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高层争论

　　国民党武汉政府汪精卫办公室，汪精卫正在接听电话。他听了对方的报告后，命令道：既已出手，就不要手软。“分”就要分个泾渭分明。不能i上蒋介石全占了先机！……不要问什么左派右派，不是国派，就是共派。宁可错杀千人，不可一个共党漏网！他放下电话后想了想，然后又拿起电话，摇了摇手柄：接陈独秀先生！

　　总书记陈独秀在汉口中共中央所在地正对与会的政治局常委蔡和森、张国焘发脾气：事情是很严重，但仍然有转机的可能。我们推人家一把，人家当然不会高兴。我再强调一下，汪精卫和蒋介石是不同的，我们不能把他俩扯到一起。

　　蔡和森一语双关：我看汪精卫和蒋介石确实不同……陈独秀似乎遇到了“知音”：嗯，和森同志，他们的不同在哪里？蔡和森讽刺道：不同在于，汪精卫比蒋介石更狡猾，对我们那些抱幻想的同志，有更大的欺骗性！

　　陈独秀气愤地说：你！说着转身对一直闷头吸烟的张国焘说：国焘同志，你不要只顾吸烟，到这个节骨眼上，你要表个态！张国焘装作老成持重的样子，看了看陈、蔡，来了个折中：陈总书记，我党的行动，一贯尊崇共产国际的意见，在这个关键时刻，我认为，我们依然不能违背这个原则。

　　蔡和森瞪起眼睛：国焘同志，你这是不负责任！既然只听共产国际的，还要我们在这里讨论什么？蒋介石的屠刀已经砍得卷了刃，革命者的鲜血已经染红了黄浦江、湘江和珠江。汪精卫正在积极调动部队和社会流氓对我们下手。我们不立即釆取行动，与之针锋相对，还等什么？难道还要等到同志们的鲜血再把长江也染红吗？

　　陈独秀生气地打断他：和森同志！不要过分放纵情绪。我正要给你一个自我反省的机会，人家国民党要和我们分家，很大一部分责任应该由我们来负。是我们很多做法过火了，出格了！何键军长家里的老太爷都被我们抓来戴高帽子游街，人家不和我们分才怪呢！

　　蔡和森要争辩：可是……陈独秀制止道：不要打断我的话！我反复讲

　　过，我们的共产主义，是人类世界观的觉醒，是人类理想的大飞跃。我们要的是新思想，新观念，我们不要军队，不要什么枪杆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可是，党内很多同志就偏偏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比如你和森同志，还有那个毛泽东……这下好了，革命被搞成了一团乱麻，看怎么收拾！蔡和森从胸腔里喷出一声：不是一团乱麻，是一片血海！

　　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进来：总书记，汪主席电话找你！陈独秀一听“汪主席”，似又看到了希望，转身对蔡、张道：你们看，我说了应该会有转机嘛！陈独秀跟着工作人员匆匆离开了……在汪精卫办公室里，陈独秀急切地上前与汪精卫握手.：兆铭同志！你可真忙啊！汪精卫笑道：仲甫兄，革命如同风雷激，事业须臾不得闲啊！来，坐！坐！见陈独秀一脸疲惫，汪精卫调侃地说：几日不见，仲甫兄消痩了许多，想必是思虑过度吧？

　　陈独秀严肃认真地说：兆铭同志，蒋介石背信弃义，对共产党动手，国共合作前途堪忧。现在，据说汪主席已经有了明确的态度？汪精卫站起来走动两下，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陈独秀：陈总书记，这份共产国际五月急电，想必贵党已经耳熟能详了吧？陈独秀看着那份文件，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汪精卫做无限痛心状：陈总书记，不是国民党不与共产党合作，也不能完全责怪蒋介石过河拆桥。你看看共产国际这份文件，你们搞土地革命不说，还要动员两万多人搞武装，还要建立军事法庭……看到这些，哪个国民党员不胆战心惊？陈总书记，这难道不是共产党在与国民党暗中争权、分庭抗礼吗？

　　陈独秀颓丧地说：汪主席，共产国际的指示是在得知蒋介石破坏国共合作的行径之后作出的，如果没有蒋破坏合作在前，共产国际也不会……汪精卫没等他讲完，就制止了他：不对！陈总书记！共产国际这个决定的时间确实在后，但从其内容的深刻性与系统性看，这个决定绝不是临时仓促作出的，它完全是贵党阴谋的书面化！陈独秀站起身来：汪主席……汪精卫再次打断他的话：陈总书记！本人受命代表国民党中央委员会正式通知阁下，本党拟在全党范围内进行清党工作！

　　陈独秀闻言，如遭炸雷，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