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就算全世界在下雪
恋爱的时光总是甜蜜而短暂。佟煦朗的假期不多,每次去空院之前,两人都要依依不舍一番。林森森已经习惯了有他陪伴的日子。在赶稿的间歇,她一个人在家,面对忽然安静下来的屋子,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不过,上天并没有让她就此一帆风顺。
这天,林森森回出版社交稿,一切事宜交代完毕,她正要离开,一位编辑适时喊住了她:“小林,有人找。”
林森森回头望去,只见一名西装革履气质沉稳的男人正专注地看着她。与对方四目相接的刹那,她忽觉耳边嗡的一声响,大脑一片空白,僵立在了原地。
对方落落大方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着说:“森森,几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林森森渐渐从震惊中恢复,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常师兄,好久不见。”
常新依旧是当年那副自信从容的样子。岁月对他十分宽容,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刻痕,反倒更添几分成熟男性的魅力。林森森冷眼看着那意气风发的笑容,那件事过去了六年,她时时刻刻忍受良心的拷打,而他身上却没有丝毫落寞和抑郁的感觉。
常新以充满期待的眼神凝视着她:“森森,有没时间一起聊聊?”
曾经,对方在举手投足间的释放的魅力令她感到脸热心跳,不敢直视。然而当他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却再也不能牵动她的情绪。她冷冷地望着他,眼底平静无波,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神情多少刺伤了常新的自尊,但他还是保持着绅士风度,继续提出邀请:“不会耽误你太久,看在师兄妹的情分上一起叙叙旧吧?”
林森森越过他,径自走了出去。常新一直跟在她身后,直到远离了出版社大门她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恳求:“森森,你倒是说句话啊。”
“常新,该说的话六年前已说完,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他的眼里瞬间闪现一丝黯然。六年前她已明确表示从此以后断绝来往,他知道她言出必行,但是没想到决绝到这个程度。
常新沉默了几秒仍然坚持初衷:“就聊这一次好不好?我一直对你心怀愧疚,不了解清楚你的状况实在不能安心。”
“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她说谎。常新了解她,明白她就算过得再苦也不愿意表露,只会倔强地表示自己过得比任何人都好。就是这样外柔内刚、惹人心疼的倔强让他不由自主地深陷,宁愿为了她背叛婚姻家庭,成了扑火的飞蛾,让所有的人都受到了伤害。
“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至少还能维持师兄妹的情谊,我真是错得离谱。”
常新痛苦而自责的眼神让她的心微微触动:“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常新轻轻地叹气:“你说的没错,我也想通了,只要你生活幸福我就满足了。”
林森森瞥向不远处的出版社问:“你怎么会到这来?”
常新坦言:“说来真巧,我跟这家出版社最近有点业务来往,无意间知道了你的情况。他们告诉我你今天会来交稿。”
“谢谢你来看我。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吧。”
常新看着林森森。六年过去了,她没有变,而他也一直记挂着她。当初的感情并不是游戏或者是意外,如果不是妻子的死,或许他和她已经在一起了吧。他也试过忘记她,可是最后还是发现割舍不下。
而她此刻的原谅,让他对他们的复合充满了信心。
“森森,无论如何念在曾经共事的分上,师兄请你吃顿饭,你不会不赏光吧?”
林森森心里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葛,正思考着推拒理由,手机却忽然响了。
很久没听到陆峻晖的声音,这会听到竟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林森森直觉上排斥跟常新单独相处,所以当陆峻晖约她见面,她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常新见状心里一沉,试探着问:“男朋友?”
林森森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心想让他误会是男朋友打来的或许会好一些。她本来就有男朋友,也不算说谎。
常新心中百味杂陈,也想见见他的现任情敌,索性大胆提议:“要不把他叫上一起吃顿饭?”
“不用了。不好意思,我们约了朋友有点事,他马上来接我。”
常新眼中的坚决令她想起他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差点忘了这男人的果断专横跟佟煦朗有得一比。林森森骑虎难下,只好等陆峻晖先一步过来接她。
陆峻晖打电话给林森森之前已作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她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呆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兴冲冲地赶往林森森在电话里说的地点。
路上,他反复琢磨着林森森奇怪的态度。自从她跟佟煦朗确立男女朋友关系后,就没再单独跟他见过面,仿佛刻意防备什么。了解她以前的经历后,陆峻晖很能理解她这种心态——哪怕是一点点背叛的苗头她都不想让它存在。他曾经一度灰心丧气地以为今后再无半点机会,然而今日的成功邀约却让他再一次看见了希望。他相信这是林森森愿意再考虑一下的意思。
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约定地点之后,陆峻晖一眼就望见林森森与一名陌生的成熟男性说话。凭着对她的了解,他很快注意到她的表情很勉强,似乎并不愿意与对方相处。
原来这才是她找他来的真正原因。虽然有点失望,但她的信任之情还是令他的心里颇为受用。
林森森一转头就看见了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峻晖,你来了。”
有段时间没见,她的气色红润了不少,举手投足间的魅力更加动人。可见爱情可以让女人蜕变,她就像被雨露灌溉的花朵,正绽放出最生趣盎然的美丽。相形之下,他就显得很憔悴许多。
常新瞥见陆峻晖的时候,终于有了强烈的危机意识。但是他的字典里没有自动放弃这四个字。
“森森,不介绍一下吗?”
林森森不打算解释解开常新的误会,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不清。
“不好意思,常师兄,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请你吃饭。”
常新怎么能让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他装作没听见,转头望向陆峻晖,自信地作起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常新,这是我的名片。既然都是森森的朋友,择日不如撞日,一起吃顿饭吧,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
陆峻晖在听到林森森称呼对方常师兄的时候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对于这个曾经伤害过林森森的男人,他发自内心地厌恶。
“常先生,很高兴认识你。”他的态度冷淡而疏礼,“不过我们有急事要办,希望你能体谅,改天有空我再回请常先生。抱歉先走一步。”说完,他很自然地轻揽林森森的肩就要离开。
常新被拂了面子,不禁有些恼火:“等等,不吃饭也罢,森森先把联系方式留下再走。”
陆峻晖微微一笑:“要不我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常先生,反正我跟森森一直在一起,有什么事找我也是一样。”
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常新不想逼得太过,只有让步,不露声色地表示理解:“既然这样就算了,有事我会到出版社找森森。下次见。”
等他们走到再也看不见常新的地方,林森森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我请你吃饭吧。”
陆峻晖笑了笑:“朋友之间干吗这么见外?”
林森森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有没耽误你忙其他事情?”
陆峻晖一脸轻松:“我最近没接片子,闲人一个。”
“你……”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然后又相视一笑。
陆峻晖用眼神示意林森森先说,她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继续演戏吗?我觉得你摄影方面挺有天赋的,或许可以发展一下。”
陆峻晖也坦然地笑了:“其实我也觉得演戏不是长久之事,像我这种性格根本不适合在娱乐圈发展。不过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这个圈子,一时也想不到该干什么。趁着有空可能会学学剪接片子、尝试下编导吧,看造化了。”
“只要做得开心,干什么都好。”她接着说,“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陆峻晖踌躇了一下,问道:“他很忙吧?军嫂不好当,你真的考虑好了?”如果不是佟煦朗平日里忙得顾不上她,她又怎么会在遇到骚扰时请其他男人来帮忙?那个常新绝非易打发的泛泛之辈,真有点替她担忧。
林森森无所谓地笑笑:“没事,我也习惯了一个人,整天腻在一起那种关系我反而受不了。再说现在也没想那么远,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挺开心的。”
“只要你开心就好,希望你能经常记得我这个朋友,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跟我说,有困难也尽管找我。”
他的话让她有些感动,也觉得愧疚。感情不能勉强,她也只有辜负他了。
“谢谢你,峻晖。”
“朋友之间就别再说谢了。”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了,《阳光下的蓝水晶》刚得了最佳连续剧奖,导演打算开一个庆功会,还交代我务必邀请你去。你来不来?”
林森森不易觉察地皱了下眉。她向来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面,只说:“我会考虑的。”
陆峻晖也不勉强她:“那到时候再联系吧。”
回到家,林森森的电话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响起。接起电话,对方也不自报家门,劈头就问:“在干吗?”
这副霸道的口气一听就知道是某人独有的。林森森笑着回答:“刚交了稿没事干。”
对方在那头也笑:“轻松了?”
佟煦朗一向很少打电话,今天的例外让她有点好奇:“怎么突然打电话来?”
佟煦朗在电话那一头压低声音坏坏地笑:“先说有没想我?”
林森森嗔他:“问你话呢。”
佟煦朗笑了一阵,因为时间紧迫,也不逗她了:“最近会有一场规模较大的作战模拟演习,又有好多天见不着面了,你要觉得闷就上咱家找老妈聊聊天,她也挺想你的。”
林森森理解他的职责,故意说:“放心,别以为少了你就不能活。”
佟煦朗志得意满:“你就是离不了我。”
“得了吧,少臭美!”
两人又说了几句。佟煦朗那边似乎很忙,只好匆匆结束了通话。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盲音,她才不舍地挂上电话,脸上还挂着甜蜜的笑容。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深深陷进去了。那个骄傲自大,脾气暴躁的家伙不仅侵占了她的地盘,更完全占据了她的心。
她本来想和他说说常新的事,又怕他误会,想想反正能让陆峻晖帮忙,就没有告诉他。常新已经知道她有男朋友了,而且自己的态度表现得很清楚,应该没什么好纠缠的了。这么一想,就轻松了许多。
没想到,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证明了她那时的想法有多天真。
一个礼拜之后,林森森竟然在自家楼下看到了常新。
“森森,怎么看到我好像不高兴啊?”他的笑容昭示了他的志在必得。六年前,这份强烈的自信令她仰慕,然而在经历了一切之后,却忽然让她觉得悚然。
“你的表情真有意思,我来找你让你很为难?只是来请你吃顿饭而已。等你来找我,估计要等到下辈子了,所以我主动找出版社领导打听你的住址,这里环境不错。”
他在话语里暗示她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林森森有些恼火,不过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和他谈:“师兄,不是我要躲你。你和我心里都清楚六年前的事,现在让我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跟你坐在一起聊天叙旧,我真的办不到。”
常新不耐地打断她:“我承认是我不对,可我们已经分开了六年,这惩罚还不够吗?人生很短暂,抓住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我们还有感情,其他的障碍通通去见鬼!”
眼前这个愤世嫉俗的常新令林森森感到陌生,在她的记忆中,他总是积极诚恳地面对生活,对工作认真负责,对朋友豪气仗义,尽管他最终背叛了家庭,但她始终相信他挣扎过也痛苦过。究竟是什么让他改变了这么多?
但现在不是该追究这个的时候。林森森干脆挑明了立场:“总之我们已经不可能,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希望你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还有,如果你再婚,请你对家庭忠诚。惨痛的教训,一次就够了。”
气氛降到冰点,常新危险地眯起双眼,正要说什么。
一位住在林森森隔壁的阿姨提着篮子路过注意到了他们,插了句嘴:“森森啊,在跟朋友说话呢,怎么不到屋里坐着?”
林森森面对热心的邻居勉强地笑了笑,说:“我朋友要走了,我跟您一起上去吧。”
她回头对常新冷冷丢下一句:“再见。”然后快步追上邻居,“您买了菜啊,我帮您提吧。”
望着她迫不及待逃离的背影,常新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他在心里冷笑: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常新的出现已经成了林森森心中最大的阴霾。佟煦朗最近正忙得昏天黑地,她好一阵子没有联系,自然也没处诉说。正好这天陆峻晖打来电话,再次说起庆功会的事情。为了放松心情,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由于林森森不熟地点,陆峻晖便开车过来接她。当陆峻晖亲自下车,跑过来殷勤地为林森森打开车门的瞬间,他们没注意到隐蔽处有一个人正用手机照相功能捕捉他们的微笑。
聚会地点在一家地处郊区的娱乐会所。豪华包厢里设了酒席,来的都是剧组的主要工作人员。林森森曾去过片场,因此与在座的人都有过一面之缘。离开公众地点,明星也就一平凡人,大家坐下一起谈时事,聊家常,也说说娱乐八卦。现场氛围轻松随意,至少林森森感到他们比佟煦朗那群大院的高干子弟好相处。
开席时,有人忽然问起:“怎么不见黎小菲?好歹也是女一号啊,居然不出席。”
有人答:“来了啊,她还到得挺早呢,那空位不就是她先前坐的,这眨眼工夫也不知跑哪去了。”
导演看向正偏头跟林森森说话的陆峻晖:“峻晖,你有没看到小菲?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陆峻晖依言去打电话,没想到对方关机了。又等了一会儿,导演也无奈了:“干脆先开席吧,估计小菲有事离开了。”
席间,有人直夸林森森故事写得精彩,她一下子就成了众人聚焦的对象,只好哭笑不得地应付大家的好奇询问。有好事者问及她跟陆峻晖的关系,她立刻淡定地表明只是普通朋友。
尽管陆峻晖知道林森森对他无意,但当他听到她以平淡的口吻撇清他们的关系时,心里还是不免被刺痛了一下。
偏偏又有人不识相地打趣:“你们怎么会把峻晖跟林大才女扯到一起,让小菲知道了还不跳脚。”
陆峻晖听了脸色一沉。旁人急忙察言观色地撞了那人一手肘:“这话能瞎说吗?”
“开个玩笑而已,再说他们的关系是不错嘛,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林森森暗地瞄了陆峻晖一眼,只见他脸色沉重,似乎并不希望被人误会。她随即又若有所思地瞟向那个本来坐着黎小菲、现在却一直空着的座位,之前隐藏起来的某个谜底呼之欲出。黎小菲不出现才是正常的。
算了,她摇摇头,不打算深究。
吃完饭,大家开始争先恐后地抢话筒,对着大屏幕唱歌。林森森跟编剧坐在一旁聊天,不经意一瞥间竟发现陆峻晖正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吸烟,弥散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脸,朦胧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她跟编剧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向他:“真想不到你会抽烟。”
陆峻晖有些意外,看到她过来赶紧掐灭了烟,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让她坐:“我烟瘾不大,偶尔抽一支。”
“心情不好吗?”
陆峻晖摇摇头,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她。林森森别开眼,向他建议:“郁闷的话去唱歌吧,扯着嗓门喊两下子就好了。”
陆峻晖偏着头笑了,笑容看起来温柔而腼腆:“想不到你还会提出这种建议,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还真站起来往点歌台走去。
台上几位演员正唱得不亦乐乎,见陆峻晖过来赶紧双手将话筒奉上。
“难得峻晖也来露一手啊,大家掌声鼓励一下。”
“好!”底下哗啦啦一片掌声,拍得特别卖力。
陆峻晖选的是一首任贤齐的老歌《还有我》。音乐缓缓响起,他握着话筒的手因为紧张而不停的冒汗,他深吸一口气,尽力稳住失控的心跳,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荧幕开口唱道:
你装作无所谓
其实已痛彻心扉
没想象中的坚强
坚强地面对是与非
想要给你的安慰
你淡淡笑着拒绝
满身伤痕的爱情
不值得你付出一切
就算全世界离开你
还有一个我来陪
怎么舍得让你受尽冷风吹
就算全世界在下雪
就算候鸟已南飞
还有我在这里
痴痴地等你归
林森森站在一旁静静地听他发泄般卖力演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让她想起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在另一个晚会上,佟煦朗也像他一样,将所有的感情倾注在一首歌上。当时他的目光清亮而幽深,里面饱含的执着与深情俘获了聆听者的意志,没有人能逃离。他也是这样一字一句认真地吟唱,爱恋与痴迷通过歌词倾吐,汇聚成深邃的海。
想到这里,她甚至应该感谢陆峻晖在唱这首歌的时候不看她的眼睛。她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她不能回应,因此,只有说对不起了。
演艺圈本来聚聚也不容易,大家平常忙得晕头转向,好难得出来放松一把,都抓紧机会玩到精疲力竭才算结束。因此等到散场的时候,林森森才惊讶地发现已经是午夜时分。
照例还是陆峻晖送她回去。他心中的沉郁似乎通过那首歌已经卸除了大半,此时的态度也轻松了许多。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开到目的地,林森森又和他交谈了几句才下了车,相互告别。
陆峻晖真的很不错。林森森一直认为有这样一个朋友是非常难得的。尽管她不希望两人的友谊变质,但也不愿意让他受到太大的打击。
待车子驶远,她才转身,刚要踏上楼梯,一只横空钻出的大手抓住了她。
林森森感到胳膊一紧,回头看向来人,这一看不禁又惊又喜:“煦朗?你怎么会在这里?”
佟煦朗极力压抑住怒气:“你不是答应不跟他单独见面吗?”
林森森就着楼道里的灯光发现他的面目阴沉得可怕,知道他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于是向他解释:“你别误会,我们是去参加庆功会。”
“就算是参加庆功会,用得着三更半夜才回吗?林森森,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下午佟煦朗休假回家,恰好沈碧芯也想找林森森到家里吃饭,可打了很多次电话也没人接听。佟煦朗想起上次烫伤的事情,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忙不颠的跑过来,结果问了保安才知道有个男人开车把她接走了。他半步不敢离开,不吃不喝站在这里等了六个多小时,可等到的竟是她坐着陆峻晖的车回来,两人还态度亲密地告别。他内心的委屈和愤怒可想而知。
林森森没想到他的态度还是那么咄咄逼人,脾气一上来,也不想解释太多:“我不想跟你吵,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佟煦朗气得甩开她的手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自嘲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吗要像个傻瓜一样等到现在。知道我和老妈有多担心吗?林森森,你把我当什么?”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只留下一脸惊愕的林森森独自站在原地。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前面六个是佟家的号码,后面全是佟煦朗的手机号。再一看短信也有好几十条,看来从不发短信的他真给逼急了。
“丫头,跟谁出去呢,看到短信立刻回复。”
“怎么不接电话,你到底鬼混到什么地方去了,安不安全啊?”
“死丫头,再不回来我报案了,急死人了!”
“竟敢不接我电话,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
林森森忽然为自己之前的态度感到内疚。仔细想想佟煦朗确实有生气的资格,虽然峻晖和她之间只是朋友,但这么晚才回来的确容易引起误会。她拿起手机拨打佟煦朗的手机,这家伙居然关机了。
林森森叹了口气。反正他应该没那么快回去,明天上他家好好解释清楚吧。
第二天下午,林森森亲手做了一些小点心去了佟家。她跟着保姆走进客厅,一眼就瞥见沈碧芯跟路姚正坐在沙发上边吃水果边说笑,佟煦朗懒懒地坐在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三人看到她进来,全都愣住了。林森森也觉得很尴尬,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碧芯最先反应过来笑着招呼道:“森森来了呀,快坐下一起吃水果。”
林森森瞥了佟煦朗一眼,只见他低了头不看她,她忽然觉得心里憋了口气咽不下去。他还敢理直气壮地指责她跟陆峻晖见面,自己还不是找了青梅竹马在这里聊天?就许洲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简直岂有此理。
她故意忽略佟煦朗,对沈碧芯说:“沈阿姨,我昨天有事没接您电话,来跟您道个歉。这些点心是我自己做的,给您尝尝。您还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
沈碧芯听了赶紧站起来拉住她:“怎么这么见外啊,难得来一趟就留下吃顿饭吧。没事,姚姚不是外人。你们同龄人有共同话题,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天。”
沈碧芯不知路姚跟林森森这两个情敌早见过面了,还在那自做主张地圆场。林森森硬扯出一丝笑容,婉言谢绝:“真的不用了,沈阿姨,我先回去了。”
沈碧芯也看出她的不自在,于是也不勉强:“那好吧,既然你有事我就不留你了。昨天你陈叔叔大老远从老家过来出差,他也好久没见你了,我本来想着让你过来一块吃顿饭,没想到联系不上你,我们都快急死了。森森啊,你别怪我唠叨,你一个女孩子还是要时刻注意安全,晚上尽量少出门为好,现在外边坏人可多着呢。”
林森森低声应道:“我知道了,沈阿姨,以后我会注意的。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阿姨再见,您别送。”
佟煦朗自始自终没看林森森一眼,但他的耳朵却机敏地竖着。他强忍住想要插话的冲动,直到看着她去意坚决地走到门前,忽然觉得脑袋里有根弦绷断了,再也克制不住跳起来迅速奔到门前把她抓了回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扛在肩上就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沈碧芯跟路姚都被这场面吓呆了,匆匆跟过去阻止。沈碧芯刚跟到卧室门前就被一记惊天动地的关门动作挡在了门外。她用力拍着门喊:“臭小子,你要干吗,可别为难森森啊。”
房内传来一声不耐的低嚷:“您别管,我们的事自己会处理。”
沈碧芯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了好一会,听屋内没什么大的响动,也就不再过问。她一转身正好对上路姚神情复杂的脸,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下糟了,这臭小子居然毫无顾忌地当着青梅竹马的面做出这种举动,真让她这个当妈的下不来台了。
她不免有些尴尬:“儿子大了,管不住了。”
路姚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她呆呆地望着那扇门,仿佛感到有把利刃正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
佟煦朗不管那么多,进了卧室就动作神速地把林森森放下来抵在门上。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恶狠狠地瞪她:“明明是来找我的,干吗又想一声不响地跑掉?你就非要跟我较劲不可?”
林森森瞪回去:“谁说我来找你啊,少自以为是了。”
这个比牛还倔的女人,到现在还嘴硬。佟煦朗差点儿被她气死:“真想把你掐死算了,省得我闹心!”
“悉听尊便,反正你有的是力气。”竟然把她像货物一样扛上来,简直是蛮牛。
佟煦朗一腔怒火得不到宣泄,又舍不得真掐她,只好整个身体贴上去把她压在门上用力堵住了她的口。与其说在亲吻,不如说他在咬人。他发泄似的凶狠地啃噬着她的唇和脸,咬得微微刺痛。林森森觉得他可恶至极,也不跟他客气,趁他往脖子攻击的时候偏头一口咬向他的脸颊,让佟煦朗吃痛着松开了她。
他捂着脸叫:“你属狗的啊,哪里不咬偏咬脸,存心让我破相呢?”
林森森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脸上的牙印:“跟你这个属狼的比起来,我算斯文的。”
佟煦朗又好气又好笑:“真够狠的,使那么大劲,快看看出血了没?”
“这么厚的皮,咬了我还嫌牙疼呢。”
佟煦朗憋不住笑,还是把脸靠过去:“快给我吹吹。”
林森森才不理他:“谁让你先惹我的,下次动粗前先考虑一下后果。”
佟煦朗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嘴里还振振有词:“你下次反击前最好也先考虑一下位置,我要破相你可就惨了。”
“谁稀罕,本来就长一副蛤蟆样。”
佟煦朗赖皮地蹭上去:“什么眼神啊,到哪去找像我这么高大威猛、英俊潇洒的有为青年?”
林森森撇着嘴反驳:“你要是青年,我就是少年。”
学法律的果然牙尖嘴利,旁人想不到素来冷漠的她会有这样一面,估计也只有他佟煦朗能激起她的战斗热情。想到这里他不禁心满意足,轻轻用手抚过她的眉眼鼻唇,动作爱怜中透着深情。
林森森心中一动,下一瞬他的吻已经铺天盖地而来,少了刚才的粗鲁,却依旧免不了急切和贪婪。他的热切一向叫林森森有些难以承受,但多日未见,她也很想他,疯狂地想念他,这一次她竟难得地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主动回应,大胆放纵地与他唇舌纠缠。他感受到她的热情,更是激动难耐,手也情不自禁地在她身上到处抚摸游走。火苗迅速在两人身上窜起,佟煦朗的喘息越渐粗重,林森森也沉浸在激情中浑然忘我。
忽然,一声不合适宜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沈碧芯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我煲了老鸡汤,你们俩快下来趁热喝点吧。”
意乱情迷的两人立刻被惊醒。虽然隔着一道门,但林森森却仿佛可以感应到门外那道凌厉的视线正直视着他们,她忽然没了亲热的心情,用手推着他:“沈阿姨在跟你说话。”
佟煦朗有点懊恼,冲门外喊:“知道了,我们晚点再下去。”
沈碧芯轻咳一声提醒:“注意分寸。”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森森知道沈碧芯在暗示他们不要越界,有些羞恼地整理着衣服。佟煦朗却不放过她,圈住她依旧亲个不停。林森森躲开他:“这是在你家,别胡来。”
佟煦朗觉得好笑:“在自家不能胡来在哪才能胡来?”
林森森气闷地说:“跟你说正经的,你存心让我在沈阿姨面前难堪是不是?”
佟煦朗了然道:“原来你在意的是老妈啊,没事,想要她不介意就赶紧嫁过来。”
林森森不想谈这个话题,提起了另一件事:“路姚是不是常常上你们家?”
佟煦朗大笑着亲她的脸:“吃醋啦?”
她躲过他的吻:“你整天拿我跟陆峻晖说事,有没想过你自己跟路姚又是什么关系?”
“我跟她真没什么。路姚每次来都是找老妈聊天,那是她的人身自由我管不着。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这辈子我非你不娶,其他人我连看都不多看一眼。至于陆峻晖,”看她脸色沉重,他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难道你不知道他对你的感觉?我怎么可能不在乎。”
“煦朗,我相信你,你信我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佟煦朗心里猛然一跳,总觉得她的话里仿佛含有什么深意。他想追问,但是林森森已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晚上,佟煦朗洗完澡只穿了条沙滩短裤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沈碧芯正坐在他的床上等着,他便嬉笑着打趣:“老妈进来也不先说一声,万一我没穿裤子多不好啊。”
当妈的鄙视他:“不知羞,有本事上街裸奔去。”
佟煦朗拉了张椅子过来,正对着椅背跨坐上去,一副袭耳恭听的样子问道:“老妈深夜造访,有什么赐教?”
“就会贫嘴!”沈碧芯半开玩笑地说,“你就是靠这张油嘴滑舌把林森森追到手的?”
“说得我跟个花花公子似的。”
沈碧芯上下打量着儿子,有点感慨:“你是不是又长肉了?过得挺滋润嘛。”
“不可能,我哪天没拉练啊,身上结实得很,一点赘肉都找不到,不信您瞧。”说着做了一个展现肌肉的健美动作,把沈碧芯给逗乐了。
沈碧芯笑他:“赶紧成家吧,一旦发福就没资本了。”
佟煦朗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老妈,您不反对了?”
沈碧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现在正处在热恋期,眼里除了她没有别人,但感情的事是当局者迷,我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你现在是上校,结婚这事不能随便。你也知道政审条件的严格程度,林森森当年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怕……”
佟煦朗听出了她口气里有一点松动,赶紧做起了思想工作:“千关万关,最难过的还是老妈您这关,只要您不介意,其他的都不是问题。您就成全我吧,只要您同意,我们立马结婚给您生个大胖小子玩玩。”他看沈碧芯不松口,转而走衰兵路线,“当年那事我都弄清楚了,这事不怨林林,她是心机单纯被人给骗了,我们不能拿别人犯下的错来惩罚她。她要真是个品德败坏的女人,我能喜欢她吗?这些年她一个人生活怪可怜的,我想照顾她一辈子,您就答应吧。”
沈碧芯叹息着想,别看这小子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经,说起道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心里还真被他的话给触动了。
“随便你们吧,可别到时候又反悔。你可答应了让我早点抱孙子的。”
佟煦朗欢呼着倒在床上,乐得几乎找不着北,根本没把沈碧芯的箴言放在心上。在他的计划里,如今就差林森森点头这关了。
隔日,在佟煦朗的“严刑”逼供下,林森森坦白交代了与陆峻晖去参加庆功会的起因和经过。
佟煦朗一副听下级汇报情况的严峻表情,听完还板起脸来下达指令:“以后不准在晚上外出,不准跟任何男人单独外出,任何一次外出须经过我的批准并报上准确地点。”
林森森哭笑不得地反问:“你当我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佟煦朗极力维持威严:“严肃点,我是认真的!”
这下林森森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笑得双肩乱颤的样令佟煦朗沮丧万分。这女人老拿他的话当玩笑,看来对她容忍太多习惯得寸进尺了。
“不许笑,你可是我佟家的人,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有机可趁。不行,我得赶紧娶你过门,不然我不放心。”
林森森听到结婚还是有一点犹豫,就没了声音。
他等了半天,看她这副样子心里也明白了大半,不禁烦恼起来:“林林,你究竟在怕什么?嫁给我很委屈吗?”
林森森立刻摇头:“不,我是怕你委屈。我们都该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常新的妻子就是前车之鉴。冲动能让一段原本完美的感情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她不要操之过急,她渴求的是一份激情退却后的平淡相守。
佟煦朗对她的退缩忍无可忍:“你究竟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他气恼她始终不能投入地回应他的感情。其实他最想要的是那份可以高枕无忧把她绑在身边的法律约束,不是整天嘻嘻哈哈地斗嘴打闹,也不是激情迸发的床第关系。他想要与她日日夜夜、天长地久地厮守在一起。这么多年单身生活都过来了,他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只是,他究竟还要等多久?她难道不了解即使再顽强刚毅的男人也会有焦躁不安的时候?
林森森着急想要安抚他,却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开口,又怕越解释越乱,索性只有扑入他怀里,踮起脚吻上他炙热的双唇,并偎紧他温暖的胸膛寻求安定心灵的力量。
“对不起……”她说得含糊,“再给我一点时间……”
挫败感简直让他无力:“老实说,你是不是认为我不可靠?”
林森森心下一惊,急忙解释:“我不是说你不可靠,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太短,婚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行了,你不用说了。”佟煦朗闷闷地打断。嘻皮耍赖、认真恳求、强势威胁,无论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她就是不肯结婚,这种打击和无奈简直无法形容。他叹了口气,闭口不再提婚事,但内心的不安正在迅速扩大。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林森森先开口:“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近来她的语气越来越软,其实她的心里也是顶在乎他的吧?佟煦朗长叹一声站起来:“出去吃吧,我受不了你准备的斋饭了。”
林森森笑骂:“食肉动物。”
“幸好你说的不是禽兽。”他不再想那些心烦的事,伸手搂过她的腰:“走,我们去吃顿好的,庆祝你的精彩故事获奖。”
林森森适时拍句马屁:“也庆祝你们的演习大获成功。”
“那当然,也不看看指挥官是谁?”
林森森心里骂他臭屁,嘴上却附和:“是啊,知道你英明神武,威风八面。”
佟煦朗斜眼瞟她:“你是不是在说反话?”就没见她夸过他的好,这话里定有蹊跷。
林森森连连摆手:“绝对真心实意。”
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之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林森森感到压在心里的石块终于落地。正在打情骂俏的两人没料到,一个躲在隐蔽处的人又对准他们举起了手机。
常新盯着手机上收到的相片愣了半天。自从他雇人调查林森森的私生活之后,前后共收到两次发来的相片。第一次相片上的是出版社遇到的男人,第二次却是个没见过的军官。林森森说,第一张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可看起来第二张照片上,她和军官的动作却更加亲密。她是不是隐瞒了他什么?
常新觉得他越来越不懂林森森了。难道她的冷漠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有很多男朋友,过着游戏人间般的生活?他感到不可思议。隔着六年的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现在的林森森对常新来说无疑是陌生的,回想起过去在一起的日子,已经遥远得恍如隔世。
那时的林森森刚从校园里走出来,到他与人合伙的事物所实习。他做事向来要求很严厉,对这个不爱说话的小女生更是抱着不看好的心情去苛刻与刁难。他认定她的心里肯定觉得委屈,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动收拾包袱走人。谁知林森森非但不叫苦抱屈,反而一直坚守着岗位,哪怕这个岗位只是做着一些很琐碎又学不到太多东西的事情。
由于妻子长年不在身边的缘故,他成了事物所里的头号工作狂,每天总是所里下班最晚的一个。然而自从林森森来了之后,他反倒成了先走的一个。他不着痕迹地暗暗观察了几次,发现她是因为白天要做的琐事太多,所以只能利用晚上来查看案卷进行学习。他不知道这个女生为什么这么倔强,心里的偏见渐渐被她的自强不息所改变。他平时最欣赏的就是勤奋好学的人,所以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她提出问题时指导她。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每当夜晚来临,事物所里静悄悄只得他们二人在为法律工作埋头苦干的时候,心灵默契已经形成一种定势。有时候就算没什么事干,他也宁可坐在办公室里享受有她陪伴的时光。他们的话题开始不仅止于法律事物,慢慢地延伸到了兴趣爱好上。他发现每对这个年龄比他小上近十岁的小师妹加深一点了解,喜爱就更添几分。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他是一个已有妻室的人,不应再对其他女子抱有幻想,但他就是忍不住要沉溺下去。
与妻子之间不是没有真爱,只可惜他与妻子的事业心都太强,双方不肯让步,从而导致了分居两地的局面。林森森是一个让他惊喜的女子,她在工作上聪慧谦逊且领悟力极强,在生活上温柔体贴。与那些只会在丈夫回家时唠叨个不停或是忙得不顾家庭的女人比起来,这样的女子让他产生了与妻子离婚的念头。但是之后的一切都乱了,他没想到妻子居然会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而林森森就这样趁着他忙于办丧事时,迅速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他曾经不只一次不甘地设想,如果妻子没有自杀,他和林森森早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六年的漫长时光,他就在极度疯狂的思念中变得歇斯底里。多少个失眠的日子里,他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眠。或许是老天给了他一个新的机会,让他总算找到了她。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要弄清楚林森森究竟有几个男友,这些人是些什么来历。这一次,他一定要将她抓回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
事不宜迟,常新立刻拿起电话打给助理。
林森森跟着佟煦朗进了一家中国古典风格的酒楼。林森森四处打量了一下,家具都由红木制造,四壁上挂有装饰用的折扇与剑器。每个餐座之间用绣着花卉的屏风隔开,通向二楼的楼梯间下方有一个摆满大件珍奇古玩的架子。店里生意虽算不上红火,但环境清幽别致,林森森一眼便喜欢上了。
佟煦朗得意地向她眨了个眼:“环境不错吧?这里的私房菜更是一绝,祖传秘制手艺,世上仅此一家。”
林森森听了他夸张的广告词不禁菀尔。佟煦朗挑挑眉:“不信?待会让你见识一下。”说着,他朝内室大吼,“老赵,给我出来!”
没过几秒,只见一个身材壮实但比佟煦朗稍矮的男人火速奔了出来,乍见他们立刻万分欣喜地迎上前叫道:“嗬,什么风把我们佟大少给吹来了,稀客啊。”
佟煦朗开玩笑地捶了对方胸口一拳:“老哥你退伍后过得挺滋润嘛。今儿我带媳妇来见你们,劳烦嫂子露两手私房菜也好让我家这位学着点。”
那个叫做老赵的男人听了,好奇地瞧了林森森几眼,然后凑过去对佟煦朗耳语:“你小子厉害啊,上哪找了个这么标致的姑娘?部队里那么多军花你都看不上眼,原来早就藏着一个了啊。老实交代,藏了多久了?”
佟煦朗宠溺地看了林森森一眼,得意地对老赵道:“嘿,不告诉你。”
老赵哈哈大笑:“我不问你,我问弟妹去。”
相互引见之后,老赵将他们领进楼上一间同样古朴雅致的房间,里面熏着淡淡的檀香,林森森立刻感到心情舒畅。
佟煦朗笑搂着她:“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样的。”
老赵在一旁打趣:“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让人把菜送来,你们随便慢用,边亲热边吃都行。”
佟煦朗理所当然地说:“这个你甭管了,只要别偷窥就行。”
老赵趁机打趣:“你怎么知道我的嗜好?告诉你,我可装了摄像头的,小心动作别太激烈了。”
林森森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白,脸立刻羞得通红。老赵注意到了,赶紧解释:“弟妹别介意,我说话粗野惯了,开玩笑的。这里别说摄像头,连个针孔都没有,密不透风的,你拿嘴来喂他都没人知道。”
佟煦朗忍不住笑着踢他一脚:“什么乱七八糟的,越说越过火了啊,快去准备好吃的。”
菜很快就上齐了。林森森闻香食指大动,先吃了一口青菜,只觉得爽口油滑,香气四溢,于是满意地向佟煦朗竖起大拇指。
佟煦朗趁机想让她放弃吃素的习性,挑了一块鱼肉送到她嘴边:“吃这个,味道鲜嫩极了。”
林森森摇头。佟煦朗笑她:“来不及了,这里哪盘菜不是肉汁熬成的?吃鱼肉健康,来尝一口。”
林森森偏头躲开他伸过来的筷子。他忽然玩心大起,拿着筷子追着她的嘴。她的脸偏到左边,他的手就追到左边,她的脸偏到右边,他的手就追到右边。这样闹了好一会,他忽然将鱼肉丢入自己嘴里,目光火辣地望住她:“不肯吃,我就用嘴喂你。”
林森森瞪大了眼睛嗔斥:“恶心。”
佟煦朗一脸恶霸样:“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用嘴喂你,要么你用嘴喂我。
林森森哼了一声,冷不防被他用力抓过去。他还真耐下心来一筷一筷地喂她,一边还故意不满地抱怨:“吃这么少,身上连肉都没有,抱着硌人。”
林森森不屑地撇嘴:“不抱更好。”
“喂喂,大才女,你除了会跟我作对还会什么?”佟煦朗恨得牙痒痒,恶念顿生。他一手端起酒杯,另一手扳过林森森的脸来,故意摆出一副恶霸的样子,“来来,小妞,陪大爷喝两杯。”
林森森赶紧举起手来推拒。佟煦朗却不依不饶。两人拉拉扯扯,不小心把酒洒了出来,正好沿着林森森纤细的颈项迅速往下淌。他被眼前的景象诱惑,不假思索地低下头去吸吮她脖子上的美酒汁液。她今天穿了件领口较大的衣服,正好方便他沿着酒液下滑的方向一路舔舐到了她的胸口。他的舌温热湿滑,在她肌肤上制造出一波波强烈震撼的电流,就在他的手正要往衣领里探时,她忽然一个条件反射握住了他的大手。
佟煦朗动作一窒,瞬间想起早上被她拒婚的事来。激情陡然冷却,他恋恋不舍地将手从她触感美妙的肌肤上移开,慢慢平复猛烈的心跳。
他哑着嗓子为自己的冒犯道歉:“对不起,我有些……”
他希望能把最美好的留到新婚之夜,但她一直拒绝,让他不禁怀疑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名正言顺地将她禁锢在怀?想起有情敌正对他的林林虎视耽耽,他就非常不安。
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将她绑在身边没有后顾之忧,他决定先斩后奏,回去直接打结婚报告,让老妈去做林森森家里的思想工作,等一切准备就绪后直接拽她去民政局办手续,看她到时候拿什么借口推脱。
吃完饭,二人打道回府。到了林森森所住的小区入口,保安突然叫住他们,并从保安室里拿出一束粉红色的香槟玫瑰递给林森森:“林小姐,这是一位先生托我交给你的。”
林森森闻言一愣,佟煦朗瞟了一眼那束玫瑰,花不多,只有五朵。他迅速眯起眼皱起了眉:“谁送的?”
“谁知道。”林森森显然不感兴趣,随意地把花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佟煦朗不再说话,盯着垃圾桶若有所思。花是陆峻晖送的吧?居然穷追不舍、殷勤至此。想到她对婚事的推拒,他内心的不安也越渐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