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你没死啊？
香山一号别墅。
顾惜诺自打被从一楼浴室抱上来，换下湿衣服之后开始彻底沉睡，对外界再无感知能力。
凌晨五点，季扬电话响起。
是蒋平打来的。
“检测报告出来了，除了曼陀罗和酒精之外，还有一种成分不得而知，血液中的曼陀罗成分比想象中还要浓，所以，这几天你和她都会比较辛苦，另一个成分，我会抓紧时间检验，尽快出结果给你。”
季扬看着大床中熟睡的脸庞，眉头一皱，“嗯，辛苦了！”
“应该的，你自己也注意休息，多注意她的状况，有需要的地方给我打点电话。”蒋平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没再多说，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挂了电话。
季扬收起电话，和衣躺在她身侧，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还泛着红润的脸颊。
手指轻轻扶过她的眉眼。
六年了，她已经从一个看见蛇都会吓哭的小姑娘长大成一个面对这么多危险未知的情况都能极力保持清醒，想办法撑到人来救她的人。
他也从一个刚从军的菜鸟成长为一个每天都活在高强度训练或者任务里的特种队员。
唯一不变的，是她依旧爱摄影爱到无所畏惧，似乎浑身充满正能量。
他也依然记得她。
可惜，她似乎忘了……
天色渐渐明朗，新的一天来临，新的考验也随之而来。
顾惜诺缓缓地睁开眼，浑身无力的感觉瞬间苏醒，她试着动了好几下才勉强能坐起。
陌生的房子，让她脑子清醒了几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昨晚在楼梯里，季扬扑倒了开枪的庞董，滚下楼梯。
连续的枪声和纷沓而至的脚步声，混乱而嘈杂。
她依稀记得有人在叫自己，然后自己跌入黑色漩涡里，全身骨头都像是被蚂蚁爬过的酥痒，血管喷张滚烫。
她挣扎着下床。
好难受，这种快要被夺走呼吸的痛苦感又来了，浑身都在发痒，像是有蚂蚁钻进心脏。
痒，且疼。
她禁不住呜咽出声，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求解脱。
无力的身体滚落在地板上，瓷砖的冰凉让她得到一丝丝慰藉。
真舒服！
她想一直躺在这，再也不要起来。
可是，没过多久，地板因为她滚烫的体温渐渐变热，那种舒服的冰凉也随之消失，她只好艰难地往旁滚去，寻找更凉快的地方。
缠着纱布的手掌被递到唇边，她只能用疼痛来赶走煎熬。
生理泪水止不住往外冒。
再度昏厥前，她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以及开门声，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谁来救救她……
“顾惜诺！顾惜诺！”季扬一声声急切的呼唤试图唤醒她的意识，可她已经混沌得听不见外界一切的声音。
季扬将她拦腰抱起，进了浴室，哗哗的冷水注入水池，顾惜诺也随之被放进去。
等她意识彻底清醒，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顾惜诺被泡得浑身皮肤发皱，像个苍老了几十岁的老太太。
“你没死啊？”她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飘出来。
季扬一怔，随后笑道，“嗯，怕你守寡，阎王爷不敢收。”
顾惜诺扯扯嘴角轻笑，“可是我好像差点就让你守寡了！”
“不会！”季扬轻握着她的手，又回到了那天在餐厅里的那副模样，揶揄着“我不会给你机会让我守寡的，你对我早生贵子儿孙满堂的祝福还没实现，怎么能让你失言。”
顾惜诺：“……”还记得，看来他即使滚下楼梯脑子也没摔坏。
想到自己大言不惭的祝福还有他的反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浑身湿透地躺在她面前，退热的身体渐渐又开始发热。
这一次纯粹难为情的。
“Puson怎么样，你们拿到想要的信息了吗？”
“嗯！”这件事他不打算再和她细说，昨晚让她参与，本身就是一种冒险，他现在尝到了冒险的苦楚，以后，都不会再让她参与到这件事里去。
她应该过上平凡的生活，带着她喜欢的相机，拍自己喜欢的人和物。
“你好点了吗，好了我抱你起来换衣服。”季扬主动岔开话题。
顾惜诺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而且……
貌似除了睡衣以外……中空？
她下意识地就侧头往一旁的垃圾桶看去，果然……那两片硅胶胸贴稳稳当当地躺在镂空的垃圾桶里。
季扬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嘴角轻扬，大概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他没出声，起身去给她拿干净的衣服，这一次倒是里衣外衣什么都齐全了，可她感觉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要我帮忙吗？”这次，他倒是很绅士地征求意见。
顾惜诺摇摇头，拒绝。
他也没说什么，将衣服放到干衣架上，退出了浴室，顺带把门带上。
水声从门后传出，季扬靠在门边仔细听着，生怕她再出一点状况。
十多分钟后，浴室门被打开，顾惜诺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湿哒哒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
“我找不到吹风筒。”顾惜诺还有些尴尬，微微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他看着她头顶的发漩说了句“没事！”转身去给她拿。
顾惜诺被他安排坐在梳妆镜前，拿来的吹风筒并没有落在她手里，而是被他直接插电撩起头发就给她吹。
顾惜诺也并没有矫情地说要自己来，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药瘾的她，确实累得抬手都觉得费劲。
她甚至是全程半靠着着他让他把自己一头长发吹干的。
吹干头发，顾惜诺象征性吃了两口粥，又开始沉沉睡去。
季扬给她盖好被子调好空调温度，就这么静静地在床边坐着。
这样的生活，她需要继续承受好几天，瘾上来的时候脑袋混沌，清醒过后疲惫不堪，断断续续地处于疼痛折磨和昏睡之间。
直到体内的药效彻底挥发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