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三)

书名:1号检察官本章字数:1627

  

  酒鬼爹下葬时,叔叔、婶婶逼迫唐学强跪下哭。唐学强不说话,死也不跪。叔叔对婶婶说:“算了吧,不跪就不跪吧,他就没有千下让娃子跪的事么。”

  大队革委会主任唐永红对唐学强和唐学强叔叔、婶婶说:“开噢哇车的人说了,按这个,这个法律规定,你们虽分房另过了,但,但是,没有办分家的法律手续。从现在起,你们两家合一家。‘机灵鬼’,今个就带你妹妹到你叔叔家去!”婶婶问大队主任:“唐主任,我哥哥这院房子……”

  唐主任冷冷地:“老羊拧脖子,顶商店的酒账了!”

  “唐主任,这不成!”婶婶说:“唐主任,你这是偏刃子斧头砍哩,我们不认账!”唐主任冷笑,没有理唐学强的婶婶:“不成?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唐主任走了半天了,婶婶才冷灰里头憋出了个大豆,她冲唐学强说:“人倒霉鬼吹灯,喝凉水塞牙缝,放屁也砸脚后跟!酒鬼死了,杀人犯进监狱了,你们俩也别上学了,给我铲草放羊去!”

  这天晚上,唐学强在五子爷家哭了。

  南山洼里那绿茵茵的草,吸引着唐家堡的村民们。因为,唐家堡沟沟洼洼里的草,早让大队成千上万的羊们啃光了。南山洼里那清澈透明的泉水,引诱着唐家堡的村民们。因为,唐家堡的村民们过去吃的是涝坝水,今天吃的是窖水。虽然,吃水进了一大步,可是存在水窖里的水是山水,是从山上冲下来的泥水,甚至是脏水。这泉水经过千回百折,成了软水。这样的水喝起来香,比城里的自来水能强上百倍、千倍。

  然而,“山外青山楼外楼”,南山洼里冒甘霖。这南山洼里的泉水甜啊,喝一口能想一辈子,喝一肚子,能治百病哩!比唐家堡村民水窖里存的水又能强上千倍万倍呀!你想想,这样的山、这样的水,还有这样的草,能不让近在咫尺的唐家堡村民们向往吗?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南山洼这个近水楼台对于唐家堡村民们来说,虽然近,可要想得到它的确难,难于上青天。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山髙呀,高到海拔约四千米,而唐家堡村的海拔还不足一千米。因为,这山陡啊,陡的人几乎是无法攀登。好多年前,唐家堡的先人们开始攀这个无法逾越的南山。一个人上去了,三五个人上去了,他们在山上砍来了桦树秧子,砍伐来了树木,他们要盖房子离不开这些东西。

  “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南山上本没有通道,这攀的人多了,便有了一条羊肠小径。羊肠小径先是危险的,每年都要死上那么一个两个人的。后来,唐家堡的先人们把危险的小路走成了遥远的弯路。唐家堡的后人们为了表示对先人们的尊敬,把上山、爬山叫成了踩山。我要踩南山去!弄点桦树秧子来,好挣一院房子给娃子说媳妇子。这“踩”,是踩在先人们的血迹上啊!是踩在先人们的身体上啊!这话是唐家堡的智者五子爷说的。

  现今的生活好了,唐家堡人懒了,不愿意踩南山了。所以唐家堡的智者五子爷就开年轻人的玩笑:“我年轻时,清早晨胳肢窝里夹上个小媳妇子,到南山洼里美美的睡上一觉,赶吃中饭时就回来了!你们,一代代不中用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村里的“机灵鬼”唐学强就想去试试。

  五子爷玩笑过后,不无向往地说,南山洼是个好地方啊!山青、水秀、动物美。可惜了那草、可惜了那水了!

  “机灵鬼”唐学强问:“爷爷,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南山洼铲草放羊呢?”

  “问得好,”五子爷摸着唐学强的头说:“那里草长得高呀,去割回来喂羊喂牲口都成。娃子呀,你以为我们是吃啥饭的呀,割那草得上山,踩南山悬啊!”“机灵鬼”唐学强问:“爷爷,羊能上去吗?”

  五子爷非常喜欢唐学强这股子劲头,他说:“能呀,前些年,队里的羊就去放过,还真没有丢过。可自从六子兄弟摔死后,就没人敢去放了。归根究底,还是没那个胆啊!”

  “机灵鬼”唐学强又问:“有那么好的水,你们为什么要吃涝坝水呢?”

  五子爷笑了,再一次摸着唐学强的头说:“这娃子,打破沙锅问到底哩。好,我说给你听。南山洼的泉水小得很,要放下山来难,那水低山高哪!再说了,就是放下来了,也不够渗山缝缝啊!哈哈,这娃子!”

  到唐学强的婶婶让唐学强去替她家放那一群羊之前,唐学强已经和小伙伴们上去过好几次了。今年夏天,他还和同伴们踩南山去洗过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