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四章:为官之道

书名:1号杀手本章字数:20314

  22

  整理过的艾滋病患者交待材料(三)

  卢小凤做了一个怪梦,那是一个没有颜色的世界,天是灰蒙蒙的,地也是灰蒙蒙的,就连房子和她去看病的医院也是灰蒙蒙的。大夫说她得了子宫癌,马上要进行手术。

  手术室里的灯光也是灰色的,大夫护士手里拿的手术刀、剪刀、止血甜之类的器械也是灰色的,这些人突然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魔鬼,那刀剪钳也变成了一把把凶器,朝她的下身狠狠地刺去,她疼得想大叫,可嘴张了一次又一次,怎么也喊不出声来,她疼得昏死过去了。

  这中间,她清醒过好几次,可每次都是魔鬼拿刀剪钳在扎她,她疼的昏死过去了好儿次,也醒过来了好几次。

  这一次,她真的醒过来了,她被一个人紧紧地搂着睡觉,她挣扎了几次,才挣脱开了那个人的搂抱。她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坐了起来,她发现自已浑身上下赤条条的一丝不挂,下身疼的一点也不能动还见下身有血迹和湿漉漉粘乎乎的东西,再看旁边睡着的男人,原来是那个死皮赖脸缠她的张小元……

  “啊——”她明白过来是昨回事时,大叫了一声,张小元吓醒了,他一下子翻起了身。

  “啪!”张小元挨了一记狠狠的耳光。紧接着,卢小凤像疯了一样,大叫着左右开弓打张小元的嘴巴,打了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重,速度也一下比一下快,直打得张小元口鼻流血,卢小凤没有一点劲儿了才住了手。她拉过被子盖住了身子,转过身哭了起来……

  张小元用手背抹去了嘴上鼻子上的血迹,也看见了床单上的血迹。他挨了打,一点也不感到后悔,他终于占有了这个骄傲的公主,而且这个公主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处女。现在的城市里全乱套了,别说大中专学生中的处女不多,就连在校的中学生也有不少不是处女了。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在煤矿上是矿花,在学校里是校花,竟然还是个处女!这一切,能不让张小元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激动吗?

  如果她愿意和我谈对象,我一定要娶她!如果她不愿意,我要想法让她做我的情人;这间租来的房子,就是我们的情巢,我们的洞房!

  张小元这样想着穿衣服下了床,他先倒水洗了脸,在倒水时,房东媳妇望着他笑了笑,一掀门帘进厨房去了。很显然,他和卢小凤的事儿让房东知道了知道也没关系的,据说,大中专学生的这种胆大妄为,她们已经司空见惯了,大中专学生的同居就像她们每天吃土豆一样,已经成了不可少的一道菜了。

  张小元进门后,卢小凤也坐起来了。她仍然感到疼痛难忍,下身火辣辣的,就像刀口上洒了一把盐一样的感觉。

  “你这个流紙!你这个恶棍!你毁了我,你知道不知道?”卢小凤银牙咬的啥咯的响:“我恨不得杀了你!我已经和人家订婚了,你让我如何去见人啊?”

  张小元忙跪在了小凤面前:“小凤,我也是爱你呀,不这样,你能答应我吗?”

  “放你妈的狗屁!”卢小凤歇斯底里地叫骂到,“你这个刘小刚,我对不住你呀。”

  “刘小刚?你跟他吹了吧,你跟着我,我一定好好待你。”卢小凤想起了刘小刚,想起了那天晚上刘小刚对她的要求,她没有在那天把自己的身子给他,她真是后悔极了。可是,别说那天她不会把自己的身子交给刘小刚,就是以后,在她未进洞房前她还是不能把身子交给刘小刚的!

  妈妈给她说过,女人的本钱就是新婚之夜的那一点红,有了红你就值钱,你就金责,你就能让婆家人看得起,你就能在婆家有地位,你光荣娘家人也光彩……如果新婚之夜没有那一点红,你就是破鞋、你就是坏女人、你就是淫妇、你就是扫帝星、你就是臭不要脸的、你就是潘金莲、你就是下三滥!

  谁能想到,遇上了张小元这个魔鬼呀!

  卢小凤后悔板了,她后悔没有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刘小刚,也后悔来上这个学,更后悔跟着张小元这个王八蛋来到了这里!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怎么办?她心乱如麻,又一次昏过去了。

  下身还在剧烈地疼痛,她恨张小元,她恨这个罪恶的房间。

  卢小凤没有起身,也没有穿衣服,她在这张床上整整睡了一天。这中间,张小元连续给她买回来过几次饭,她都没有吃,她哪有心思吃这个恶棍买的饭呀!可是,到了晚上,她有点想通了,她想,既然这个王八蛋毁了我,那我就跟上他吧。这个家伙虽然有点流氓劲儿,可也没有别的毛病呀,再说也是劳模的儿子,虽然没有刘小刚家有钱有势,也还说得过去。但是,刘小刚怎么办?直截了当告诉他,还是等毕业了告诉他?

  显然直截了当告诉他是不行的,要是惹恼了他那个当矿长的叔叔刘林一,不让她上学了怎么办?对,千万不能告诉他!

  还是等毕业了再告诉他吧。对,就这样吧!

  卢小凤终于下定了决心。

  “给我倒热水来。”卢小凤命令张小元。

  张小元一听卢小凤终于说话了,大喜过望,他三下两下倒了半盆热水:“要洗脸?还是?”

  “不用你管!”

  卢小凤起身下床时,下身还是疼的厉害,连路都不敢走,只迈出了一步,还险些摔倒,张七元一把扶住了她。她没有反抗,只是慢慢蹲到了水盆上。

  “再来点开水!”卢小凤一手扶着床,把盆子拉出了一点点,张小元小心翼奚地给盆里加水,直到卢小凤说可以了,他才把盆子推了进去。

  卢小凤让热水熏了一阵,又让张小元把毛巾给她,张小元把薪新的洗脸毛巾递过来了。

  “再没有毛巾?”

  “我去买。”

  “都几点了,哪里去买呀?”

  “这旁边有个小卖部,能叫开门。”张小元说完推门出去了。

  卢小凤用热毛巾在下身处敷了一阵,感觉好了许多。她站了起来,穿上了内衣内裤,在地上慢慢地走了几步,还是感到特别的疼。她只好上床斜靠在了床头上。

  张小元来了,他不但买来了毛巾,还买来了热腾腾的肉夹饼和蛋糕、饮料、糖杲之类的一大包东西。

  卢小凤吃着肉夹饼说:“你给我写,写保证书,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人,只要我一个人。如有反悔,你就是王八蛋!”

  “噢,我先说,后写。”张小元上床来跪在了卢小凤面前:“从今天起,我张小元这一辈子只爱卢小凤一个人,毕业后就娶卢小凤回家,如有反悔,我不得好死,我出门让……

  “好了,别往下说了,写去吧。”卢小凤心里稍觉踏实了。

  23

  根据程忠的提议,省委决定秘密地对省经贸委副主任柯一平柯英明、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穆五元、银岭市委副书记、市长卢四油进行“双规”。

  因为从种种迹象和方方面面反馈来的信息中知道,于涛的再次重用,完全是这三个人起的作用。像副省长王一凡“出访欧洲”一样,这三个人同时得到了上面的通知,立刻去参加一个经贸考査团出国访问。夜里12点钟,这三个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带到了八道岭煤矿八煤宾馆的顶楼。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做官的宗旨,你卢四油做的怎么样呢?”程忠、万洪山对银岭市市长进行正式的“谈话”时,程忠这样问。

  “我会配合组织说清楚我的问题的,我的问题就是知道于涛是即将上任的省委书记的弟弟时,没有坚持原则,在组织征求意见时我代表市政府推荐于涛出任银岭煤业集团董事长、总经理。同时,省委组织部在征求意见前还不断地在做我的工作,要同意于涛的事儿。这样的话,省委书记上任了,我们就立功了。我也想进步,我别人敢得罪,省委书记哪敢得罪呀。我就顺着省委组织部领导的杆子往上爬了。除此之外,我绝没有任何问题。”

  只要有证据,任凭发落。”卢四油表现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靠到椅背上闭目养起神来了。其实,他心里在翻江倒海,像长江决堤了一样。

  那天早上,省经贸委副主任柯一平和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穆五元到了,卢四油下楼把两位请到了楼上的办公室。

  柯一平首先打了一阵哈哈,把周围的头发朝秃了的中央捋了捋说:“卢兄英明呀,这市长过渡一下就是市委书记,这市委书记坐不了两年到省里来,说什么也得安排个正职嘛,弄的不好,当个副书记副省长什么的,也有可能呀。”

  穆五元笑出了两个下巴,肥胖的身子把一个单人沙发占得满满当当的:“哪里,哪里呀!像卢老兄这么有政绩的干部,省上要是不重用那就是瞎了眼!”

  卢四油知道狐狸(他们在私下里叫柯英明狐狸)和笑面虎的来意。昨天晚上的市委常委会上,卢四油当场否决了对于涛的推荐。他义正辞严地说下了下面落地有声的话来:“我只相信结果,结果是怎么样呢?结果只有一个,于涛是个败家子!如果我们继续用这个于涛,我卢四油也就成腐败分子了!人家会说,我也被于涛买通了。所以,对于这个于涛,我的意见是:决不能再用!”

  市委常委会开不下去了,只好休会。回到家里卢四油还在为自己的决定很自信:我这样做没有错!

  卢四油躺在床上时,红色电话机响了。在这个时候来的电话,卢四油绝对不会接的。可红色的电话响了,他无论如何都得接,因为那部电话一响99%的可能是省委打来的,他不得不接。他接起来了,是穆五元从省里打来的。穆五元笑嘻嘻地告诉卢四油,他明天早晨和省经贸委柯主任赶到银岭。放下电话后,他就隐隐约约感到,这个笑面虎来一定和市里推荐于涛有关。

  卢四油知道于涛于无能的能量,不然,他不会搞垮一个企业,再换一个新的企业。党的事业就是让这班败家子给败掉的。我卢四油是个;员,我非但不推荐重用于涛,我还要在适当时候审査他的账务呢,看他到底有问题没有。想到这里,他下定了决心,决定给笑面虎穆五元一个迎头痛击。

  果然不出所料,抽烟喝茶打哈哈一阵,柯一平说到了正题,“卢市长呀,你可能还不知道哇,这个于涛可不是一般人哪!他哥于波马上就接陈刚书记的班了。你想想,他于波上任了,还不记着你卢市长?这件事呢,就这样定了。”

  笑面虎穆五元说的更露骨:“省上已经同意了,你不同意就不起任何作用了。再说了多大个事呀,你送个顺水人情换来个一石三鸟:升官、发财不说,还搞个省委书记做后台,多牛啊!”

  “是啊是啊,穆部长英明。你卢市长别人可以得罪,省委书记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再说了,企业是国家的,搞好搞不好与你何干呀?”卢四油可真是气坏了,为什么龙江的国有企业在走下坡路?有了柯一平这样子的经贸委副主任和笑面虎这样的组织部副部长,我们的事业不垮台那才是怪事儿呢!

  “好了!两位领导!你们也别说了。我告诉你们,他于涛别说是于波的弟弟,就是总书记的弟弟,我照样不同意!”卢四油的话语仍然是落地有声。

  柯一平柯英明面无表情地说:“还是卢市长英明!我们——走!”穆五元笑嘻嘻地朝卢四油拱拱手后会有期,后会有期。”送走了狐狸和笑面虎,卢四油就赶到了开发区民营科技园,参加一个安置下岗职工再就业的会。中午本来要留在会上吃饭的,可老婆一个电话来了:“天塌下来也回家来,有事儿!”

  这卢四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说气话。老婆吴洋,20多岁,大学生。官场上有句话叫“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三样卢四油占了两样:“升官、死老婆”。

  前妻死后他娶了个小自己20岁的女大学生做老婆,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渐渐的,这年青女人的甜头就尝到了。卢四油工作之余,在年青老婆身上乐此不疲。这除了吴洋长得漂亮、身材苗条外,再一件就是吴洋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服从了他。所以卢四油特别爱自己的这个新老婆。哪件大是大非的问题?吴洋本来在招商局上班,还是个部长呢,照这样发展下去,她有可能就是副局长、局长。

  卢四油怕了,这可不行,本来是你有能力自己干上去的,可旁人怎么说?还不是因为你丈夫卢四油是市长。再说了,你就干的不好,也总会有人来拍马屁,想方设法把吴洋弄成个局长。最好的办法是让吴洋停薪留职在家,可是这对个20多岁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来讲,这可能吗?不管是可能不可能,试试吧。

  晚上,卢四油把这档子事给新老婆吴洋说了,没想到吴洋提了个不痛不痒的条件就答应了。这不痛不痒的条件是,卢四油下台前让她去上班,还当她那个部长。卢四油太高兴了,他像抱孩子一样抱起了吴洋:“我答应!”

  随着感情的升华,卢四油的精力也越来越好。当市长剩下的精力他全用在了吴洋的身上。吴洋不上班,整天除了看书看电视就是与邻居老太婆们一起打麻将。因为没有什么活干也没有什么操心费神的事,所以在性的问题上自然而然就抓的紧一些。老夫少妻可真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谁也少不了谁。

  然而,吴洋偶尔也说那么一两句气话。这气话一说,卢四油就遭殃了,过去夫妻间一星期有那么一次两次的事儿就不错了。可现在新老婆让他返老还了童,一晚上少了都睡不着觉。任凭你磕头、作揖、说好话,吴洋根本不理他。卢四油只好酎着性子等待,等上那么三天两天的,吴洋的气消了,他才能上到她的床上。所以,有了几次教训后,卢四油也就学聪明了,他轻易不会惹新老婆生气了。当然了,吴洋也很通倩达理,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收拾卢四油的,特殊情况几乎是很少很少的。

  吴洋要召见,卢四油只好辞了率局回到了家里。到家里才知道,是于涛来他家里了。见吴洋正在和于涛说着话,卢四油冷冷地说:“你来了。”

  等卢四油坐下后于涛说话了:“我今天来没别的事儿,我是给市长一句话,说完了我立马就走!”

  卢四油见于涛说的干脆,又朝客厅里看了一下,也没有什么送来的东西,便来了兴趣。“只带一句话?谁的话?”

  “我哥的话。”

  “你哥?”

  “是。”

  “什么话?”

  “他让你关照一下我。”于涛说完就站起来要走,卢四油也没留于涛,便送于涛出了门。

  回到客厅后,卢四油没有给吴洋好脸色看。吴洋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我收了于涛50万。”

  “什么?”卢四油惊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收了于涛50万。”吴洋转过脸,气呼呼地重复了一遍。

  “把钱给我。”

  “你要干嘛?”吴洋转过脸来问。

  “还给于涛!”

  “没了。”

  “钱呢?”

  “我打麻将输了38万,还那些老太太了。”

  “啥?”卢四油这才知道,让吴洋呆在家里是一个太不明智的选择:“你,你,你必须把钱还回去!”

  “还?可以。先离婚,后还。”吴洋又一次转过脸,彻底地不理卢四油了。

  “女人是祸水啊!”卢四油仰面朝天长叹了一声说。

  这后面发生的一切不用介绍,大家一定是一清二楚了。

  卢四油心想,还不知道于波究竟是怎么想的,在事情来搞清楚之前,他说啥也不能把这一切讲出来。如果于波不对于涛采取措施的话,他讲出这一切来,可就真的得罪省委书记了。在这种情况下,缄默是金。

  24

  在八道岭煤矿通往青岭的路边上,排下了一串长长的车。其中有好几辆小汽车,救护车拐弯开进了离窑洞不远的地方。

  望着那斑驳迷离的窑洞口,人们怎么也想象不出,一个著名的人物:全国劳模、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优秀企业家、八道岭煤电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梁庭贤会在这个山里,人告别了若干年的窑洞里生活了三天。

  三天,72个小时,在一个人短暂的一生里,连沧海之一粟都算不上。可在梁庭贤的人生词典里,这三天的解释却超过了一生中无数辉煌、无数坎坷。

  艾滋病患者,多可怕的字眼呀!别说是梁庭贤的同事、战友、朋友,连爱他的妻子儿女,都不敢靠近他呀!

  要不是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的8万千部职工,要不是这个刚刚起步的股份公司,要不是那个陷害他的人,要不是……人到临死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牵挂呢?

  梁庭贤能甘心吗?梁庭贤能放弃吗?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为之奋斗了三十三年的煤电事业断送在于涛那伙人的手里。他不甘心,让刚刚过上好日子的矿工兄弟们再回到讨街要饭吃的年代。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不甘心的事儿那是太多太多了。

  他无怨无悔,对此他问心无愧。

  你能说你无怨无悔吗?你能说你能对得起一切人吗?你莫名其妙地得上了这样一种令人唾弃、令人讨厌、令人望而生畏、令人不敢靠近、令人谈之色变的病,不仅给党和人民的事业带来了损失,而且也给家人带来了天大的压力。对此,你还能说你问心无愧?

  他愧,他惭愧极了。他对不起党、对不起煤矿、对不起矿山的兄弟姐妹们、对不起妻子王桂英、对不起女儿梁颖洁、对不起……对不起……他想,他对不起的人也是太多太多了。

  去死吧,一死了之。死,那是太容易了。喝药能死人、上吊能死人、跳崖能死人、钻火车轮子能死人……能死人的方式也是太多太多了。梁庭贤会选择哪种死法呢?梁庭贤始终是梁庭贤。他是一名党的优秀干部,他是一个很负责任、也很有责任感的男人。对党的事业是这样,对人民的爱护是这样,对朋友、对同事、对妻子、儿女,更是这样。

  既然你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你就不能死去。病,不就是得了个病吗?出去治病不就得了,你在病床上照样能指挥生产,照样能工作,照样能……照样能什么呀?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你以为你得了个光荣的病呀?你以为你得了个能治好的病呀?

  你小子得的羞耻病!你小子得的是不治之症!

  羞耻呀,不是自己羞耻,家人跟着羞耻、朋友跟着羞耻、同事跟着羞耻、矿工跟着羞耻……

  不治之症呀,据说,世界上至今没有根治艾滋病的法子。世界在飞速发展、科技在突飞猛进,在这样的社会里都不能治愈的病,不是不治之症还是什么?

  还有什么比这个病摊在身上更让人难受呢?

  艾滋病呀艾滋病,人类什么时候能战胜你呢?

  自己是怎么患上这种病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是个阴天,还淅淅姻沏地下着点雨。于涛打电话让他到集团公司,他不能不去呀,他虽然对这个人特别特别的不感冒,可是他不能不去。集团要开会,他得去,他是集团的副总经理,刘省长亲自签发。

  委任状的副厅级干部,集团党委开会时他得去,他是集团的党委委员。于涛叫他他更得去,因为于涛代表的是这个集团。

  就退上一万步,于涛不是这个集团的老总,他也会去的。为什么?这就是梁庭贤性格中的一个弱点,他太尊重领导、太尊重别人了。虽然他明知道于涛不是个好领导,可是他也得去。他知道,人家代表的是省委、省政府,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还是党的优秀干部,你不去有什么道理呢?

  就是这一去,对方把他推进了深不见底的“艾滋病”深渊之中了。赶到于涛办公室,己经是下午5点钟了。于涛亲切地说:“梁总,有件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你打发司机回去,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梁庭贤忙说:“于总,你别客气,有什么指示你尽管下,我执行就是了。”

  “不!饭我已经订好了,还是边吃边谈吧。”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去吧!他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王永杰,你先回家去,在家里等我的电话,我不回去吃饭了。

  坐着于涛的9999号车,不!这辆高级奥迪本来是他梁庭贤的座车,可于涛要,就给他了。现在只能说是人家于涛的车了。在坐车问题上,梁庭贤向来很慷慨、不怕花钱。他知道,一个企业的老总,如果坐不上一辆高级车,能让你的合作伙伴放心吗?能让对方把钱投到你的公司来吗?

  就是这样一种意识,梁庭贤在矿上也好,新成立的股份公司也好,他总养着十几辆好车。接客户要好车,让客户高高兴兴来,签下合同去;接领导要好车,让领导在心情舒畅中支持你的工作;接记者要好车,让新闻界感到八道岭煤矿的大气,从而努力地宣传你;接朋友更要好车,让朋友感到你的真诚……

  到地方了,这是一家大酒店的包间,因为是老总请客,梁庭贤高兴,他想尽可能地影响这位于总改进对集团的管理办法。因为是老总酒,他就多喝了几杯,他想用真诚来换于涛对他的理解和支持……

  梁庭贤想错了。狼改不了吃人的本性;蛇永远也改变不了让你中毒的特点;蝎子更是如此,它对待事物的最好方式是,管你是在亲近它还是要吃它,它都要用尾巴上的毒针剌你一家伙。据报载,有家特色饭店推出了一个特色新菜叫醉蝎。国人都是美食家,都纷纷来一尝为快,谁料一只蝎子没有醉过去,把一位大领导咬了一口,闯下了大祸,这位领导醉蝎没吃成,反成了偏瘫,他的晚年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于涛是何许人也。他会真心真意请梁庭贤吃饭?多少年来积下的恩怨就要到了结的时候了。摆下的是鸿门宴,是要让梁庭贤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他知道梁庭贤的性格,他要让梁庭贤心甘情愿地自己去死,死了还落个骂名一世。从这点上讲,人是最坏的。比狼吃了你、蛇蝎毒死你还狠毒。这样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口实。可让醉蝎咬瘫了你,落下了“活该”的话把。这于涛比醉蝎还要狠,他要让梁庭贤不得好死,死了于涛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两个,除了永远霸着八道岭煤电股份的财权外,还要报复罗辑田带职工代表到省里上访的一箭之仇。虽然这件事实在是罗辑田瞒着梁庭贤干的。可是于涛不认这个账,他从心里到骨子里认为,梁庭贤必是罪魁祸首。这罗辑田好心办了个大坏事,想办好事却帮了个倒忙,把于涛这样的人得罪了,还有不死的道理?

  梁庭贤不喝酒在八道岭煤矿是出了名的,可今天不喝酒是实在说不过去了,他喝了一杯酒。这酒真厉害,他只喝了一杯就醉了,而且醉得人事不醒。醒来时,艾滋病患者卢菩(银岭市第一例艾滋病病人赤条条地躺在他身边。他自己呢,也赤条条地躺在卢菩身边。

  “你?”梁庭贤吓地灵魂都出了窍:“你……你怎么在这里?”那时梁庭贤不知道卢菩是艾滋病病人。

  “这有啥奇怪的,我是这里的服务员,你醉了是我扶你来的,你拉住我不放,要和我睡觉。怎么你上了我的身,钱还没给呢,想赖帐不成?”

  梁庭贤羞愧难当,从钱包里掏出了好几张18元摔过去:“快滚!

  卢菩嘻嘻一笑“实话告诉你吧,有人已经付我钱了,我有性病,那人要害你……”

  “啊?”梁庭贤吓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梁庭贤就是这样得的艾滋病。

  25

  “1号调查组”的汇报会在省委书记于波办公室里进行。省政法委陈书记汇报说:“王一凡干脆不开口。”

  “为什么?”于波不怒自威的样子令陈书记不知所措。

  他转脸对程忠说:“还是你说吧。”

  程忠自然是不怕于波的威严了,他笑着对于波说:“你也太严肃了,把陈书记吓着了。”

  于波不置可否,他从宽大的写字台前站起走过来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可表情仍然严肃:“快讲吧”

  程忠说:“我看王一凡是心中有顾虑。”

  “顾虑什么?”

  “他怕于书记打击报复,因为于涛是你弟弟。噢?”于波若有所思地用指头敲着沙发扶手问还有什么问题?”

  “张三君被杀案还没有进展。”汪吉湟汇报说:“因为证据还不够充分,所以我认为动于涛还不到火候。”

  “还有什么要紧的问题?”于波急着问。

  见大家没有什么大事可汇报了,于波站起来说:“走,我们去看看王一凡。是不是真把他给冤枉了?”

  于波大踏步走出了办公室,大家也紧跟在他身后。于波停下脚步问程忠:“那个卢四油,柯一平?”

  “对,柯一平和组织部那个副部长谈出点问题了没有?”

  “没有。”

  “那我们走吧。”

  到了八道岭宾馆顶楼王一凡的房间,见两名纪检干部端着三菜一汤'一米饭走过来了,于波问:“给谁送的饭?”

  “给王一凡。”

  “他吃的怎么样?”

  “好像一直都吃的不好,大多数都剩下了。”

  “噢?”于波说:“那你等一下吧。”说完,于波和程忠一行人推门走进了王一凡的房间。

  王一凡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呢,听到脚步声后,他抬起了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人是省委书记,吓得他忙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都没顾上穿就站在了省委书记跟前。

  “把鞋穿上。”于波说。王一凡像是没听到一样,反而站得更笔直了。

  “把鞋穿上!”于波威严地说道。

  王一凡这才知道省委书记在说他,他后退了几步手忙脚乱地把鞋穿上后,又站在了床边,不敢正眼看省委书记。

  “你为什么不向组织谈清楚问题?嗯?”于波大声问道。

  王一凡慌张地擦了一把脑门上急出来的汗星子,—声不吭。

  “不说话怎么可以?是不是以为于涛是我弟弟?”于波紧接着大声喊道:“别说是我弟弟,就是我亲爹,我也要把他送上法庭!”说完,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王一凡忙喊道:“于书记!你等等,我要说!”

  “别给我说!”于波停步转身,严厉地对王—凡说,“向纪委的同志讲清楚你的事情!”不等王一凡回话,于波又转身走了,王—凡愣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眼看着省委书记大步走到了楼梯口,转身不见了。

  王一凡突然间感到特别的清爽,他看到的是一个正气凜然的省委书记于波。于波那几句重如铁锤的话,一字字敲打在了他的心上。他想,我一定说,把一切都说出去。

  只有这样,才能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马上回到副省长的岗位上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本没有事,一没有贪钱、二没有收礼,只是犯了没有坚持原则的错误。有于波这样的省委书记,他把一切都讲清楚了,还会让他出来工作的。

  他想,于波一定最恨那些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的干部。他的那点事,充其量就一个用人不当的问题,考察意见和报告都是组织部门拿的,且又有银岭市委、市政府的推荐意见。最终拍板定案,还是你省委的决策。

  这时候,王一凡感到自己真是太愚蠢了,竟然把于波看成了一个打击报复、损公肥私的省委书记。再也不能犹豫了。说吧,把一切都说出来。还有那个卢四油一定有问题,为什么前面对于涛的成见那么大,后来又主动推荐于涛呢?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另外,柯一平穆五元打着省委书记的旗号为于涛四处奔波,他们一定也有问题!对!把这一切都向组织讲清楚。

  主意一定,一身的轻松。见送来了饭,他狼吞虎咽,把三菜一汤一米饭吃了个一干二净。

  见监视器里王一凡的那副吃像,程忠笑了:“陈书记,你们去谈吧,看样子,这王一凡下定决心了。既然是这样,我就不参加了,我下午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呢。”

  “去吧。”陈书记信心十足地说:“这里有我和万检察长、田处长呢。”

  “祝你们成功!”程忠兴致勃勃地走出了房间。

  “果然不出你的所料。”万检察长给程忠汇报时说:“王一凡把一切都交待出来了。没有发现有什么漏洞,我们分析,他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看家里就不去搜査了吧?”

  “这么肯定?”程忠问。

  “我们敢肯定:王一凡是受了柯一平、穆五元的愚弄才这样做的。

  他这样做完全是怕得罪于书记。”万检査长说完这些讲了王一凡说过的一件事。那是王一凡任省经贸委副主任时的一件事。

  省经贸委主办的《龙江经贸》杂志上发了一张省委某副书记下企业视察的照片。结果是记者拍这张照片时把这位领导给拍虚了。主编审査时也疏忽了这件事。结果,这位副书记把电话打到了省经贸委副主任王一凡的办公室里。

  “一凡吗,我是XXX。”

  王一凡忙向xxx书记问好。

  书记问:“《龙江经贸》的那个主编叫什么名字?工作态度怎么样呀?”

  王一凡说:“叫曾超,工作态度还可以。”

  “既然可以,让他在下面再锻炼一下吧。”副书记把电话挂了。王一凡没听明白是怎么回来,秘书柯一平拿着《龙江经贸》杂志对王一凡说:“还不明白呀?是冲着这张照片来的。”

  王一凡问秘书怎么办?柯一平说:“立即把曾超调下去”

  王一凡这样做了,就在曾超到车队去的第十五天,王一凡就被提拔成了省经贸委主任。因为这位副书记主管干部。

  万检察长接着说:“王一凡根本不了解于书记的情况,他是怕于波书记报复他。因为柯一平、穆五元找王一凡时打的是于书记的旗号。你想想,面对将要上任的省委书记,像王一凡这样的人能不顺水推舟吗?话又说回来,人哪有不犯点错的?王一凡管工业还是很有一套的。”“如果是这样,于书记可就被动了。”程忠担心地说。

  “那怎么办?”

  “我可能多虑了,于书记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我只是怕于书记真的向王一凡负荆请罪……,程忠最后还是下了决心那就这样吧。”

  26

  穆宏从家里跑出来就到了梁家。

  他和梁颖洁都在学校里请好了假,打算先陪陪王桂英。罗副矿长和矿上的职工们都在找梁颖洁的父亲,所以,他俩专门呆在家里陪王桂英。

  王桂英见这对懂事的孩子这样,很是感动。她表面上装作无事人的样子,可内心里苦呀。她是相信梁庭贤的,这个人对煤矿、对他的工人爱之有加。可对女人那可是天生的冷面,在他眼里,漂亮女人全是木头。矿上、公司里也不乏漂亮女人。有的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想方设法向梁老总靠近,企图投怀送抱。

  可是,任凭你是什么样子的女人,在老梁那里都是一个结果。兴冲冲有备而去,茫茫然败兴而归。有女人竟然给老梁造谣说,梁庭贤是阳萎。是不是阳萎,王桂英最清楚。可以这么说,年轻时的老梁在王桂英身上可来劲儿了。这家伙要么工作忙,回不了家,要么回家来吃饭、睡觉两件事。其它的大到装修房、孩子上学,小到买米买面,他从来都不过问。

  这些王桂英都习惯了,他来不来家里地球照样转,他来不来家里的一切都得她忙上忙下。有时忙紧了,都是邻居帮她干活。自己的丈夫呢,把家当旅馆,正用人时连人影儿都看不着。就这一点让王桂英有点受不了。在王桂英的心目中,梁庭贤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要不是王桂英体谅梁庭贤,说不定每次回家总要爆发一场战争。

  她就忍吧,实在忍不了了,她也会和他吵架的。梁庭贤这个人偏偏不理这个茬,你吵归吵,我做归做,你吵了也白吵,我还是照做不误。

  王桂英忍无可忍了,曾正式向老梁提出离婚。那些日子,老梁是煤矿采区书记,离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照样能再娶一个比王桂英强十倍的。可是梁庭贤黑不下这个心来,王桂英跟着他受了多少苦,别人不知道他梁庭贤知道。

  过去家里的十儿亩责任田她一个人种,种完了地回家来还要做家务。老的老、少的少,喂猪喂鸡样样不能少。好不容易熬到了一个进矿的家属工资格,王桂英才带着老人、儿女来到了矿上。这王桂英提出离婚可是非同小可。一来他不忍心抛开她,她为这个家做牛做马,到头来到哪里去?除了回到农村,还能到哪里去。二来二老还在,儿女尚小,她走了谁来照料老人和孩子?这件事一千个不行!一万个不行!

  可谁想王桂英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离婚不可。梁庭贤慌了,忙忙表态,一定尽可能回家,尽可能照顾家,请王桂英放心。她说,那也不行!这就奇怪了,你不是对我不回家很有意见吗?怎么我答应尽可能回家了你还不行,你到底还要干啥?

  还要干啥?王桂英知道她和梁庭贤离不了婚,也不可能离婚。她之所以提出这个令梁庭贤不能接受的话题是因为梁庭贤的家庭观念太淡漠了,她要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要梁庭贤多顾顾这个家,别为了工作忙的连家也不要了。可是,这些话还不能告诉他。让他难上那么一阵子,答应的条件才行。

  谈判的结果还是两个字:离婚。

  梁庭贤为难了,在夫妻的问题上,发脾气不可以,打人骂人更不可以。怎么办?要说梁庭贤这人呀,只要是他想做的事,还真能想出不少鬼点子来呢。

  “我们赌一把,老天让你走,就离,老天不让你走,就不离。”梁庭贤以少有的温和说。

  “咋个赌法?”

  “老天要留你,今晚一定会下雨。老天要不留你,今晚就不下雨。

  王桂英见窗户外阳光明媚,别说下雨连风都不可能刮,就说了声“行。”

  奇怪的是这天晚上还真下雨了,窗户外唰唰的,窗玻璃上雨水在不断的往下流着。王桂英想,还真神了,还真下雨了呢。她打开窗户往外看,夜空中星光灿烂,是有人在房顶上往下喷水呢。

  王桂英悄悄来到了平房的后面,一架梯子正搭在房后墙上。她顺着梯子爬了上去,见丈夫正在用小孩的玩具枪往下喷水呢,旁边还有一个水桶呢。

  王桂英见此情景,心头一热,泪水就流下来了。她想自己这事儿做的太过分了。还提什么条件呀,这事儿就这样了。她本想叫他的,还要对他说,她原谅他了。她没有这样做。她悄悄的来到家里躺在了床上。

  她被感动了,他是想方设法让她留下来的。这样想时,她笑了,她想起了有人说她家的老梁是阳萎的话来。她更加爱丈夫了。她想,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给他出难题了。梁庭贤回来了,他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床边:“快起来,下雨了!”

  她假装顺窗户看,奇怪的事儿又出现了,那雨还在唰唰的下着。她二话不说,脱去了丈夫的湿衣服,让他上床睡觉。梁庭贤顿手抱过王桂英,把她搂在了怀里……

  从此后,王桂英再也没有提起过让他顾家的要求。

  “妈,该吃饭了。”穆宏把梁颖洁做好的饭端了过来,王桂英这才回到了现实。

  “妈,你哭了?”女儿关切的问道。

  王桂英能不哭吗?丈夫吃饭了没有?现在他究竟在哪里?他还活在人世上吗?那年“下雨”的事儿出现在眼前时又让她感动了—回。她大声地哭起来了,令女儿和穆宏不知所措。

  门铃响了,“快去开门,你罗叔叔来了。”

  女儿打开门,果然是罗辑田来了。她说:“嫂子,别再伤心了,梁总找到了。”

  “他,他在哪里?”王桂英忙擦去了眼泪问道。

  “我们一起去接他吧,省委于书记也要去,就是他让我通知你的,让你和小洁一定要去。”

  王桂英急忙换衣服去了,梁颖洁把一杯饮料递到了罗叔叔的手里,罗辑田咕咚咕咚一口气把饮料喝尽了。

  27

  “陈秘书,你给我叫的人呢?”于波见陈秘书走进了办公室,问道。

  “刚接到电话,省人民医院的雷院长和性病科的罗主任十分钟后赶到。”陈秘书说着把一份文稿递了过来。后者说:“稍等。”见于书记的签字结束了,陈秘书才把文稿递了过去。于波认真地看着文稿,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来,省委书记对文稿很满意a陈秘书这才如释重负地走出了省委书记办公室。

  陈秘书又走进来了,于波知道等的人来了便说:“请他们进来吧。”

  雷院长、罗主任进来了。大概是第一次进省委书记办公室的缘故吧,面对这样宽大、气派、铺着地毯的办公室,两位客人走了几步竟停下来了。

  陈秘书介绍说:“这位是雷院长,这位是罗主任。”于波迎过来和客人握手:“请,请坐。”陈秘书把两杯热茶递到了客人的手里。

  “请你们来,是想请教一下有关性病方面的问题。”于波开诚布公地说。

  “请教不敢。”雷院长谦虚的说:“罗主任是我们院这方面的专家,罗主任,你给于书记汇报吧。”

  “哎,不是汇报。罗主任,你能不能简明扼要地先介绍一下这个可怕的性病,然后嘛再说说传染的途径。”

  罗主任介绍说,艾滋病病毒又称人类免疫缺陷病毒,是艾滋病的病原体。它们经常侵入淋巴细胞和单核细胞,破坏这些细胞并导致免疫功能下降。被感染的人开始根本不知道自己有病,血清中也检测不出抗体,这段时间称为窗口期,一般为两周到三个月……

  “罗主任,你看你能不能再简单一些。”于书记打断了罗主任的话说。

  “好的。”罗主任继续说,被感染病毒的人,经过检查,血清中可测出抗HIV抗体。这就说明,这人已经感染上了艾滋病病毒。我们把被感染的人称之为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即HIV携带者。

  “艾滋病的全名叫什么免疫缺陷综合症?”于波问。

  “叫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

  “怎么讲?”于波又问。

  “就是说,这种病毒人一旦感染上,人的免疫系统功能就会下降,直到没有免疫功能。”

  “我明白了。”于波说,“就是说没有任可抵抗力了,容易感冒、拉肚子,且治不好。”

  “对对!于书记。”

  “还有,照你前面讲的,窗口期就有三个月,我的理解这窗口期就是病毒已经埋伏到人体里了?”

  “是的,于书记。”

  “也就是说,人感染上病毒到患艾滋病,还有一段过程?”

  “对。”

  “那么,只要发现了这个窗口期,在接受治疗的情况下,会不会延长这种窗口期,或者说,能不能把己经埋伏在人体内的这个'杀手’彻底地消灭掉?”

  “前者有可能,也许是三个月,或三年,或者更长。但要彻底消灭掉这个‘杀手’,很困难。”

  “好。”于波喝了一口白开水,“再请教一下,与这种病人接触,应该注意点什么?接触者会不会被感染?”

  “好的。”罗主任介绍说,在同一间房子里生活、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在一个车间里上班,等等,都是可以的,因艾滋病病毒不可能在空气中播散。这是一。

  第二点,也不可能经由水、食品和未经消毒的餐具传播,也就是,不可能通过消化道传染。因此,人们进入市场,出入餐馆,也不会有被传染的危险。

  第三,也不可能通过日常的生活接触而传播,包括完整皮肤接触,如握手,甚至公共淋浴;接触带病毒者或病人用过的衣物,如衣服、被褥、贷币等等,即使在有艾滋病患者的家庭中,除配偶与小孩外,其他成员也不会被传染。与艾滋病病人一般的交往,到外地旅游或度假,只要遵守艾滋病的卫生规则,是不可能有被传染的危险的。

  第四,在天然水中游泳,与病人皮肤接触、拥抱、一般礼节性接吻都不可能被传染。

  “哎,罗主任,连礼节性的接吻都不会有问题,那什么情况下可能被传染呢?”于波听的很认真,问的也很详细。

  “主要有三种途径:一是性传播,二是母婴传播,三是血液传播。

  “就是说,只要不接触患者的血液、粘膜,都不可能被感染?”于波问道。

  “是这样。”

  “看来这艾滋病并非想象的那么可怕嘛!雷院长,我们要加大这方面的宣传力度,不然的话,人们都会把艾滋病当成是洪水猛兽了。连病人的家属都不让病人进家门,这怎么可以呀!不瞒两位说,我在罗主任介绍之前,这些问题也是模糊的。还有,罗主任,我们有一位企业家被人陷害,很可能被感染上艾滋病病毒了。请你们一定认真地检査和治疗。”

  “这没问题,请于书记放心。”

  “原来是这样。”雷院长说,“怪不得于书记对这个问题如此感兴趣,原来是为了梁庭贤呀。”

  “是的,雷院长,这个梁庭贤,可是我们龙江省的一个宝贝挖瘩呀。我就把他交给你们了!……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个会要参加。希望你们把梁庭贤同志这个病人给我护理好,最好能治愈。”“我们一定尽力。”雷院长、罗主任齐声说。

  陈秘书走进来了:“于书记,开会的时间到了。”

  “好,我这就走。雷院长、罗主任,谢谢你们!”于波和两位客人挥手告别。

  28

  于波推开会议室的门时,刘省长、政法委陈书记、省纪委程书记、省公安厅汪副厅长、省检察院万副检察长等“1号调査组”的全体人马全起来了。

  “坐,坐吧。”于波说着坐在了会议室里那把只有省委书记才能坐的椅子上。

  程忠汇报说“于书记,王一凡你昨天看过后,我们把什么都弄清楚了。他没别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听信了柯一平、穆五元的假话。”

  “什么假话?”于波威严的问道。

  “这两人都说,于涛当集团老总是你于书记授意的。我说,那时的于书记和我还在新城市。可这也难怪,这个王一凡,工作上有一套,就是这一点小毛病,看风使舵。可你也不能怪人家呀。柯一平、穆五元、于涛还送了王一凡10万元,人家理直气壮地给退回去了。这些情况全核实了。”

  “这么说,我得去向王副省长负荆请罪了?”

  “这到不必,因为王一凡没有把这些情况及时地向组织汇报,再说了,在于涛的问题上,他也是有责任的。”程忠说。

  “那这样吧,今天晚上你让政法委陈书记来我这里一趟,每天上午我们一块去接他出来,银岭矿区的那一摊子还得他去管。刘省长,你给他交待清楚。把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的事情接好,别影响企业的正常生产。”

  “你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办。”刘省长表态说。

  程忠接着汇报了卢四油受贿50万元的犯罪事实。

  “这个卢四油,不就是那个口口声声喊廉洁的人吗?我们党的事业就是这些个家伙给耽误的。把材料移交检察院吧……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对于涛,,你们为什么还不采取措施?要等到他把证据都销毁了再去抓?”

  “不!”程忠汇报说:“暂不惊动于涛有两个原因,一、张三君被杀案和他可能有直接的关系,还未拿到强有力的证据,二是集团公司刚刚组建,这就立马换人……”

  “好了!”于波打断了程忠的话“张三君被杀案有他的情书在张三君手包里,他脱不了干系,这是一。其二,他向卢四油行贿,这点已经证据确凿。其三,如果再让他在集团老总的位子上呆一天,那么,他还会给你生出什么事儿来呢。程忠书记,你这样做是有私心的,我们说王一凡见风使舵,你程忠这叫什么呢?啊?如果于涛不是我的弟弟,你也会这样做吗?”

  “不!于书记,我向你检讨。”程忠此刻心情异常的好。他绝没有看错人,这就是他熟悉的于波,这就是他了解的省委书记。说实话,在对于涛的问题上,正如于波讲的,他确实有点私心。而这私心也正像于波说的那样,因为于涛是于波的弟弟。他这样做,实际上也是在投石问路。如果于波不表态,怎么办?难道让梁庭贤们继续受冤蒙屈,难道让八道岭、银岭矿区的二十多万干部职工失望?

  他心想,于波肯定会指示对于涛采取措施的。他想的没有错,好一个于波,对党的事业无限忠诚,对腐败分子、对无能之辈深恶痛绝,哪怕这个家伙是他的弟弟,哪怕这人是他救命恩人——婶娘的独生儿子!

  好样的,于波!好样的,省委书记,我程忠在你手下干活,是幸运,更是一种幸福。一九九九年,任市委书记时,你搀我当市长,让我完成了毕生的事业:“引黄入新”引水工程。使我的追求、抱负全范围地实现了。你到省里当省委书记,又把我提到了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的I岗位上,今天又让我亲自处理省委书记的弟弟于涛。你说,我程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有什么可说的。说良心话,在他手下工作,真是幸运。

  “好了!”于波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出来,省爱书记的那种威严,立刻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对于涛,从今往后,谁也不许有私心,如果有谁敢胆大包天,包庇于涛,我于波第一个撤了他!程书记,你听清了没有?”

  程忠又站了起来:“听清了!”

  “大家听清了没有?”于波又大声问。

  “听清了!”

  “好!散会!”于波说完散会,大踏步地走出了会议室。刘省长望着于波的背影说:“又一个活脱脱的陈刚!”

  陈刚是于波的前任,现调首都工作。

  刘省长继续说:“这是龙江人民的福气啊!”

  在场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说起于波来了。虽然,说的都是赞扬的话,可从大家的表情上可以看出,都是一些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人心是杆称啊!那称铊不仅仅是老百姓……

  29

  罗辑田给省委书记的汇报(五)

  (经省委书记秘书整理)

  赵红卫指挥着吊机从5辆加长东风车上卸下这一箱箱庞然大物,心底一阵感动,这个梁庭贤,也真是太有能耐了。

  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把由煤炭科学研究总院设计、陇上煤矿机械厂制造的LS800250S型大倾角肢带输送机给接来了。

  上次的论证会开过到今天也才二十几天的时间,这贷款到订贷以及运输就完成了,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八道岭煤矿也会赶上五道岭矿的。

  看着工人们兴高采烈搬运设备的样子,赵红卫感慨万千,过去,吴志文当矿长时,别说上这么大的生产设备,就连最小型的半自动化设备都没有想过要上,除了打眼放炮,就是轨道车手工运煤,除此这外,八道岭矿还有什么呢?

  赵红卫记的清清楚楚,在20多天前八道岭矿矿井技术改造的论证会上,梁庭贤一口气说出了矿井技术改造的主要内容:改进矿井设备装备,建成高产高效矿井;采用综采放顶煤采煤法,实现矿井采煤机械化;改造生产薄弱环节,提高矿井综合生产能力;改善和落实安全设施,提高矿井抗灾能力。

  梁庭贤话音刚落,与会人员就纷纷议论起来。

  “还是先考虑吃饭问题吧,一口吃个胖子充其量也是虚胖。”

  “这样大规模的技改,资金从哪里来?我们欠银行的贷款还未还清呢!还是量力而行吧,现有的每年30万吨生产能力能完成就了不得了,就破天荒了。要照梁矿长这种改造法,恐怕就不是每年30万吨生产能力了,可能上百万吨了吧?”

  “上百万吨?”罗辑田说:“梁矿长的这一愿望如能实现的话,最起码是每年300万吨生产能力。”

  “什么?在说梦话吧?八道岭矿历史最高纪录也就是一年完成了25万吨。300万吨?哼!别闹笑话了吧。”

  面对这么多的反对意见,梁庭贤胸有成竹地说:“我们矿现有的条件已经为每年300万吨年生产能力奠定了基对。在这次矿井技术改造中,对矿井的开拓计划及巷道布置仍采用每年30万吨改扩建时的方式,即增加采区走向长度,在每一个水平只设一个采区。采区布置方式采用双翼布置,单翼开采。全矿井共设两个每年150万吨综放工作面和一个准备工作面,保证矿井每年300万吨的生产能力。这不仅实现了全矿井的集中生产,降低了掘进率,同时也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使矿丼在生产过程中,能取得良好的经济效益。

  “正因为有这样一个好的基础,所以,我们这次大规模的技改可节约一大笔资金!”

  赵红卫在矿井管理上是一个行家,他见梁庭贤讲的很有道理,便第一个投了赞成票。

  他说:“梁矿长,如果是这样的话,井下的基础设施还是可以综合利用的,这样一改,可以充分发挥特厚煤层采用放顶煤采煤法新工艺时的产量高、效率高等潜力。事实上,我们过去是抱着金碗要饭吃,如果按梁矿长提出的技改方案,我们可以在放顶煤厚度、放顶步距及三角煤回收方面积累不少经验,同时,矿井的采煤机械化就能充分体现出来!”

  “说的好!”梁庭贤高兴的说:“赵书记,你是我这个方案的知音。我们生产办主任的人选一直没有确定下来,赵书记你就辛苦一下,暂时兼任生产办这个主任,这副担子是我们矿最重的一副担子呀!”

  “这没问题。梁矿长,我只是担心呀,这么大的投资,你到哪里去弄?”赵红卫忧心忡忡地说。

  “这一点我负责,你的主要任务是协助我管好生产,罗矿长的主要任务是协助我搞基站管理和销售。贷款的事,买购设备的事完全包在我身上……技术部门和其它部门做好新设备安装调试及生产和销售需要的工作。……

  “过去由于矿井主副提升井、通風、排水、井下运输等主要生产环节能力有限,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矿井生产能力的提高,不然的话,我们这个30万吨的生产能力可以翻三番不成问题。鉴于这些原因,我们这次技改对以下几个生产薄弱环节也一并进行改造。”

  梁庭贤讲“以下几个生产薄弱的环节”时,根本没有看笔记本,赵红卫想,这个梁庭贤的脑子可神了,他来八道岭才几天呀?仔细一想,赵红卫也就释然了,这个人满脑子全是矿井,所以,他才对矿井的爱达到了痴情的程度。对于一个视矿井和矿工为生命的人,他能不熟悉他的才井和矿工吗?

  梁庭贤面对八道岭新一届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如数家珍地说:“第一,提升系统的改造。新凿一条倾角225度新主斜并,井筒装备LS12002X500型大倾角胶带输送机,日提升煤1万吨,运距1000米,以满足技术改造后主井提升的需要。副井提升基本满足矿井技术改造期间正常生产及今后辅助提升的需要。

  “第二,井下运输系统的改造。井下运输巷及运输大巷均采用胶带输送机运输,以实现井下原煤的连续运输及简化运输系统,提高运输能力

  “第三,通风系统的改造。这次技改时,在原有基础上,新增一条风井,并建通风机房,新选通风机,以增加矿井入风量,满足矿井通风需要。

  “第四,地面生产系统的改造。为适应矿井技术改造后的生产能力,新建一座年处理能力300万吨选煤楼和一座年处理120万吨选煤厂,以提高矿井原煤的储装能力。

  “最后,是改善和充实安全设施,提高矿井的抗灾能力。我们八道岭矿煤层自然发火期短,浅部采空后有积水。尤其是漏水事故,是我们安全生产的头号敌人。所以我们安全措施的重点是防止煤层自然发火及浅部采空区的突水。我们这次技术改造除了继续使用已有的综合性防灭火措施及配备探放水设备的防水措施外,还要配备更进KJ一386型煤矿安全监测系统,对井下风速、风量、瓦斯來度、有害气体含量、设备的开停状态等进行不间断动态监测,并能自动采集和处理数据信息等设施,提高矿井的抗灾能力。这一块的投资也不小,可是,我们必须要这样做,我们要对得起矿井里生产的几百名黑哥们!”

  梁庭贤充其量是个自学成才的大专生,可他对矿井的熟悉程度,对丼下黑哥们的关心,迎来了他上任后的又一次掌声。

  “……”梁庭贤仍然是不照笔记在讲,讲完技改方案后,他见大家的热情很高,又讲了煤矿未来的发展……

  这才二十多天,机器设备就运回来了。赵红卫知道,梁庭贤之所以在银行能贷来那么多贷款,这完全靠他在五道岭当矿长时的信誉。可以这么讲,银行给梁庭贤本人的信用等级也许早就超过了三个A。他们知道,只要是梁庭贤来当八道岭煤矿这个矿长,八道岭一定会兴旺发达的。赵红卫想,就跟着这个人干吧。

  面对八道岭的木来,赵红卫的心里隐隐一阵疼痛。其实,他早就想当这个矿长,他想,要是上面让他这个科班出身的矿党委副书记当这个矿长,他一定比吴志文这个敗家子干的要好。当然了,他一定没有粱庭贤这么大的魄力。

  认命吧,他想,自己朝里没有人比不上吴志文,能力又没有梁庭贤的强,更比不上梁庭贤。可令他不痛快的是这个罗辑田,年纪轻轻的,不就是跟梁庭贤艰得紧吗?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能耐。

  他对罗辑田的不满源于半月前的一次考核,按他赵红卫的心思,他早就该兼这个生产办的主任去了。可是,一个副矿长(还是梁庭贤指定的,未经上级部门的任命),竟然考评起他这个党委副书记朱了,不就是考评的结果是个“c”嘛,他不但没有兼成生产办主任,而且还让罗辑田那小子好好的羞辱了一番。

  所以,他就把这一切罪过都推到了梁庭贤身上,他想这姓梁的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嘛?有句话不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吗?罗辑田如此对待我这个党委副书记,原因不在你姓梁的身上还在谁的身上。

  一想起那件事儿来,他就来气。赵红卫不服罗辑田的考评,认为他不公正,他就撕掉了在报栏里的考评表。罗辑田当着那么多的人又让人事管理员贴了一张,这不是明摆着让我这个党委副书记下不了台吗?他一气之下又撕了。

  罗辑田说:“赵书记,你撕,撕一张我罚你100元,李干事贴一张我奖100元!”

  你听听,这还是人讲的话吗?赵红卫生气地跺了一下脚,转身就走了。唉,这姓罗的还登鼻子上脸了,他还真扣了我100元工资奖给了小李。

  那天晚上,他投了梁庭贤一个赞成票,这是因为他听了梁庭贤技改的方案后,信服了这个人。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梁庭贤竞然让他兼上了生产办的主任这让他感动了20多天,今天又见机器设备源源不断的运进了矿,他更是激动不已了。

  他想,看来梁庭贤这个“矿山实千家”是名不虚传呀,我只能跟着他搏一把了。虽说当不成矿长了,'生产办主任相当于第一副矿长。更为重要的是,他能到生产第一线去指挥生产了,做到这一点,就够了,这些天,因为忙,每天回到家里都很晚很晚了。秦子钱永岚先是唠唠叨四地说他,漸漸的,她不骂不说了,姚知道老头子的毛病,要是没事儿千,他准能闲出毛病来,要是忙了,他反而有说有笑的尤其是这些天,别说见天到家里都到十点钟左右了,可吃完饭他总要喊两嗓子秦腔。

  这不,今晚他又喊起来了。他唱的是诸葛亮的《空城计》,刚喊了一句,就有人敲门了。妻子打开门时,进来的是吴志文和他的“难兄难弟”信玉丰、于跃林。

  “是你们呀?快来坐!”赵红卫坐在沙发上伸手让座。“赵书记,你得给我们做主呀!”吴志文刚刚落座就叫了起来,“我这工会主席可是上面给的,又‘不是他梁庭贤聘的,这罗辑田说撤就把我撤了,你这书记也不管管?”

  “管?怎么管?”赵红卫把一盒简装九龙香烟打开,一人扔了一支,“不让你当这个工会主席是有章可循的。他罗辑田那个人有那么牛吗?他是代表矿上宣布的。有啥事你冲我来!”

  “这不公平。”信玉丰说,“他罗辑田眼里哪有你这个书记呀?他连你的工资都敢扣。”

  “玉丰,你别说了,你干的那些个事儿,我还没问你哩,你偷卖了多少块煤?啊?……还有你,于跃林,听说你的外欠款问题最多,啊?……别这样好不好,罗辑田这样做,梁矿长同意了,我这个党委副书记也同意了。”

  “那他媒韻,犯了重婚罪,难道也对了?”吴志文说,“据我知道,这样的事梁庭贤也是不会放过的呀。”

  “谁嫖媒了?谁犯重婚罪了?”赵红卫这下严肃了:“哪个兔崽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嫖娼,我活剥了他!”

  “罗辑田。”

  “是姓罗的,赵书记,你没想到吧,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做的事可是禽兽不如呀。”这些人七嘴八舌把罗辑田和杨虹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

  “你们想想,这事儿梁矿长究竟知道不知道?”赵红卫问。

  “姓梁的要是知道了,能有他罗家娃的好?我们知道的情况是,梁庭贤根本就不知道。”

  “嗯。”赵红卫说:“我也是这样认为,梁矿长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披着人皮不干人事的人。”

  这事儿要管。赵红卫心下道,你罗辑田神气活现地扣了我100块钱,我冲着矿上的事业,就算了。可你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不报这一箭之仇,还待何时?

  “这事儿证据可要确凿呀。”赵红卫说,“别弄的忙活了一场,啥事儿也没有……好,要真是这样的话,他姓罗的也该挪挪位子了……你们想怎么办?”

  “我们去捉奸。”

  “捉奸?这样做太过分了,我给梁矿长说一下让他处理吧。”

  “那可不行!”吴志文说:“他是梁庭贤的心腹,姓梁的一定是睁一眼闭一眼。我的意见是,捉奸捉双,把事儿闹大了,由不了他姓梁的不处理,”

  “是啊!赵书记,你明白的,他姓罗的为什么连你都敢欺负,就是因为有梁庭贤撑腰。我们不妨把事情闹大了,最好让派出所把罗辑田和那个骚货抓去,然后嘛,矿上再去领人,这梁庭贤想保也保不住了。”

  “派出所能管这样的事?”赵红卫问吴志文。

  吴志文说:“为什么不管,这种事是不良现象,他们能不管吗?再说了,派出所所长是我的小舅子。”

  “噢?”赵红卫这才表态,“就按你们说的办,到派出所了马上给我打电话,我再给梁矿长汇报……不过,你们千万别说我知道这事儿。”

  “你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