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一章:红军的信仰和情怀

书名:西路军转战甘州本章字数:4129

  现在,采煤中间的间隙休息,还是睡觉前的晚上,窑工们议论最多的话题都是红军,以前的十多年内,只是不断的听到有文化、识字的人说起红军。窑工们对红军有了初步的认知,他们是共产党领导下的一支起义部队,或者叫革命部队,江西、湖南、湖北、四川、广东、陕西等省份都有红军活动。他们举红旗,戴配有红五角星的八角帽,配红色领章,穿灰色老布军装,打绑腿,所以人称为红军。红旗上印有镰刀和铁锤,寓意是广大工人和农民相结合的队伍,红军主张人人平等,平均土地,反对人剥削人,少数人压迫多数人。

  又到了晚上,大家吃过晚饭后,洗了脸、脚。天黑后在窝棚内点上煤油灯,有人爬在通铺上,有人围在火炉傍,又开始谈论红军了。他们认为现在的社会分配制度极不公平,贫富不均,土地越来越集中到少数大地主手中,主张要平分土地,要同旧得封建制度革命,建立一个共同劳动,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的新社会。红军每到一处,要打土豪,分田地,要求地主大户开仓放粮,把地主大户的粮食、布匹分给缺衣少粮的贫苦人,没收他们的金银财宝,或者要他们主动地捐献出来支持革命。

  “红军的主张好!说的,做的都对!”一位姓刘的窑工评论说,因他脸蛋呈圆形,窑工们都叫他刘蛋儿。

  “可革命哪有那么简单哩,有几个地主大户会主动把自己的土地,粮食拱手让给别人呢?这就可能有残酷的斗争,要打斗要流血牺牲哩。”窑工袁家宝分析说。

  “是啊!自从有了共产党,有了红军以来,国民政府、地方军阀、达官贵人把他们看作祸害无穷的洪水猛兽,他们把红军称作红匪,不停地派兵围剿,不让他们扩大和蔓延,妄图把红色政权扼杀在摇篮中,红军从1927年诞生,到现在已整整10年了,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政府对红军的围剿就没有停止过,可是最终也没有把红军剿灭了,这不,红军都发展壮大到我们这偏远荒凉、地广人稀的甘肃来了。”窑上的会计孟学儒说,他当过寨子里的私塾先生,文书,50多岁,现在被池窑户找来,负责煤窑上记帐、过秤、发薪水、写文稿、销售等等的环节。他平时喜欢看报纸,担任村文书时会经常性的被保长、乡镇长叫去开会。他懂得比平常人多一些,准一些,知道一些现实问题。那些文化知识水平低的,没念过学的人多半是道听途说,瞎嚷嚷哩。

  “听说红军都长着红眉毛、红头发,所以称作红匪,还要共产共妻哩,有这回事吗?”窑工吴有粮是个粗人,20几岁,大个子,有一股子蛮力,不识字,他只是听乡长保长这样说,也就疑惑的问。

  “胡说!不是那样的,那是国民党马家军在编瞎话欺骗人哩。红军大多数都是贫苦人,长相和我们没啥差别,不过穿了一身军装罢了,我前天回家还见到过红军哩。”窑工贺志坚肯定地说,。

  “你见到过红军?”其他人听他这样说,都凑过来想问个究竟,他家就在山外安阳乡,说话肯定假不了吧,大家认为。

  “红军根本不坏,是好人哩,红军是四天前的一个夜晚到我们村子的,那天狗咬的厉害,我们出门一打听是红军来了,各家人都关门闭户,躲在家里不出来,以前我们都听到过一些红军不好的话。结果他们来了以后不扰民,没进村子,没有敲哪家的门,而是在我们庄户人家打麦场的草堆里过了一宿,这样冷的天在外面挨冻也没有敲我们老百姓的门,这算不算是好人?第二天,红军和我们村民打招呼很和气很热情的,给我们村民牛肉干吃,他们到村内的铺子里买我们老百姓的东西都要付钱的,说他们有纪律,叫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借了东西要还。天冷了,有些红军还没有棉衣,就从村民哪儿买了棉布、棉花、羊毛等自己缝制棉衣。红军还帮我们村民干活,挑水啊、打扫院子啊、劈柴啊、起粪土等等的活样样都干。”窑工贺志坚说。

  “对!对!就是这样,红军对我们村民好,还帮我们村民干活,不是坏人。我也见过红军,他们中四川口音多,个子有点矮”。窑工贺志勇和贺志坚是同村同族兄弟,今年17岁,比贺志坚小两岁,他对红军的看法和堂哥贺志坚一致。

  “红军说他们是咋穷人的队伍,是帮助穷人打天下的。几年前,日本人占了咱中国的东北三省,现在又对咱华北虎视眈眈。我们要去北上抗日、现在是打通国际交通线,取得苏联援助。然而国民党马步青、马步芳部认为他们是来抢地盘的,对他们围追堵截,所以不停地打仗,这几个月来就没有消停过。12月12日,也就是十多天前发生了西安事变大家知道吗?”贺志坚接着说,他说的有些起初他也不懂,是听红军这样说的。

  “西安事变?啥叫西安事变?”多数窑工对西安事变这个词还茫然无知。

  “就是东北军张学良长官和西北军杨虎城长官联手,派兵把驻留西安督战的国民党中央总裁,中华民国总统蒋介石给抓了,实行兵谏,要求他停止围剿红军,停止内战,全国人民同心团结,一致对外,共同打击日本侵略者。”能识字看报纸、告示的孟学儒知道这事。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贺志坚说。

  “最后咋样了?”有人问。

  最后啊,张学良,杨虎城把中共代表周恩来请了去,三方共商大计,被迫蒋介石同意停止内战,停止围剿红军,枪口一致对外,抗击日本侵略者,报纸上发了通电,要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孟学儒接着说。

  “哦,原来是这样。”多数窑工才知道“西安事变”是咋回事了。

  “他老蒋都被人家抓起来了,不同意能行吗?”有人说。

  “再不同意就要他性命!”大家七嘴八舌的。

  贺志坚接着说红军的事,第二天天一亮,红军对村民们说:“老乡们!我们可帮你们干点活的,我们今天不走,我们干活不要钱。”

  “现在冬天了,地上的农作物都收回来了,没啥干的,只能干些村子内的活”。村民这样一点拨,红军脑子很灵,开始帮村民给牛羊铡草、牛圈起粪,院子打扫了个里里外外,都洒了水。红军人多,大家一起动手,很快把村庄卫生打扫的干干净净,让人耳目一新。

  “听说这当兵的要祸害女人哩,你们家的媳妇,姑娘藏了没有?”有人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窝棚内突然安静了许多,大家把目光都齐刷刷的聚焦到见过红军的贺志坚、贺志勇身上来了,想听听他怎样回答,还有人拨了拨煤油灯的灯芯,窝棚内更亮了一些。

  “你咋提这样的问题呢?没看见贺家的两个小伙子还是个娃子,还没结婚呢吧?”有人反驳说。

  “我们都没结婚,我有对象,准备攒些钱今年就结婚。贺志勇这是我们本户堂弟,还没对象。”贺志坚说。

  “那就说说你们村子的情况吧,红军来时姑娘,媳妇躲藏了没有?”大家继续想听听这重要的话题。

  “起初,我们村多数人家一听是当兵的要路过村庄,习惯了,就让姑娘、年轻媳妇躲到地窖里去,不要出来,30多岁的或岁数大一些的媳妇也要把衣服穿旧一些,头发散乱一些,别让当兵的瞄上。结果红军来了不扰民,根本没敲哪家百姓的门。红军待人向亲人一样的,帮我们干这干那,他们纪律严明,根本不需要防备。”贺志坚这样说,又把脸转向何志勇,让贺志勇证实。“你说一下是不是?”

  “是的!真是这样的。”贺志勇说。

  “红军和马家军是不一样的。我看到了,红军他们也有女兵,他们中15—20岁左右的姑娘居多,她们都剪成短头发,戴八角帽,绑腿,显得精神抖擞,英俊潇洒。”贺志坚说。

  “红军还有女兵?”窑工们觉得有些新鲜和少见。

  “是,有女兵,她们来了三个人帮我们邻居家的杨大娘洗衣服,整理房间。杨大娘起初不开门,怕遇上坏人,提防着。隔着门对话,观察着,觉得她们说话很真诚,大娘大娘的叫的很亲热,一点也不像坏人,所以就开了门。一阵寒暄之后,杨大娘对姑娘们熟悉了,了解了,又说又笑的,洗衣服,整理房间的活让他们干就干呗,何况她们干了活又不要钱。很快女红军就和我们村子的女人们达成了一片,这哪还需要躲到地窖里去啊?”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听了一阵发笑。都觉得红军很新鲜,就贺家兄弟俩见过红军,其他人都没见过,所以都乐意凑过来听一听。

  “红军还有女兵?少见,国民党马家队里可没听说过”。一位窑工说。

  “对红军不防备也就罢了,对国民党马家队可是要防着哩,国民党马家队祸害女人,抢老百姓东西的事我可听过不少了。”窑工袁家宝说。

  “是啊,我们那些年一听到有马家队来,就不让女人出来,有些人家把姑娘打扮的披头散发的,脸上还要抹上黑灰。”孟学儒说。

  大家听着这沉重而现实的话题,沉默了好半天。

  “红军几天都睡在草堆里不冷吗?”有人问。

  “没有,这样冷的天,把人冻坏哩,村民一看红军不是坏人,就主动把红军让到家里睡热炕,每家去几个。再则,红军把自己做的饭让给村民们吃,让村民觉得欠了红军的情。第二天、第三天、只有少量红军睡在草堆了。到四五天时,除了站岗放哨的,红军全都被村民请去睡热炕了。”贺志坚说。

  “我们家住了一位姓赵的连长,还有他的6位同志,第一天他们的大部队到来后,我爹不让我们出门,不让我们和红军说话,接触。第二天赵连长和他的同志找到我们家,敲我们家的门,提出说这两天他们不走,可帮我们家干干活的,不要工钱。我爹看到红军说话很客气,很实在,就开了门,说上了话,五个红军帮我们给牛、驴铡草,起粪。给我们家干了好多活,完了又把院子内外打扫的干干净净。赵连长走了几家,在检查他士兵的干活情况,还说每到一个村庄都应该搞好军民关系,老百姓是我们红军的根。红军还给我们吃的,我们也不能欠人家的情,我爹把一间屋子腾出来,烧热了炕,请红军到我们家睡觉。”贺志勇说。

  “红军去了吗?”有人问。

  “去了呀,赵连长看我爹也很实在,就答应了我爹,睡在了我家,还有他的六位同志,我妈还给红军做臊子面吃。”贺志勇接着说:“把红军请到家里睡觉的不止我们一家,我们邻居们都这样做了,每家去几个,赵连长他们都做了安排,还要求排长说:要安排好值班站岗人员,加强警戒,这附近30里外就有敌人,要防止敌人夜间偷袭。贺志勇接着说。

  “应该啊,红军对咱们好,咱们也要以礼相待,这叫礼尚往来呀。”刘蛋儿说。

  “看看看!咋说的全是红军了?没完没了的?孟大佬,现在睡觉还有点早,你再给大家念念宝卷吧。”袁家宝说。

  孟学儒也不推辞,从自己的枕头边翻出一本《罗通扫北宝卷》,给大家念起来。尽管他的宝卷念起来没有专业的宝卷人那样配乐器带唱腔,抑扬顿挫,听起来是个享受。但大家已满意,这已经让人快乐了。

  康王一份战书,唐王怒气冲冲

  唐王为何怒气冲,只因战书太欺人。

  大将先锋谁敢挡,一年之后带你邦。

  想篡隋朝该死罪,斯文专权到处扬。

  杀兄灭弟其奸忠,自长威风压我邦。

  ……

  大家安安静静的听了一阵子,等孟学儒念完了大家不停地拍手鼓掌,听宝卷也是窑工们学习获取知识的有效途径。这样熬到了深夜,该休息了,大家铺开被窝休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