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精神分裂

　　“你们的意思是说，只要突破想象力的瓶颈，就可以将异界的召唤兽全部召唤出来，这可能吗？”韩冰与石长生以及阿健和珍珍围着一个圆桌坐在一起，讨论着这个惊人的结论。

　　“我们在研究时也觉得不可思议。”珍珍道，“想不到存在于人头脑中的一种形象居然可以转变为一种在现实中可以触摸的具体物质，实在太神奇了。”

　　阿健道：“结论就是，复生世纪的新人类，如果能完全相信意念力的话，就可以具备这种统领所有异兽的能力。”

　　石长生道：“也就是当年圣西姆大法师提出的进入异界这个理论的延伸。”

　　“完全相信意念力，不再依靠身体？”韩冰皱眉道，“听起来蛮简单的。”

　　“但做起来就难了。”石长生道，“当别人一刀向你砍来，你一定会本能地伸出手来挡，像你我这样的高手就会不由自主地施放斗气保护膜，这时你会想到用意念力召唤出异兽或是运用魔法形成结界来抵挡进攻吗？”

　　韩冰点点头：“哪怕是像那塔夏那样纯粹的魔法师，对魔法的运用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只怕也做不到，他可能首先会想到用魔杖舞动斗气来抵抗。人们对使用身体四肢实在是太习惯了，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是运用这么复杂的意念力。”

　　“的确复杂！”阿健点点头，“在作战短短的一瞬间，要想象出完整的魔法结界，在头脑中映射出异兽的形象并召唤到现实世界中来，这个流程如果不是心中没有丝毫杂念，是绝对做不到的。”

　　“而且，”珍珍道，“恐怕突破想象的瓶颈不是仅仅消除怀疑和恐惧那么简单，它要求你颠覆一切以前你头脑中固有的概念，甚至意味着你得放弃任何可能对你产生影响的东西，比如感情、脾气、思想等等，因为只要有任何一个杂念产生，你都不可能完全地摆脱干扰，意念力同体力可以说是一对生死冤家，你运用身体时，就根本不可能运用意念力。”

　　石长生接口道：“不过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只要长时间地训练，慢慢将所有的习惯动作一一改过来，除了魔法什么都不要用，也许能做到这一点。”

　　“这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韩冰叹息一声道，“反而是心地单纯的人训练起来容易一些。”

　　“不！”阿健道，“你以为愚蠢的、想法少的人就好修炼吗？正好相反，蠢人太容易受到外界影响，也许一开始他们能做到，但只要有一个新想法进驻他们的脑子，马上就前功尽弃了。要达到这个境界，一定要聪明人，洞悉世情、大彻大悟、意志坚定才做得到。”

　　“大彻大悟？”韩冰笑了，他望向石长生：“石长生，你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你现在该大彻大悟了吧？”

　　石长生摇摇头：“我想应当没有，因为我还是有脾气、有感情。其实也不难理解，像圣西姆大法师在黑暗的时空隧道中独自待了两千年也还是有想不通的事情，何况是我们呢？”

　　韩冰苦笑道：“如此说来，要做到这一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这要比成为一个得道高僧好像还难得多。”

　　石长生冷笑道：“终于碰到一件连韩冰也说不可能的事情，难得呀！”

　　珍珍道：“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众人同时回过头望向珍珍：“说来听听。”

　　珍珍道：“既然这种空间是存在于体外的但又与人的大脑有联系，那么如果一个人的大脑一分为二，一半保留原状，一半完全听从于意念，会怎样呢？”

　　阿健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精神分裂？”

　　“就是精神分裂。”珍珍道，“深蓝电脑可以通过脑电波瞬间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使一个好人成为一个坏人，可一旦他的游戏结束，人又会慢慢回复从前的想法。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例子，证明人是可以有两面性的。”

　　“具体情况只怕就有些不同了。”石长生道，“我当初受了影响变坏，在失败以后醒悟了自己的过失，就像一个被人带坏了的孩子，经过重重磨难终于明白了事理一样，实际上，这算不上是精神分裂。”

　　“但我觉得可行。”韩冰道，“人的确有两面性，在人受到相当的刺激后，就会不顾自己受过的教育，完全展露兽性的一面，忘记人性，比如我杀死萧秋水时，不就是兽念萌动吗？”

　　“我操！”阿健骂了一句，“你明白是兽念居然还做得出来？”

　　韩冰道：“事后我才想到，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现在，我是有些小小后悔。”

　　珍珍道：“是的，我也觉得可行。人有左右两半大脑，一般是同时工作的，可有些动物就可以将大脑一分为二，例如海豚，当左半脑运作时，它的右半脑就休息，而右边休息时，左边就开始工作，所以海豚可以永远不休息地在海浪中搏击。”

　　阿健道：“但人的左右两半大脑有着明确的分工，各司其职，比如左半脑负责语言功能，而右半脑解决空间问题。在结构上，与海豚有很大的差异的。”

　　珍珍道：“所以，如果有一种手术可以改变人的大脑的结构，让两半大脑工作平均分配的话，那就方便了。我们可以让一半大脑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抹去里面所有的记忆，重新培养，让它完全为意念服务，不再担任操控身体的工作，当这一半开始工作时，另一半保留着从前记忆的大脑则处于休眠状态，那么相信很快就能培养出一个拥有超能力的魔法高手。”

　　韩冰点点头：“珍珍前辈真聪明，这个想法是不错，我们可以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从现在起开始培养，让他与世隔绝，想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不让他受一点外来影响，不让他知道世上有痛苦而影响他的意念力，来证实一下你的想法对不对。”

　　“你这个想法我们早就想过了。”阿健道，“很遗憾，如果人没有一个在现实生活中生存的过程，没有感情交流与痛苦的经验，大脑是无法成熟的。而且，在毫无痛苦的环境中，人很快就会死亡，这在当年独角兽建立实验基地时已被证实了，人必须在痛苦中成长，这是必要的，而他只要有一点想靠双手来解决困境的想法，那多年的培养就前功尽弃了。”

　　韩冰道：“那我一出生就把他四肢砍了呢？”

　　“你！”珍珍大怒站起，“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简直是禽兽！”

　　阿健拉拉珍珍，对韩冰道：“那你尽管试试吧，他的五官感觉还有第六感直觉依然还在起作用，别忘了，好动是孩子的天性，在他们幼小的时候，你如果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利用意念飞起来，他们就开始用耳朵聆听你了。”

　　石长生道：“我倒觉得，身体与意念并不矛盾，如果完全放弃身体活动只靠意念的话，那么又怎能获得身体上的快感呢？比如你用意念怎么做爱？”

　　韩冰道：“我同意石长生的话，精神与肉体完美统一，才能算得上是个成功的人，如果光有精神而没有肉体，那不就成了像天狼星人一样的没躯壳的灵魂了吗？如果变成那个样子，我宁愿不要这能力了。连天狼星人都羡慕我们地球人有肉体，你没看到神猴要找个猴子的外壳，独角兽要找个半透明的外壳，胡神也要找个人狼的外壳吗？”

　　阿健道：“问句题外话，你抓到大长老时，有没有看到他搞了个什么外壳？”

　　韩冰笑了：“说出来你们一定不相信，居然是头猪。”

　　“什么？”其他人以为听错了。韩冰道：“是头猪，一个人的身体上面顶着个猪脑袋，真是笑死我了。”

　　“我明白了，是猪八戒的造型。”阿健与珍珍都笑了，“这天狼星人的审美观也真是千奇百怪，怎么没一个想做帅哥美女的呢？”

　　韩冰道：“据胡神说，是因为他们发现人的命运好坏与相貌是成反比的，丑的人命反而要好，也就是说红颜薄命，所以他们才让自己越丑越好，很奇怪的想法吧？”

　　“命相书也是这么说的，丑的人反而命要好。”阿健叹了口气：“难怪我们这里的人不是劳碌命就是整天出生入死，因为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帅哥就是美女。”

　　四人互相对望一下，接着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大笑声。

　　笑声渐止，韩冰起身道：“今天先讨论到这里吧，我脑子有点乱，需要想想，大家先去休息吧。”阿健与珍珍牵手站起，向石长生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石长生对韩冰道：“韩冰，我想见见玲珑。”

　　“想她了吗？才两天不见而已。”韩冰道。

　　石长生道：“一方面吧，再说玲珑的脑子你也知道，同她交流一下，也许能有新想法。”

　　韩冰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不过可别聊出什么花样来。”

　　石长生转身向铁门走去。玲珑与光明大帝就住在这研究室的隔壁，石长生手拉到门闩时，转头对坐在桌前沉思的韩冰道：“韩冰，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大家在一起研究这些问题时气氛很好吗？开心的程度比你争霸天下少了多少呢？”

　　“行了吧你……”韩冰不耐烦地闭上眼，“还变着法来劝我是吧，走开走开，我正想事情呢！”

　　石长生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拉开门进入了玲珑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玲珑正细心地为光明大帝梳理着头发，经过玲珑这两天的照顾，光明大帝的神采恢复了许多，不再像当初看到时那么狼狈邋遢了。

　　石长生掩上门时，光明大帝闭上眼问道：“你来干什么？”不等石长生答话，玲珑嗔怪地推了一下光明大帝：“父皇啊……”

　　光明大帝道：“我知道我没法改变你俩在一起的事实，但我还是讨厌他，他在我心里始终是那个杀人无数的刽子手。”

　　“那是因为深蓝呀。”玲珑道，“我这两天同您解释了那么久，您还不明白吗？您看看现在的韩冰就知道了。”

　　“我没那么伟大，老是为你们犯的错去找原因，错了就要负责。”光明大帝转过脸：“石长生和韩冰都是该死的人。”

　　玲珑还想说什么，石长生已止住了玲珑：“算了，陛下生气是应该的。”

　　玲珑望了一眼在一边生闷气的光明大帝，问石长生：“你还好吗？韩冰没为难你吧。”

　　石长生道：“我没事，你们呢？”

　　玲珑道：“一切都好，父皇的身体也好多了。韩冰怎么会同意你来看我呢？”

　　石长生道：“意念的力量之谜出现了难题，他也希望我能同你交流一下，听听你的想法，阿健和珍珍前辈应当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吧。”

　　玲珑点点头：“是的，但我们三人讨论后，也觉得要做到这一点太难了，几乎不可能。我这两天也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有什么能让一个人整天躺着不动，只凭想法做人做事，那样也太无趣了，只要是有思想的人，谁也受不了这种寂寞的。可没有思想，又怎么能产生意念力呢？”

　　石长生道：“我想这其中可能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韩冰说得对，肉体与精神完美统一才是成功的人，所以光有意识或是光有行动都是不行的，我猜我们也许还差点什么东西。”

　　“差什么呢？”玲珑低头苦思，“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提示了。”

　　石长生长叹一声，在床沿坐下：“想得到我也就不会问了。”

　　玲珑忽然抬起头：“我想到一个问题，你看像天狼星人他们，在没有躯壳的情况下，他们赤裸裸的灵魂是怎么生存的呢？”

　　“也许他们的环境有着他们的特殊性。”石长生道，“怎么会想到这个呢？”

　　玲珑道：“如果天狼星人的思想能在没有躯体的情况下这样生存，那我们人类是不是也能做到呢？”

　　“这个，只怕要问问天狼星人才知道。”石长生道。

　　玲珑道：“我觉得珍珍前辈提到的那个精神分裂的方法应当是可行的，而且我相信，天狼星人一定能进行这方面的大脑改造手术，他们甚至可以在人在体外重造一个这样的不需要肉体的大脑来生存，这样，我们可以亲眼看到自己思想的运行方式，不就可以根据需要来进行改造了吗？”

　　“真是大胆的想法。”石长生道，“如果你说的天狼星人真做得到，那问题就简单了。不过这种手术十分冒险，恐怕韩冰未必敢做。他换回自己从前的身体，万一手术失败的话，没有了爆裂金刚的力量，那他最多就能同我打个平手。他虽然喜欢冒险，但这么大的险他应当还是不敢冒的。”

　　当玲珑与石长生谈谈说说时，韩冰一直在外面静思。良久，他站起身来，回到城堡塔尖的总控室，打开对面的大型中央电脑，按下一个按钮，刚才监听器录到的石长生与玲珑的对话传到了他耳中。当他听到石长生说“十分冒险……他应当还是不敢”这句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真的不敢吗？我只是不想作无谓的冒险罢了。”

　　韩冰站起身来，独自沿着螺旋形的钢铁台阶向地下室走去，巨大的人狼城堡传来他清晰的脚步回音。他望着四面钢架上和楼梯上层层把守的卫兵纷纷向他行礼，心中冒出个异样的想法：“我是不是太贪了一点？以我现在的能力和地位，是不是该满足了呢？”

　　韩冰还没想清楚，就已经走到底层。他打开一扇铁门，进到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中央有一个玻璃罩正发射出五彩的光芒，映照得四面钢墙闪烁着绚丽而诡异的影像，在这些光线的照射下，韩冰的面孔与身体也变得花花绿绿闪烁起来。这玻璃罩中是个不停旋转的小宇宙，正是天狼星大长老的灵魂。

　　“你好吗？大长老，我来看您了。”韩冰在玻璃罩对面坐下，望着变幻不定的小宇宙。

　　大长老的灵魂扭动了一下，发出一个洪亮的声音，把四面墙壁震得嗡嗡作响：“你好，韩冰，你用玄罡斗气让我从催眠中醒过来，我还一直没有好好谢谢你。”

　　“我只是想利用你罢了，你不必谢我。”韩冰道，“你这人还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大长老道：“能做你们的囚犯我很开心，一想到我们来到地球后给你们带来那么多的灾难我就非常痛心，受任何地球人的责难，我都会高兴地承受的。”

　　“恐怕其他地球人不这么想。”韩冰道，“他们认为我是个另类，是个霸权主义者，正在处心积虑地消灭我呢。”

　　“争斗是地球人最显著的特征，我们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点。也许对你的某些同类来讲你是可恨的，但在我们看来，这是地球人生存发展时的一种正常现象。希望你挑起的战争能为地球人的科技发展带来新一轮的契机。”大长老语调平和，仿佛深藏着无尽的智慧。

　　“不愧是最有智慧的天狼星人。”韩冰道，“居然能从坏事中看到好事，了不起，难怪天狼星人服从你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