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搭配航意险

常年在机场窗口柜台工作的中年女售票员，凭着识人无数早已练就的一双火眼金睛。因为，当时的年代能乘飞机出行的旅客，不是财大气粗的富商，基本就是富裕单位因公出差人员。看庄常胜的外表穿着，显然不属于这两类人之中任何一类。

从庄常胜身上虽然干净但毫不讲究，简朴到近乎寒酸的穿着，女售票员似乎认定了庄常胜是个货真价实的穷鬼，从没有乘过飞机的土包子，就故意把乘客本可以自愿选择的国内民航乘客航空意外险（简称航意险，20元一份）说成是规定买机票必须要同时买的，还说一买至少就是十份起步。

其实，那次还真是庄常胜第一次坐飞机。心想，既然领导没有交代这些小事又是机场明文规定，再加上自己赶时间到目的地，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小事，听到售票员说了总数499元，随手数了五张百元大钞同时递上自己的身份证，

售票员接过一把大钞上手数了数，捻了又捻，再举起对着光亮处照了照，再三确认无误后，收下五百元软妹币（机票249+机场建设费50+十份航意险200，三项合计499元），带着一丝暧昧的奸笑，女售票员麻利地从窗口里递出了一元硬币找零、和刚打印好的机票还有十份纸质航意险保险凭证。

拿到刚吐出来还带着从打印机里残余热量的机票，这时庄常胜才知道买下的是售票窗口仅剩的一张当日午后出发机票，执行这次航班的也就是这架安-24飞机。

很顺利地把平时很难推销出去的每份20元航意险如此顺利搭卖了10份给庄常胜，女售票员心想这下可以拿到保险售价百分之十的提成20元，在每月工资不到四十元的她来看，卖一次票就挣20元等于多了半个月工资，可是发了一笔大财了，心里美得简直乐开了花。

首次乘坐飞机的庄常胜，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100元和十份保险凭证还有一元找零，分门别类放好在了贴身钱包里，手心里攥着机票和证件，向机场工作人员一路询问下，来到了燕航值机柜台办理登机手续。

由于没有大件行李，随身只带了个黑色手提包，包里装着庄常胜在世上的几乎全部财产和催款文件，所以值机手续很快办理结束。

换好登机牌，庄常胜加快脚步来到即将结束检票的本次航班所在的第14号登机闸口。快步穿过登机廊桥的庄常胜，在廊桥尽头的机舱门内空姐微笑地引导下，来到这架飞机的最后一排座位落坐。

到关舱门为止，本次航班今天共有32名乘客，配备一个机组连乘务人员8人，据庄常胜目测乘客基本都是公务和商旅客人。

这是一架从彩虹机场起飞的国内航班，目的港是G省首府，飞完全程需要两个半小时。

据后来的官方资料记载，由前苏联安东诺夫设计局研制的双发涡轮螺桨支线客机，原型机故而得名安-24。

执飞本次航班的正是苏制安-24B型飞机，安-24B是安-24的标准型，满载可搭52名乘员。

乘客全部登机完毕后，由于飞机已经晚点，舱门关闭，随即开始滑行。

庄常胜目不转睛地看着空姐哑剧表演般的类似无实物小品的手势演示，在坐下同时就系好了安全带，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后来救了他半条命。

只要会开车的人一定很熟悉这个动作，驾校教练教你的第一句话就是：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系好安全带。

确切地说，几年前常胜读大学勤工俭学时时偶遇一个驾校教练随口告诉他的，由于他目前没有能力买车，只能是抓住一切机会勤加练习这位驾校教练传授的知识，就连上飞机也不放过，据说这练习是以免遗忘的最好方法，没有之一。

后一世很多常坐飞机旅行的人都知道，当飞机万一发生意外时，坐在机尾部能比别人有更高的存活几率。所以，坐飞机最后一排，成了保命党们的唯一选择。

首次坐飞机的庄常胜，被航司的值机柜姐有意无意地安排坐在飞机的最后一排，其实是由于机组配载等的原因，座位是从前往后排的，这冥冥中命运的安排后来为保全庄常胜的另外半条生命又加了一道保险。

后一世凡看过郭家地理制作的上百集空难纪录片《天空浩劫》里学到保命知识的人都知道这类冷知识。当然，常胜对此显然是一无所知。

看到机上有免费提供的当天起飞地城市发行的各大报纸，第一次乘坐飞机的庄常胜感到十分新奇，抓起来一沓就如饥似渴地翻阅起当地时事和经济新闻版来。

在庄常胜的座位边上，坐了两位老年乘客，看着像是一对夫妇，年纪约莫都六十开外，还都是高鼻梁、蓝眼珠但是黑发，明显的都是老外长相。

出于礼貌，庄常胜用几句日常英语和两位外国老人打了简单招呼，两位外国老人并不因语言不通而不予理睬，很礼貌地用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微笑回应，并相互点头微笑表示着善意。

直到飞机发动机开始吼叫着爬升又骤然失去动力向下坠落时，庄常胜突然心里感到万分恐惧，瞬间那女售票员的奸笑闪电般划过脑海，一念之间想到的居然是：幸亏我买了保险！！！ 

作者注：

真实世界里的【安-24】机型由于暴露出存在严重安全问题，上一世被全球包括华夏在内的各国航空公司早早淘汰出局。

据上一世公开资料统计，俄制【安-24】在此后的22年里（1989-2011），共发生了至少11次空难事故（包括本次事故在内，平均每2年一次的频率）共造成至少374人死亡、417人受伤的严重后果。

当然，首次乘飞机的常胜对所坐的这架安-24的安全事故黑历史完全是一无所知，此为后话。  

公元2023年8月某日深夜，

国际公海海域上空。

漆黑的夜里，一架被称为“红眼航班”的银色远程宽体客机满载着昏昏欲睡乘客，穿过平流层稀薄的空气，在海拔39000英尺（约合11887米）的巡航高度一路向西，沿着机长早已在自动驾驶仪上设定的航路目标快速行进。

宽体客机奢华的头等舱里，庄常胜正全身放松地躺在的真皮座椅，靠背放倒后形成全封闭包围舒适睡床的枕头上，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一觉睡了几小时后，庄常胜就被膀胱里充满的尿刺激憋醒。赶紧爬起来去头等舱洗手间解决，不一会儿就方便完了。

坐飞机，尤其是坐长途飞机经常出差的旅客都知道，飞机乘客就那么几件事：吃饭和睡觉，加上偶尔上个厕所解决生理需求的同时，顺便活动一下长期固定一个坐姿导致有些僵硬的腿脚。

从洗手间回来路上庄常胜又觉得肚子饿了，虽然也知道吃夜宵非常不健康，但现在哪管得了那么多，出来玩就是要放纵一下，在头等舱座位上直接按铃，呼叫值班空姐弄点吃的当夜宵。

不一会儿，头等舱餐厅里出现了两位年轻漂亮的空姐正在不停地给贵宾庄常胜上着鱼仔酱、酱熏鸡扒、香煎鳕鱼排、时鲜水果、蔬菜色拉、黑加仑酱、多种坚果配酸奶、脱脂牛奶和果汁等等各种中西合璧、荤素搭配的食物，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最后，就连庄常胜身旁的一个面积不小的椭圆形桌子都摆的满满当当的。桌上刚烤得一盘新鲜松软的羊角面包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是为了便于头等舱顶级包厢乘客起来了就能随时享用一顿美美的正餐（DINNER）预备的。

庄常胜，虽然已经年近五十，长着国字脸，剑眉朗目，身高一米七八，匀称的身材，是坚持常年锻炼和合理饮食习惯的结果。

但是出国旅行、而且还是环球旅游，对庄常胜来说这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首次出国就坐上国际航班跨洲际旅行，吃到了头等舱如此精美的专供餐食不算，还正在准备进行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环球世界游，想想就觉得不真实，完全像是在做梦。

赶紧掐自己大腿一下，“啊疼”我不禁轻叫出声，

回想起已经走过的人生道路，庄常胜感叹这辈子自己就一直没有停止折腾，但折腾的结果还是是魔都千千万万普通打工仔中的一个，天天累死累活地给老板卖命受气外，一年干下来，刨去人吃马喂租房交通等必然消耗，能剩下的钱真少的可怜。正应了打工人之间流传的一句玩笑话：“魔都挣钱魔都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其实不要说已经工作大半辈子的庄常胜了，后世就连在魔都拼搏了一辈子的很多底层打工人连一间自己住的房子都买不起，最后只能是灰溜溜地卷铺盖走人，被人总结成一句后世媒体上常用的流行语就是：“逃离北上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