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逮个正着

　　叶顶天有了钱后，主动邀请叶旭日一起去游戏厅玩，有时还带上弟弟和叶大雅、叶小雅等人也去玩，导致进过游戏厅的人越来越多，会玩游戏的人也越来越多，还导致翘课的人越来越多，学生的学习成绩每况愈下。

　　最近，县教育部门举办全县三、四、五、六年级统考竞赛，考试成绩出来后，篆山镇学区可谓惨不忍睹，尤其是跟县城的小学相比，真是天差地别，如县城实验小学一个班就有多人进全县前几十名，而篆山镇的全部学校竟然没有一人入围全县前200名，若按此成绩计算，也就意味着没有一人能考上县重点中学——第一中学，因为该中学每年仅录取200名；更可悲的是，全镇四个年级的考试平均分均排在全县倒数的名次，两个倒数第四、两个倒数第三（说明还有更差的，也是农村学校），甚至考个位数分数的大有人在，可谓糟糕透顶，农村教育令人担忧，这也引起镇领导的震怒，分管教育的副镇长尤大志特意召集教委干部及各学校负责人开会，在会上对各校长进行批评，对当前教育进行总结反思，号召务必严抓管理，严抓校风校纪和学风学纪，确保成绩有效提高，力争在“小升初”考试中能有几位学生考上县重点中学。会上，各校长在发言时大吐苦水，说现在的学生太调皮，实在难管，还说教育不单靠学校，还得靠家庭，但现在学生大多数是留守儿童，要不父亲外出，要不父母都外出，留下的长辈难以管教好，除此之外，学校条件有限，老师人数少，工资又低，积极性难免受影响，学校办公经费少，设施差，跟县城的小学没法比，自然落后于他们，云云。尤大志是城里人，他自然知道乡村学校的条件比城里差多了，没法赶上，但他是领导，不能这样说，而是说不要一味地找客观原因，应该从主观方面找，尽最大努力提升成绩，况且山沟沟出凤凰的例子不胜枚举……会后，各学校也召开会议传达镇教育工作会议精神，部署下阶段工作，老师们深感责任重大。

　　孩子们自然不知道镇上开了这么个会议，也不知道形势的严峻，依旧我行我素。叶顶天口袋里还有些钱，他跟叶旭日等商量好了，打算下午最后一节翘课，前往圩里玩游戏。趁第一节和第二节课间隙的休息机会，他们便决定溜出校门，走出教室后却发现校门紧闭，原来是学校为防学生逃课，采取了封门措施。不过，对于脑子和手脚都灵活的这帮孩子而言，封门难不了他们，方法还是很多的。他们来到一偏僻处，此处长着一棵杧果树，且紧挨着围墙，叶旭日他们便如猴子般利索地爬到杧果树上，然后脚踩到围墙上，再跳到外面的路上，这样就溜之大吉了。

　　第二节课是美术课，刘芸兼任美术老师，其实她并不擅长美术，但学校又没有专职的美术老师，只好如此，这在农村学校是普遍现象。叶旭日他们不重视美术课，所以才敢于逃课。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学校也不重视美术课，就说刘芸本人也觉得美术课可有可无，现今她压根就没想教学生怎么画画，而是想利用美术课补语文知识，她在潜意识里认为“小升初”考试只考语文、数学，只有把这两科成绩提上去，整个班级的成绩才能提上去，更何况现今班里的学生语文、数学那么差，在竞赛名落孙山，肯定要大力补，只好让美术靠边站。

　　上课铃响后，刘芸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往下一望，发现少了几个人。于是，她把班长叫了起来：“班长，旭日、顶天、文明呢？”

　　班长摇摇头。不过却有一个叫王小青担任学习委员的同学说：“我看到他们爬树出去了，他们好像是说要去圩里的网吧玩游戏。”

　　刘芸喃喃道：“网吧玩游戏！”她挺气愤的，心里有一股气，真想好好教训这几个孩子，但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好先把课上完。

　　下课后，刘芸没作停留，直接骑着自行车前往圩里。她之前并没有去过网吧，问了路人，才知道网吧在哪儿，便直往网吧骑去。到网吧后，她悄悄地走进去，发现里面热闹非凡，均是学生模样的人在玩，玩得非常投入。很快，他就发现了叶旭日他们，只见他们围在一台电脑前，其中两个人在疯狂地按着键盘，另有几人围着观看，还指指点点的，恨不得自己动手的样子。更让她吃惊的是，叶大雅竟然也在场，她只是三年级的学生，还是女生，难道也学会翘课了？

　　刘芸又静悄悄地来到他们身后，不过他们仍旧没察觉，主要是太投入了。刘芸看了一会儿，原来他们在玩拳击的游戏。她轻轻地说了声：“旭日，打得不错嘛。”

　　叶旭日应了句：“那当然，这个我最牛了。”他得意扬扬的，不过仍然没有扭过头来。此时的叶大雅倒觉得不对劲，扭过头一看，竟然是刘芸老师，惊呆了！一时无语。刘芸先开口问：“大雅，你逃课来的吗？”

　　叶大雅大感不妙，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是……哦，不是……我们提前下课，然后我跑过来看的……”

　　其他几位同学感到异常，纷纷扭过头来看，发现了刘芸，又惊又怕，看来惨了，免不了挨批，恨不得在地上钻个洞逃走。

　　刘芸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喘着粗气，一时却不知道怎么指责好。

　　叶旭日抓起书包，说了句：“刘老师，我们不玩了，我们回去上课。”然后就要跑开。

　　刘芸真是哭笑不得，“都下课了，还上什么课。抓紧回家去，以后不许玩了。”

　　“好的。”几个孩子见老师允许回家，迅速跑出网吧，大步流星地跑了。

　　对于孩子们的举动，刘芸百感交集，她恨铁不成钢，想骂他们打他们，可是善良的她干不出这事；看着他们那种吓得一溜烟跑的样子，又觉得这些孩子挺可爱挺天真的，也说明他们还是怕她的；想着这些孩子没有父母来接回家，还得靠双腿跑回家去，又觉得挺可怜的。但有一点，她难以释怀，那就是这个网吧在玩的人大部分都是孩子，按道理，未成年人是不允许进网吧的，而这家网吧为了赚钱浑然无视这些，简直没有良知，这些让她很愤怒。不过，她一个弱女子不敢斥责老板，但她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

　　于是，刘芸骑起自行车前往镇政府，想找尤大志。到镇政府大院时，恰好尤大志从大楼走下来，穿着笔挺的西装西裤，十分帅气。他见刘芸来了，惊喜不已，要知道以前邀请她都不来呢，难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同时，他又不免怀疑刘芸是不是为他而来的，抑或是为了办别的事，“刘芸！是你啊！今天来有事？”

　　“是，你下班了没？想跟你说些事，方便不？”

　　知道是找自己的，尤大志心里一喜，然后说：“我下班了，方便。你还没吃饭吧？走，请你去饭馆吃饭去。”

　　“吃饭还早。要不去你宿舍坐下。”刘芸说。

　　能去自己宿舍，那最好不过了，尤大志立即答应：“那好啊！”然后带着她就去自己的宿舍。只是之前没有准备，宿舍显得有些乱，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进宿舍后，尤大志客气地请刘芸坐，自己马上烧水泡茶。刘芸扫视下宿舍，这间宿舍其实并不大，也不豪华，跟她宿舍差不多，挺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比她宿舍好的就是多了台电视机和电脑。看来基层单位条件确实有限，领导的也不过如此。

　　尤大志说：“宿舍有些乱，真不好意思，你也知道男人比较懒，如果有个女人，就不会这样了。”

　　“呵呵……”刘芸扑哧一笑。她明白尤大志话里的意思，弦外之音无非是想娶她做老婆。不过，她现在来不是为此事的，她说道：“不开玩笑。我想跟你谈谈教育的问题。”

　　“噢，你说。”尤大志兴致照样蛮浓的。

　　“现在农村教育问题是挺严重的，虽然我们学校有一定的责任，但教育的事不全是学校的事，还需要多方努力，包括地方政府也要支持。就说今天下午，我特意去圩里的网吧，发现网吧里的人好多都是学生，基本都是未成年的，网吧对学生的影响太大了，经常有学生偷偷跑去玩。你说，你们也该管管网吧吧？”

　　“哦，还有这事。你说的很对，是该管管。”

　　除了聊网吧的事外，俩人又扩大了话题，聊起农村教育的设想，如采取寄宿制，不应该撤点并校，发动村民力量加强管理，请家长回乡创业，等等。这些想法都不错，尤大志频频点头，虽然一时要实行难度不小，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但他还是一直称赞刘芸有点子，真不错。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喜欢她，还没追到手呢，哪敢否定她？

　　聊了一阵子后，刘芸说要回家了。好不容易她才来一趟，尤大志哪肯那么轻易放弃，硬是不让她回去，要拉着她下馆子吃饭。盛情难却，刘芸只好依了，跟着他到镇里最好的饭馆吃了不少美味佳肴，两个人期间聊着蛮多的话题，氛围良好。吃完饭后，尤大志还想让刘芸回他宿舍坐，最好是留宿过夜，可是刘芸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死活不肯。尤大志没法，只好送她回学校宿舍。

　　尤大志对刘芸交代的事十分重视。第二天，他便风风火火地办起处理网吧的事。网吧也属于他的分管范围。他带着文化、工商等部门前往网吧查处，罚了几千元的款，责令停业整顿。学生们很快知道网吧被查处了，一时学了乖，不玩游戏了，就是想玩也没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