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想方设法弄钱
一天，在村子里，叶旭日找到叶顶天，把他拉到无人的龙眼树下。叶顶天觉得堂兄有些神秘兮兮的，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叶旭日呵呵地傻笑了下，问道：“那我就说了，你有没钱?借几块给我。”
叶顶天苦笑一声，说：“我哪有钱？一分钱都没有。”他特意把上衣口袋和裤兜翻给叶旭日看，确实是没有。想一想，自己好像有一个多月身无分文了，上一次有钱时，还是靠家里卖废品换来的，包括卖坏的塑料鞋、瓶子等，得到一块钱，他和弟弟分了，自己拿到五毛，然后高兴地去店里买糖吃，吃糖都不敢一口吞，生怕一下子没了，而是慢慢地舔呀舔，甜极了。但此后，再没废品可卖，老妈又不给，自然没钱。
叶旭日有些失望。
叶顶天问：“你要钱干吗？”
叶旭日说：“我说了你不许告诉别人。我想去游戏厅玩游戏嘛。”
“玩游戏啊！”叶顶天来了兴趣，他也喜欢啊，想着前些日子去游戏厅玩游戏，那种刺激感依旧散不去，但很快沮丧道：“玩游戏要钱，我没钱。”
叶旭日说：“向你妈要。我也向我奶奶要。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玩。”
“玩游戏的钱，我妈哪肯给？”叶顶天知道家里并不宽裕，母亲也没什么钱。
叶旭日眨了下眼睛，想到个主意，跟叶顶天耳语一番。叶顶天不断地点头，虽然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我试试。”
晚上的时候，王淑香忙完了家务活，坐下来歇息，随手拿起毛线，织起毛衣，让孩子在冬天时有衣穿，不被冻了，母亲真是伟大，正应了那首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可是，叶顶天现在眼中不见毛衣，只想要钱，他走近前，憋了会儿后，终于吐道：“妈，给我二十块钱，好不好？”
王淑香顿住了，抬起头来，问：“二十块！干吗要这么多钱？”
叶顶天见母亲没有断然拒绝，似乎看到了希望，忙找了个理由：“老师说要补课，每天要多上一节课。”
“真的假的？”王淑香半信半疑。
“真的。不信你问旭日。”叶顶天摆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其实早与叶旭日串通好了，不怕母亲去问。
王淑香嘀咕道：“平时都没学几个字，还补什么课？”她一时也不想特意去问叶旭日，只是问在家的另一个儿子：“立地，你说学校是不是补课？”
叶立地说：“我们没补。”叶顶天马上说：“我们是高年级才补，弟弟低年级不补。”
“哦。”王淑香想想也有道理，便没再追问，只是叹息一声，带着怨气道：“你爸都很久没寄钱回来了，家里又没钱了。妈得跟你爸说说，让他寄钱回来。我出去打个电话。”
然后，她起了身，走出门口，前往村里的小店铺，那里有电话可打，当然是收费的那种，老板靠电话赚钱，打和接都得收费。
老公没有手机，只有传呼机，王淑香便拨打他的传呼号码，然后在一旁静静等待着，也不知道老公会不会打回来。等了几分钟，电话终于响了，店主看了看来电显示，说是从珠州打来的，接了后果然是叶飞阳的，赶紧让王淑香接听。
“飞阳呀，你吃过了没？”王淑香好心好意地问。
“吃了，有什么事？”叶飞阳似乎不耐烦，口气有些生硬。
“家里没钱花了，你寄些钱回来。”王淑香直截了当地说。
“又要钱。我手头没多少钱。”叶飞阳感到头大。
“我不管，顶天补习要钱，家里买油买盐要钱，你爸身体不好买药要钱，你得想办法。”王淑香摆出各种理由。
叶飞阳这下才答应道：“好吧好吧，有老乡回去我尽快托他们带回去。”
“那好。”
聊了数语，俩人便把电话给挂了，话语很简单甚至带着些许火气，没有往昔的嘘寒问暖和丰富情感，谈的基本就是钱。想当初谈恋爱时，那可是耳鬓厮磨，情意绵绵，基本不夹杂铜臭味，即便涉及钱，均是叶飞阳主动问她有没钱花，王淑香都不好意思说缺钱，总是说自己有，后来叶飞阳便换个方式，花钱买这买那地往王淑香那儿送。但没料到结婚后，感情变得多么的缥缈，物质变得那么的重要，王淑香常常感到无钱的苦恼，甚至想不带孩子不种田，也到外面去打工赚钱，自己赚自己花，自由自在，再不依赖老公，再不要看他的脸色。
这次向老公要钱后，过了一阶段，叶飞阳果然托人带钱回来了，但只有三四百元，几乎是杯水车薪。她给了儿子二十元，儿子拿了钱立即跑出去了，只是她不知道他是去玩游戏。她还买了些日常生活用品和公公的药，很快钱就所剩无几。这样下去，真不是个办法，必须想个来钱的好法子。
一天，当王淑香在菜园子浇水的时候，叶木昆刚好从旁边的路走过，王淑香想，他交际广泛，认识的人多，或许能帮忙联系工作，于是就想问问他，向他招手道：“阿昆，阿昆，过来下。”
叶木昆见王淑香主动招他过去，心里一喜，要知道，自从上次跟她在山里鱼水之欢后，王淑香每次见到他，都很不好意思，有意躲着他，甚至直接绕道避开他。现今却来了个大变，难道她又有那个方面的需求了……
“是淑香啊，好哩，我过来。”叶木昆快速走了过去。他一看这个菜园子，种着不少的龙眼树，遮蔽性不错，旁边又没有人，不由想入非非。“淑香，最近寂寞不？想我了吧？”
王淑香白他一眼，说：“切，说这些，谁寂寞了？别胡说。”
叶木昆感觉对方不像寂寞的样子，于是笑了笑说：“呵呵，开开玩笑，别见怪。有何吩咐，我一定奉陪。”
“跟你说正事啦。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哪里有招工的？我想打打工赚钱，不要太远的，在镇里的就行，有没有呢？”
“这样。有赚钱的心真不错，可是我们镇没有什么工厂啊……”叶木昆嘀咕着、思索着，突然他想起来了，前次卖鸟的时候，江财发不是托他帮忙找个工人吗？“有了，有个我认识的老板开了家建材店，上次跟我提说缺人手，说是帮忙剪钢材什么的。”
“是吗？”王淑香喜上眉梢，“那你帮我问问还要人不？”
“那好吧。”
“一定哦。”
“……”
在赶集的时候，叶木昆顺便来到江财发的店，咨询起招工情况。江财发说还没招到人，青壮年劳动力大部分外出了，要找个合适的人颇难。于是，叶木昆便把王淑香的情况说了说，特意夸了夸她，说她身体如何壮、干活如何勤快等。江财发说那可以，让她先来店面谈，可以先做几天看看。
叶木昆回家后便把这个喜讯告诉给王淑香。王淑香穿上比较靓的衣服，再稍加打扮，便骑上自行车迫不及待地来到店里找江财发。江财发面对此少妇，先好好打量一番对方，只见她穿着件紫色的蛮新的风衣，虽不高档，但十分合身、好看；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虽然没有刻意拉直修剪，但挺柔顺飘逸的；皮肤虽然不够白，但也能体现出健康气息，也能看出平时是常干活的；人已是母亲，但身材保持得很好，不像他自己的老婆邱雪梅，整天除了吃就是玩就是睡，发福得不得了，年轻时的瘦腰现在变成了水桶腰，让人看得一点儿性欲都没有。总之，他觉得对方不错，不免生出怜爱之心。
“你是木昆介绍的那位淑香是吧？”
“是的，老板，我经常干活，力气很大，能挑一百多斤的东西呢，我什么活儿都干过，我会吃苦的，你收我吧？”王淑香带着央求的口气说，生怕失去这个难得的工作。
江财发点点头：“嗯，好，淑香，那明天你就来上班吧，好好干就是，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吗？太好了！”王淑香兴奋不已，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定了。
江财发又说：“对了，以后叫我名字就好，我叫江财发。”他觉得叫名字亲切点儿。
“这……妥当吗？”
“妥当。至于工钱嘛，一个月九百元，你觉得如何？”
王淑香要求不高，对九百元工资已经知足了，要知道平时干农活根本就赚不了这么多钱，她笑容满面道:“行，谢谢老板！”她真真切切觉得老板人真好，既爽快，又关心人。
“叫财发就好。”江财发再次提醒道。然后，又带王淑香到干活的地方，指点着该做哪些活儿，示范着该怎么做。工作内容主要是把从外地运来的一卷卷的钢材拉直，再剪成一段一段的，等等。王淑香觉得活儿不难，自己干得来，便信心十足地说她一定会把活儿干好。
上班后，王淑香每天早早到，十分利索卖力地干活。江财发看在眼里，对她十分满意，还产生好感，对她关爱有加，干活期间，他会主动叫她停下来歇息、喝茶，还会主动过来帮忙，跟她一起干这个之前他不屑干的粗活，而且干得乐此不疲，真可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江财发还在二楼整理出一个房间，摆好床铺、棉被，供王淑香午休，要知道在以前工人打个盹，他都要斥责呢。干活不到一个星期，江财发便想给王淑香发工资，要知道以前他对工人可是能拖就拖的，现在真是变了个大样。
他把王淑香叫到一边，掏出五百元钱递过去，说：“淑香，我了解到你家生活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五百元你先拿去用。”
王淑香觉得有些突然，一时竟然不敢接，说：“这哪好？我还没干满一个月呢。”
江财发笑了笑，觉得对方真实纯朴，他抓起她的手，直接把钱放到她的手掌上，顺便占了下便宜，还掰下她的手指把钱摁住，说：“没事，就当先支取工资，拿着。”
王淑香确确实实地拿着这笔大钱，心里美滋滋，太高兴了！同时觉得老板人真好，连忙道谢。
有了这笔钱，王淑香盘算着该怎么花，首先得改善一下生活，权当庆祝下。下班后，她就去市场买了两斤猪肉还有粿条、虾米等，带回家后做给家人吃。孩子们看到这么美味可口的食物，两眼一亮，胃口大开，吃得撑撑的。要知道，在家里他们可很少能吃上这么多的肉，很少尝到要去圩里才能吃到的粿条，更难能吃上在山村里十分稀少昂贵的虾米。
王淑香又端一大碗的粿条到公公的住处，轻轻地放在桌面上，说道：“爸，吃饭了，今晚吃粿条。”
“哦。”公公叶金牛从床上爬起来，一看碗里的菜，只见有不少的瘦肉、虾米和青菜，有些意外，问：“晚上吃这么好？”
“嗯，改善一下生活。爸，我找了份工，每月可以赚点儿钱。”
“哦，那好。”叶金牛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突然连续咳嗽起来，他得了这病已经许久了，但并没有怎么检查，只是在村卫生所抓点儿药吃吃，却一直未见好。王淑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说：“爸，什么时候去珠州的医院看看病，好好检查治疗下。”
叶金牛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没事的。”其实，他是怕花钱，他知道家里没钱供他去大医院看病。不过，叶金牛对王淑香的关心感到心暖暖的，她又是送好吃的，又帮忙拍肩膀的，比以前好多了，同时，他真觉得儿媳不容易，说道：“淑香啊，嫁到我们家里来，没让你享福，飞阳又不怎么会赚钱，让你受苦了。”
“爸，别这么说。”
片刻后，叶金牛突然又想起个问题，开始不怎么敢说出来，但憋了会儿后还是问道：“最近没见木昆来了，你们没来往吧？”
王淑香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羞涩，应道：“没有。”
“那就好。你这么贤惠的媳妇，飞阳算是捡到宝了，应该珍惜，只是这个没出息的男人，唉……”长叹一声后又是一阵咳嗽。王淑香又帮忙拍了拍他的背，告诉他别想太多了。
家人吃饱饭后，王淑香叮嘱儿子要好好读书，把书拿出来自修，把该做的作业做了。儿子实在没有读书的热情，心里只想着玩，在母亲的催促下，他们才不太情愿地从书包里拿出书来，胡乱地翻着看。但没多久，叶旭日兄弟又来找他们玩，他们俩也是不怎么自修的，在他们的邀请下，叶顶天兄弟趁着母亲上楼时，忽地跑出门外玩了，做母亲的也没有办法，威严不够，孩子不怕，况且自己文化程度低，不懂得教，只好随他们。
第二天要上学的时候，叶顶天向母亲开口要钱，说要五块，理由是中午要在学校买青菜吃，不想一直吃家里带的咸萝卜，吃得没胃口，吃不下。这里顺便交代下，由于学校比较远，叶顶天等人午餐均在学校吃，要自带米和菜，学校食堂会提供蒸饭服务，学生只要自个儿在饭盒下好米，放到蒸锅就行了，但每月要上交一部分米给食堂当酬劳；此外食堂也会卖一些青菜，但大部分同学因为没钱，舍不得买，只吃从家里带的咸萝卜，毫无营养成分可言。王淑香想想也是，确实得让儿子改善下营养，况且自己现在有钱，花钱不用那么拘谨，便大方地答应了，既给了大儿子五元，又给了小儿子五元。
两个孩子拿到钱，高兴得不得了。不过，他们其实并不是想着改善生活，而是想着拿这钱玩游戏。游戏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玩了一次就想玩第二次，玩了第二次又想玩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