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无解快招
夜深人静，韩冰独自静静地坐在帝都城头，心中思绪万千。从这里，可以望到远处石长生军营中稀稀拉拉的人影，再回头看看帝都城内各国的联盟军队兵强马壮，韩冰心头不禁反而为石长生担忧起来：“石长生，你这次想赢，真的很难。但是，我又不得不打败你。我真的不希望没了你这个对手呀。”
韩冰垂下了头。这时，他听到有脚步声走上城来，回过头，看到月光下索菲雅向他走来。
“韩冰，你还不睡吗？”索菲雅道。
韩冰道：“睡不着，在想事情。”
索菲雅在韩冰身边坐下：“你是担心打不过石长生的僵尸军队吗？其实我觉得我们这次胜算很大。今天傍晚，卡列琳娜带着血族的军队也来助战了。我想，全人类都联合起来，不可能对付不了一个石长生的。”
韩冰道：“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索菲雅道：“那你是担心武功不如石长生，会让他跑掉？”
韩冰淡淡一笑：“算是吧。”
索菲雅幽幽地道：“我爹把性命都托给了你，你现在身上寄托着多少人的希望。对于打败石长生，你有几分把握？”
韩冰道：“一分也没有。虽然我现在的斗气大增，但是这种临阵磨枪与石长生长期的累积不可同日而语。我同他交过手，练成了爆裂心经的他，已经不是肉体凡胎了，我想我在他手下能支撑个三五百招就不错了。”
“这也是我担心的。”索菲雅点点头。她对天下武学无所不知，知道虽然韩冰中和了笑哈哈的毒性，但其斗气也不可能像石长生因走火入魔而引发的斗气那般强大，如果两人单挑，韩冰不会是石长生的对手。
韩冰转过头：“索菲雅老师，你对天下武学无所不知，你有什么对策吗？”
索菲雅道：“对策是有一个。要你短期内达到石长生那么强的斗气是不可能的，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招式上的精妙来弥补内力上的不足。”
韩冰苦笑：“天下间还有石长生没见过的招式吗？”
索菲雅道：“还有一招，他见过，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悟出来。”
“哦？”韩冰诧异道，“哪一招？”
索菲雅道：“你还记得你当初借走石长生的无字剑谱，在最后一页上留的字吗？”
韩冰道：“莫非你说的就是那套剑法中的最高境界——无解快招？”
索菲雅点点头：“这一招是流云双手剑中的最后一招，也是最神秘、最难领悟的一招。当年在铁人杀阵中训练石长生时，石长生与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一招到底该怎么运用。”
韩冰道：“这一招不光是你知道，石长生知道，我知道，可以说，只要是武林中人，都知道快招无解。可问题是，从没见谁真正理解到底要快到一个什么程度才算是快招。”
索菲雅长叹一声：“是呀，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快招呢？”
就在索菲雅长叹时，又一个人影走上了城头。韩冰一看，起身道：“雷丝前辈。”索菲雅也起身行礼。精灵雷丝身背精灵强弓，走到韩冰面前，解下弓箭递到韩冰面前：“我来回答你们吧，这就是答案。”
韩冰低头望向精灵强弓，见上面有八个字：“天下至射，不射之射。”
雷丝道：“每一把精灵强弓上都有这几个字，包括石长生那把。就如快招无解一样，每一位箭手都知道‘不射之射，是为至射’，可是，谁也弄不明白，到底什么才算是不射之射，怎样才算是最快的剑法。”
韩冰道：“雷丝前辈，你这样说想必一定是知道答案了？”
雷丝笑了：“韩冰，你果然聪明。”他抬头望向天边的明月：“要想快到极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想之前先动手。”
“在想之前先动手？”韩冰沉吟道，“就是静极而动的意思对吗？”
“不完全一样。”雷丝抬起手掌道，“你攻我一肘。”韩冰依言一肘攻去。在韩冰手肘快碰到雷丝手掌时，雷丝忽然改掌为指，一下戳中了韩冰的肘部麻筋，韩冰的手肘受麻筋刺激，条件反射地一拳横摆，砰地打中了城墙，碎石飞溅。
“这就是最快的一招。”雷丝放下手掌道，“你并没有想过要打墙，可是由于身体本能的反应，你出招了。这一招是不是快到超出你想象呢？”
韩冰望望自己的手肘，若有所思地道：“我有点明白了：一动不动，一动全动……也就是说不要在有攻击对方的想法后再出招，这样的招数才是最快的。可问题是，不想攻击对方，又怎么会出招呢？”
雷丝道：“所以，无解快招不是杀人的招数，而是救人的招数，只有无欲无念、心地善良的人才能使得出这一招。”说完，雷丝弯弓搭箭，箭尖对准远方，道：“不存杀人的心，就能射出最快的箭。”说完后退一步，这一步他一脚已经踏出城墙之外，然而他的身体依旧稳稳当当，并没失衡，他的全部心神都贯注在手中的箭上，口中道：“我心是箭，箭是我心，我既无心，自然手中无箭。”
雷丝一脚踏空，身体纹丝不动，但箭始终没有射出。韩冰凝视雷丝良久，仿佛明白了什么，忽然他一抬手，向雷丝的弓抓去。
“啪。”随着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弦响，雷丝长箭已离弓，无法形容地快。只见雷丝手指一动，弓上已空，根本看不到飞出的箭支，仿佛那张弓本来就是空的，只有微微颤动的弓弦证明刚才的确射出过一支箭。
韩冰笑了：“不射之射，原来就是无心之射；无解快招，就是以无招胜有招，我明白了。”他仰望明月叹道：“我若心怀杀戮之念，那就是着了形迹了。的确，无解快招，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
雷丝淡淡一笑：“杀了石长生，就能救天下千千万万的人。”
“也许吧。”韩冰望着自己的双手，“不管如何，打败石长生都是必须做的了。”
索菲雅在一边问道：“我听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无解快招呢？”
雷丝道：“韩冰明白就行了，他才是石长生的夙敌。”
韩冰没有说话，还是在呆呆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动不动……
此刻，石长生正在自己的军营中，心情烦躁得如一团乱麻。柯尼不停地进来报告坏消息，说是人类各国军队大联盟的消息传来后，许多士兵都害怕了，现在，不断有人逃离军营，没人相信三万人马可以与数百万大军相抗衡。
石长生长长叹了一口气：“由他们去吧。”
柯尼愣了：“那我们是攻城……还是撤退？”
“退……往哪退呢？”石长生站起身，脸上弥漫着一股茫然之色，“我们还有路可退吗？”
“可是……可是……”柯尼的双腿几乎要发抖，看到石长生一脸的苦涩，不祥的预感浓浓地笼上他心头。可他先前被石长生打怕了，不敢说现在我方毫无胜算。
“我还有僵尸军队。”石长生淡淡一笑，接着又苦笑一声：“想不到，事到如今，陪在我身边的，居然是一群活死人。我……终究是一个人。”
初升的太阳光芒四射，光线中却有着一股淡淡的血气，沉重地、仿佛极不情愿地爬上了高空。石长生站在高台上，看着士兵们把僵尸一个个扶上飞行器。石长生望着这些僵尸迟钝的动作，突然觉得征服天下实在是一件既麻烦又无趣的事情，他那苦苦追求做人上之人的念头忽然有点动摇了，暗想：“我为什么不带着薇儿找个地方平平泛泛地过一生呢？”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望望帝都城头旌旗招展，大军在城门口列阵，一派肃杀之势，知道自己现在就算再想回头重新做人，也已经来不及了。
“陛下，一切准备就绪。”柯尼向石长生汇报。
石长生望望那些面容呆滞的僵尸，心中默念了一句：“全看你们的了。”接着手一挥，向帝都方向大喝一声：“给我踏平帝都！”
数百个飞行器再次腾空而起，像一大群苍蝇般扑向了帝都那从未被攻破过的城墙。石长生飞身跃起，踏上一个飞行器，飞到队伍的最前方，俯瞰着雄伟的帝都皇宫，暗想：“这将是最后一战了。”
就在飞行器快靠近城头时，忽听怪叫声声：“我是蛤蟆……蛤蟆……我是蛤蟆！”
石长生一愣：“谁是蛤蟆？”
轰的一声，数十道烈焰直扑石长生的飞行器。石长生腾空而起，躲过烈焰，但下面的飞行器和僵尸就不走运了，一下被烈焰喷中，整个飞行器都烧了起来。当年在魔神皇陵时，韩冰就已经证明过：僵尸什么都不怕，只怕火，不过烧成的灰遇水后，再生细菌又会活起来。但这个火不一样，莫天刚手下的科学家告诉帝都的守军，如果是被带毒性的磷火烧成灰的话，僵尸就再也活不过来了。可惜的是，石长生不知道这个秘密。
毒火一喷，那僵尸怪叫着化作一团绿色的火焰，从高空连同飞行器一起跌下。接着，只听呼呼拍翅膀的声音，数十条火龙从帝都城墙后狂啸着飞出，正是龙城战将的暗之火龙。
“这……这怎么可能！星火城主不是已经被我杀死了吗？谁还能带领这些龙城战将？”石长生在龙城血战后，知道如果没有星火，龙城骑士是不堪一击的——没有了有效的领导，他们根本无法列成战斗队形。所以，出龙城前他已杀死了星火。
领头的火龙冲上来，火龙上一人向石长生大吼道：“石长生！没想到吧，我终于知道掌控火龙的咒语了!”
吼叫的人居然是霍真。石长生终于回想起当时在华天伦时，听说霍真与星火打赌十天之内他就能操控星火的火龙，当时他还因大叫“我是蛤蟆！”而成了所有人的笑柄。想不到，现在他居然真的随心所欲地操控着火龙，成了替代星火的龙城战将火龙阵领队。
“我是蛤蟆……石长生，你今天输定了！”霍真大吼道，“列阵！为星火城主报仇！”
“呼啦啦！”数十条火龙上铮铮飞出无数降龙链，向石长生与他身后的僵尸军队猛袭过来。这些龙城战将身上被石长生注射的极乐都已被韩冰用玄罡斗气驱出了，为报国恨家仇，他们无不奋勇当先，全力以赴。
哗啦一声，飞行器被降龙链打得粉碎，当僵尸尚在半空没有跌地时，火龙已口吐毒火，将僵尸烧成一团烈焰。号称“打不死”的僵尸行动是很迟钝的，在火龙的攻击下，它们根本无法闪避，也不懂怎么闪避，它们压根就没有脑子，只是杀人机器而已。
“混蛋！让开！”石长生从半空中向霍真扑去，要先将这领队打下来。他身形刚动，“嗖嗖嗖……”数十条降龙链在他前方交织成网，一股极强的电流居然破空而出，蓝光闪闪，扑向石长生。
“暴火天雷！”石长生大吼一声，全力出击，砰地撞在那天罗地网之上！但仅以他一人之力，不管如何强大，也不可能同时对抗数十名龙城战将。一股巨震之下，石长生只觉手掌电光一闪，轰的一声，居然反而被震下地来。
石长生一落地，哗啦连响，地面四周的泥土被掀开，无数魔王军战士手舞钢刀向他扑来，当先一人正是莫天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