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亲密接触 我的故事
时间:2000年12月20日下午6:30天气:晴
今天的天气实在好得厉害,有偶尔经过的微风,还有今天的空气,怎么就比平日里清新得很多?
今天是雪儿的生日。
她只跟我说过一次,是我问她的,还是上个月的事情,她可能忘了,我却记得清楚得很。
生日对自己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别人重视它。
比如我就重视雪儿的这个生日。
这还了得,网友的生日,很好的女网友的生日,已经是女朋友的网友的生日,在男孩子嘴里,可以称为“老婆”的生日。
为了避免比我帅的网友的艳羡,姑且仍叫“雪儿”吧!
我送过花给她,但她没有接受,今天一定要再次买花献“寿星”。一朵,二朵,三朵,统统靠边,不来个九百九十九朵,会留下一辈子遗憾。
也不好,九百九十九朵拿在手里实在太笨重,又过于庞大,她肯定不方便捧着,这反而是她拒收的一个很好的托辞。九十九朵,还算可以,体积也不算大,居中而已,还能省下一笔能饱餐一顿的饭钱,真是一不小心就箭插双靶。
总得写点什么吧!只字片语是点缀鲜花的必需,不过,内容要精辟,浪漫,绝版,一语惊人。还要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光这一句话,我就想了七七四十九分钟,还没想出呢!
第五十分钟,灵感突发,信手拈来:爱你不长,就一生。
七个大字,表达了我拳拳爱恋之心。我的愿望真的不高,就一生而已,比起那些什么“永远”,什么“三生三世”,还有“地老天荒”来得实在的多。一生,短短几十年,能够有爱相伴,那要比什么虚情的来生充实,更比假意的海誓山盟真诚。
爱你不长,就一生。我能做到吗?
给我个机会先。
卡片有了,花有了,就这么送给雪儿?总觉得还缺什么。好像缺那种能调动气氛的东西。
电影里,男主角给女主角送花,旁边还有小提琴伴奏呢。我到哪去找小提琴?干脆用吉它代替算了。
我对吉它略懂皮毛,尚且能弹拉出“呜呜”之音,但也不能让我亲自出手吧,我是主角呀,得拉个配角来陪衬。
五月雪倒能胜任。他常常把公司里生产的冰箱门当作吉它闲着拨拉几下,只是无法出声。以致经常有客户反映冰箱门胆有指甲的软划痕。我是搞质检的,每遇到此类问题,我只能低头承认自己工作不力,把关不严。我把要五月雪当流浪歌手的要求一说,他答应得非常爽快,而且不要任何代价,可苦了我自己,日后再有客户反映类似的问题,我只能揽于一身了。
配乐的已找到,现在就缺那个“花童”了。捧花的人一定要找个五官端正的,只要比五月雪好一点的就大差不差了。当然,肯定要比我逊色一些,我是主角嘛,抢戏的配角我坚决不要。
风的颜色是一个好人选。他不就比我髙嘛,除了身高,他就没有再比我“高”的了;他不就比我年轻一丁点嘛,除了年纪轻,他的身子更轻,像风一样,不过没颜色。
他是我死党,当然无条件的做我的“花童"。
一切就绪,就等着雪儿下班。
风的颜色今天打扮一新,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头发抹了些自来水,领带是红色的,衬托出他的胡子更黑,更光亮。
作为主角的我当然不逊色,合身的西装坚挺有形,皮鞋比风的颜色更锃亮,头发抹了些蒸镏水,领带是花色的,衬托出我的发形贼酷。
五月雪稍微“衰”了些,不过也是西装,只是料子不像七毛钱的单纸,像一块八的卷纸,他的头发虽然也抹了些粘乎乎好像变质的什么东西,但仍然是凌乱不堪,不过,如他所说,此等装扮正符合他的身份——流浪歌手的形象。
五月雪背着吉它,风的颜色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等在雪儿公司的门口。我站在对面,观察局势发展。我提示过他们,雪儿是长头发,只要她一出来,花,送上;歌,送上。然后,我款款地满含深情的走过来。多像一部电影,多浪漫啊,它就要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有路人的“注目礼”也是情理之中,我们三个也是久经考验的老战士,什么风浪没见过?无所谓,只要雪儿开心就行。
那首《爱你一万年》,五月雪练了很久,今天派上用场了。我搞不懂为什么不叫:爱你一百年?干嘛爱得那么长?一万年,可能吗?能爱上五十年、六十年的就很不简单了。我也没办法,一万年就一万年吧,先“爱”着再说,虽然一万年不可能。
下班的铃声终于敲响了,三三两两的人陆续走出来。我站在对面有点担心,生怕他们认错了人五月雪的手指有些不安分了,风的颜色也神情专注的搜索人群。
出来一个女孩,我不认识,但是有长发。我所担心的果然发生了。只见风的颜色就要迎上去,我大叫一声,风的颜色望望我,我用手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搞错了。风的颜色收回双手,那个女孩愣愣地望着他,样子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一般。
我看见雪儿和一个女孩出来了,我指了指,风的颜色心领神会,一步跨了上去。幸亏雪儿旁边的女孩不是长发,这回风的颜色不会搞错了。我心情紧张起来,眼睛紧盯着前方。
风的颜色把花交到雪儿手中,又说了些什么。雪儿诧异的神情转化为微笑。我在对面能听到五月雪拨弄琴弦了,还有他不错的歌声在空气中飘扬:地球自转一次是一天,那代表我多爱你一天,恒久的地平线没有缺陷。爱你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歌词对吗?我听得不太清楚)
这个场景真是永生难忘,如果有永生的话。
雪儿终于发现了我,她笑,我也笑。我绅士般地向她走去,含情脉脉,眼睛盯着雪儿,一刻也不移开,双手摆动得异常儒雅,走近,走近,走近“嘎”的一声,有人急刹车。
“不长眼睛啊,你?”一个路人大叫。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忙道歉,因为聚精会神,没左右看看来往的车辆,让人家虚惊一场,当然是我的错。
只是一个意外。
这不是导演——我,故意安排的情节,而确确实实是一个意外,意料的外面——意料之外。
雪儿竟然“哈哈”的大笑起来,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作双指插眼状,愠怒道:“还笑,我都出糗了!”
“真是难得一见啊!”雪儿捂着嘴还在笑。
我朝风的颜色和五月雪两个看客挥了挥手,他们知趣地做该做的事去了,我要狠狠“报复”一下雪儿。
“今天的花这么重,我可不帮你拿。”
“我自己拿,不要你帮。”
“哈哈,今天我可以轻松一下喽。”
雪儿抱着花,样子显得臃肿,却神采奕奕,我拉起雪儿的手,急奔起来。
“干什么,走那么快?”
“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雪儿还要问什么,可飞速的步子牵扯得她没有机会开口。我们到了一辆摩托车跟前,这可实实在在的是一辆真正的“摩托卡”,不是黎小军那辆珍贵的“宝马”,它是我向一个朋友借的,因为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很近。
那一大束玫瑰花紧紧夹在我和雪儿之间,雪儿顺其自然的搂住了我的腰,当车速加快的时候,雪儿自然也就搂得更紧了……
一路无语。
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我的故乡一六安。我在这里出丰,在这里长大,我的童年在一片竹林,一栋老屋以及一望无垠的沙滩中度过。
我拉着雪儿的手,来到已经没有人居住的老屋旁。
“你知道吗?”我对雪儿说,“我在这里居住了近十年,我就是在这间老屋子里出生的。”
“这是你以前的家?”
“是啊,你看,很长时间没有人住,灰尘积了很厚,在那时,我的父亲是贫下中农,而母亲的家庭是地主成份,然而他们结合了,这间老屋当时就是新房。他们结婚的时候,父亲没有一分钱的礼钱,母亲也只是带了几件衣服作为陪嫁,他们的身份在当时有很大的差别,可他们却冲破阻力,幸福地走在一起。”
雪儿好像并不明白我说这些故事的意思,她只是倾听,不作回答,我知道今天我就是一个倾诉者,而她是倾听者。
我接着说:“他们能够成为夫妻,缘于心中的那份爱,所以在爱情面前,身份以及其他东西都不重要。后来,父亲去当了兵,母亲一个人带着我们兄弟三个,既要挣工分,又要辅导我们学习,虽然那时我们用的是煤油灯,穿的是粗布,生活很艰苦,但那些日子却过得非常快乐,所以我永远不会忘记生我养我的这间老屋。"
“你的母亲是一位伟大的母亲。”雪儿插上一句。
“是的,母亲的爱自然不必说,为了我们,她吃了很多苦,所以我们都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虽然现在我走上了工作岗位,但仍然勤奋进取,我知道母亲以及父亲的那份爱,我们无以还偿,只能尽最大努力让他们感到欣慰。”
我拉着雪儿走到一口轧井跟前说:“这口井早已干涸,但就是它哺养了我。母亲轧水的身影经常在我脑海里浮现,她总是轧满一桶,再提到屋里,倒进大水缸,而我们却不懂事,经常将母亲辛辛苦苦轧出来的水弄脏,使母亲不得不重新轧水。有时,母亲因为劳累,提水时弄湿衣婷,我们却拍手大笑,母亲也笑,我们也不帮忙,想想那时,真是年幼无知啊!”
“是啊,那么小还不懂事。”雪儿说。
我伸手指了指横在大门口的门槛,对雪儿说:“我就是经常坐在这里,看母亲劳动,当太阳西下的时候,母亲就会抱回一大堆玉米棒子,母亲说,今晚烤玉米,我们哥仨就会手舞足蹈起来。那时,不懂什么是日出,什么是日落,只是朦胧的记得太阳出来的时候,母亲就要去劳动,我坐在门槛上看着母亲出去;太阳落下去的时候,母亲又会回来做饭,有时我也会孝顺的倒上一杯水,等着母亲回来。”
“虽然有些艰苦,但一定过得很快乐。”雪儿说。
是啊,那段日子虽然艰苦,但我们过得很快乐,很满足。
我和雪儿穿过一片竹林,在一棵饱经沧桑的老树下停住,我近身嗅了嗅,又用手指抚摸了一下,对雪儿说:“这棵树是我的树荫,树根是我的坐椅。我常常坐在这里看书,玩耍。我叫不出它的名字,没看过它开过花结过果,它一直都这么的老,现在还是这样,没变。我经常回来看它,只是现在又多了一个人来看它,就是你。”
雪儿亲昵地抱了抱老树,调皮的说:“树伯伯,我来看你了。”
我笑了,重又拉住雪儿的手说:“虽然它老,但也是从一棵小苗长成的。比如我们都有自己的过去,有难忘的童年趣事,有铭心刻骨的初恋……”
“你的初恋是在这里吗?”雪儿好奇地问。
“是啊,我十八岁的时候又回到家乡来上学,正是情愫懵懂之时,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她跟这里的泉水一般,纯洁、清秀。然而,这里毕竟只是我的家乡,我的梦想,我的生活已移植在另一个城市里,初恋是没有结果的,所以便自生自灭了……”
“算了,不谈伤感的,说说有趣的事。”雪儿打断我的话。
“那你跟我来。”
来到一条涓涓而流的小河旁,河水清澈见底,偶尔还流过几片落叶,这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这河水好清啊。”雪儿说着,掬起一捧水,冲了冲脸颊。
“水是很清,不过它是一条老河了,很老。我很小的时候,哥哥就带我来玩水,虽然父母不让我们玩水,可我们还是瞒着他们经常来这儿嬉闹。”
“这条河也有很多故事吗?”雪儿问。
“对啊,和我嬉水的都是童年时的玩伴,我们都无所顾忌的打闹,而现在,因为相隔遥远,都已不来往了。那时的情谊只能作为记忆来回想。有几个能成为一辈子的朋友?很多都是暂时性的朋友,一旦有了时间、地域的阻隔,就会彼此忘却甚至在记忆里被抹掉。”
“你不去找他们吗?”雪儿问我。
“怎么不找?又怎么能找到?有很多都身在异地,无法联系上,这条河只是曾经的见证,现在它只能孤苦零丁的静静地流着,没有了往日的喧闹。”
“那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工作呀!”雪儿安慰我。
“如果都过上快乐的生活,那倒也彼此安心,只是有些玩伴在成长的过程中,误人歧途,看着他们身陷囹圄,作为他们的朋友,我,又怎能不痛心?”
“别自责了,你又不在他们身边,无法屜行一个朋友的责任。”
“话虽这么说,毕竟从小玩到大,看到他们的路走错,我实在很不安心,所以我时刻以他们为鉴,正正堂堂的做人。”
天色渐渐暗下,鸟鸣鹊噪都停止了,周围完全静寂下来,我感觉到我和雪儿的心靠在了一起……
我带着雪儿向老屋后方的沙滩走去,那里才是我计划中的关键一环。
是雪儿先叫了起来,声音中满是惊奇和惊叹,因为在前方十米处是火光一片:由22根大红蜡烛组成的心形轮廓正冉冉升腾着火焰,那代表着雪儿22周岁的每一年。
听起来,这一套似乎有些老土,但真正要做到又绝非简单,如果天公不作美,来个大风,火是定然着不了的,幸亏今天一切顺利,那两个家伙总算做成了一件好事。
远远望去,如果无边无垠的沙滩是一串玉链,那心形火焰便是其中的红宝石。烛光左右摇动,好像在欢迎我和雪儿的到来,我拉起雪儿奔了过去。
我们站在火苗中间,我轻声说道:生日快乐。
雪儿满含着感动的泪花,柔声说道,谢谢。
我说,今天这烛光就让老天来吹灭吧!
我们坐在沙滩上,微风轻拂,星光闪烁,我双手紧紧握着雪儿的手,雪儿斜靠在我的肩上,我们相互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此刻,难以用词汇来形容雪儿的深情和温柔。
今晚的星星很美。
是的,很美。
月色也美。
对啊,月色也美。
知道今天为什么对你说这么多吗?
为什么呢?
我想让你了解我的过去,让你知道我的心。
我已经知道了呀!
知道我什么?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善良,成熟还有很多。
我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吗?
这个……
我是一个值得你托付终生的男人啊!
可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
普通,但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
我也不美。
谁说你不美,今晚你就是世上最美的女孩。
你看,我的脸都红了。
不是,是烛光映照的。
—阵微风拂来,雪儿靠紧了我,她的脸蛋被烘烤的微红,眼睛里有万种柔情,她的嘴巴嚅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我伸手示意她不要开口,因为此刻不需要任何语言。
我的手指触碰到雪儿嘴唇的时候,她微微颤栗了一下。我说,你闭上眼睛,我实在抗拒不了你的眼神。她果真闭上,然而,我错了,她一闭上眼睛,我的心便肆无忌惮的躁动起来,虽然合上了眼睛,但她的脸依然面对着我,我爱你,雪儿。我在心里默默的说。
风加大了,一个风头过来,二十二盏灯火,同时被吹灭,天地间没有了光,漆黑一片。
我搂紧了雪儿,更要命的是,我的嘴唇快要接近她了……
当四片嘴唇相接的时候,我不再有半点的犹豫,雪儿也没有抗拒。我已经忘了我在做什么,我只知道我应该吻她,吻她的眉心,她的脸颊,她温热的眼睑,还有绵软的嘴唇……
轻吻之后便是疯吻,疯吻能够让我们忘却俗世尘嚣,让我们忘却忧伤和悲痛,就连天地也不复存在。
雪儿柔软的躺在我的怀里,她的长发也零散在我的胸前,这乌黑的长发更是我心中永恒的风景,我必须得吻它,我的嘴唇埋在雪儿瀑布般的长发里……
我想说,我爱你,可我又没有这个勇气,我只能在心里默念一百遍:
我——爱——你,雪儿。
语言是苍白的,只有真真切切的付出与拥有,才能称之为“爱”,等到我说“我爱你”的时候,那就是我将要娶她的时候。
当我再一次去拥吻雪儿的时候,不经意的,竟然发现天上的星星不害羞的在偷望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