十分重要,他还需要司礼监在望都站稳脚跟,可如今的司礼监对于赵筠而言,助力有,但更多的或许还是尊卑颠倒下的牵制。

司礼监内尤春早已等候多时,小太监带着海毓走进审讯厅的时候他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两名太监跪在他的脚边充当他的脚凳,尤春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海毓微微皱眉,尤春一声轻笑,散漫地掀了掀眼皮。

“看不起我?”

“知你海公子清高,人如其玉,不似我们这种跌落尘埃的烂人,雁之,我当真恨极了你眼里的清高。”

“你没来过东厂吧。“

海毓站在尤春面前,神情淡漠地摇了摇头。

“也对,东厂如此阴私之地,像你这样如清风明月般高贵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踏足,从这里出去的人,又有几个能够完好?”

“你把谢临如何了?”

“谢临?”尤春一声嗤笑,“无名小卒,我何必要费心思动他?”

“既如此,你又为何刁难他?他不过望都极其寻常的书生,你抓他,不过是想利用他对付我,如今我已经站在这里了,你大可放过谢临。”

“是啊,我用死来威胁谢临,他都不肯陷害你,如今你又为了他心甘情愿站在我东厂的审讯厅中,还真是高山流水知己难寻。”尤春的神情讽刺,他故意挖苦海毓,“雁之,你真的好天真啊。”

“在生死面前,所谓的情意根本不足一提。”

“你在羡慕。”

海毓抬眸盯着尤春,一字一句地重复道:“尤春,当年我是真的想救你。”

“我去求了父亲,可是尤家犯了大罪,就算是父亲出面也难以转圜。”

“难以转圜?海毓,你敢说你真的为了尤家求了海清风吗!你眼睁睁看着我尤家大厦倾覆,你眼睁睁看着我受了宫刑生不如死!海毓,你如今站在这里,我只觉得你眼底的天真虚伪!你别这样看着我!”尤春恶狠狠地看着海毓,“你我之间走的是同一条路,只不过是我命不好,尤家先倒了而已,你若是我,指不定能够站在这里、站在司礼监的最高处,踩着那群素位尸餐的狗官,海毓,你若遭遇了尤家这个下场,不会比我好!”

“全望都的人都能笑我,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

尤春揪着海毓的衣襟,眼底尽是盛怒下的赤红,“尤家当年何其风光,你海雁之是天上的谪仙人,我尤春又何尝不是。”

“我趴在司礼监里面做狗的时候你在游历山川逍遥自在,海毓,我真想杀了你。”

“我就站在这里。”

“可我又觉得杀了你实在可惜。”

“若是海家倾覆,若是你站在我当年的位置上,你该有多痛苦。”

“你休想!”海毓一把摁住尤春的手,将他用力推开。

“看,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就受不了。”

尤春笑得讽刺,“海毓,你我的身上都是枷锁,你比我又能好到哪里去。”

“但我和你不同。”

“尤家早就倒了,我如今是司礼监掌印尤春。”

“而你,”尤春冷漠地看着气得面色赤红的海毓,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海家屹立在望都朝堂一日,你就注定提心吊胆,不得安生。”

“只要我在朝堂一日,海毓,你就休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