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不一样的儿子
“哗……”
一瓢水浇到脑袋上,疤脸儿打着激灵就苏醒了过来。
祝旭慢条斯理地抽完手里的烟才看向惊恐不已的男人。
疤脸儿左右打量没发现自己的两个兄弟,无力的像是喃喃自语般地呼唤自己的同伴:“光头!瘦子!”。
祝旭冷冷地告诉他:“你的两位兄弟先走了,他们听不到你的呼唤了。”
“你不是死了吗?”疤脸儿的鼻子被祝旭一巴掌给拍平了,伤口已经凝固,像一张烤糊了的烧饼贴在脸上。
祝旭点点头,像朋友之间聊天那样平和:“我是死了,奈何老天爷不收,相比较,他更喜欢你们兄弟三个。”
疤脸儿呜呜地嚎了两嗓子,不知道是在送他的兄弟还是为自己的困境感到哀伤。
“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栽到你手里心服口服,但请放我一马。唔……”疤脸的小腹在刚才的打斗中被火柱戳穿了,满头大汗、痛不可忍。
“好,算你磊落。我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你且说说看,听了之后我再决定要不要给你留一条生路。”
疤脸儿不用祝旭提醒,他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雇佣我们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直接说联系方式。”
“今天晚上7点我会拨打这个公用电话,告诉她进展。”
祝旭端详着疤脸儿,似是在研究对方的鼻梁上究竟有多少个雀斑。
疤脸儿的眼泪刷刷往下淌:“求求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家里还有老娘和孩子。”
祝旭点点头:“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儿上,我准备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天亮后,有早钓的人在南城的电厂人工湖东岸发现了浑身湿漉漉的祝旭。
有了祝旭的消息,警察到的特别快。
祝旭先被送往了医院,半小时后,学校片区派出所和学校领导都到了。
住在同一楼层的祝妈祝雪绒听到消息后,精神萎靡、接近奔溃的她立刻好了一大半,挣扎着到了祝旭的病床前,一失过往的优雅,抱着儿子嚎啕大哭。
眼前的妈妈和祝旭想象中的不一样,妈妈的头发没有记忆中那种乌黑发亮的光泽,甚至能看到其中已经生了不少的白发。
妈妈精致的面容上已经滋生了浅浅的皱纹,祝旭伸手拉住了妈妈的手,感觉到妈妈的手掌有一种割手的粗糙。
祝旭眼前出现了重生前,妈妈去世时候安静地躺在棺木中的样子,当时虽然画了淡淡的妆容,仍然遮掩不住她被病痛和生活折磨而消瘦的脸颊和满面的疲乏。
祝旭突然哭的像是一个孩子,嚎啕着喊了声:“妈妈,我好想你。”
前世99年的高考中,巨大心理压力下的祝旭大失水准,固执的他逼迫妈妈出售了城外的房子,卖房子的钱供他去了一个条件更好的封闭式私立学校复读。
2000年,他如愿以偿地带着奖学金进入了一所知名的大学。
大三的时候,妈妈因癌症去世让祝旭从他沉浸如梦的生活里惊醒。
原来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并不是那个抛弃了他和妈妈的男人。没有了妈妈,他从此便没有了依靠、没有了家。
在老师和同学的哗然中,祝旭离校了,他参军后成了一名铁血特种兵。
前世妈妈逝世后,祝旭始终不能从对妈妈的愧疚和悔恨中解脱自己,他觉得妈妈的离世全部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
为了一个不值得珍惜的人,害死了最应该珍爱的那一个。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人生最大的悲剧。
如今时光能够重来,他只要妈妈幸福和快乐。
希望妈妈还如自己最原始的记忆中那样,与世无争的娴静,活的超凡脱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医生说祝旭受到了惊吓,有短暂的失忆现象。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祝旭口中说出来的所有事情都是断断续续的,前后不搭或者根本链接不上。
祝旭只清楚地记得自己被按在了水里,再醒过来已经是在天光大亮的湖边。
至于绑架行凶的三个人祝旭也不能详尽描述,说他们都蒙着脸,一个壮一个胖一个瘦。领头的是那个壮的,开车的是那个瘦的,将自己按到水里的是那个胖的,三个人都操着京城口音。
能从祝旭这里获得的信息少之又少,但祝旭作为受害者,遭此大难,本身就是值得同情的一方。办案警察总不能强迫受到惊吓后,又有短暂失忆现象的祝旭,让他玩儿命去想、去回忆,直到获得有用的信息方休吧。
祝雪绒觉得儿子变了。
自从祝旭的爸爸扔下这个家离开后,活泼外向的他变的固执、自我、极端。
十年过去了,即使有相互喜欢的人,祝妈妈也因为祝旭的态度而没有再嫁人。
单亲家庭,祝雪绒一个人带着祝旭很辛苦。
而一门心思沉浸在靠着读书出人头地的祝旭却根本不能体会,也不能理解单亲家庭的艰难。
祝旭的冷漠和自私不止是对老师和同学,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妈妈,他动辄会因为饭菜的味道,汤的冷热而刁难,甚至于妈妈吃过饭将筷子放到碗上发出的声音都能引发他的咆哮和爆发。
而祝雪绒只能偷偷躲起来伤心哭泣,所有的苦痛煎熬都打碎了牙齿自己咽到肚子里。
如今,儿子脸上的笑容多了,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再是那种处处挑剔,充斥了怨愤和暴虐。
祝旭抱着妈妈嚎啕大哭,说他好想妈妈,那一刻的祝雪绒觉得他们母子之间仿佛别离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儿子的感情不是装出来的,儿子身上那种痛斥心肺的悔恨、无地自容的歉意以及由里到外散发出来的雀跃和欣喜……都说母子连心,祝雪绒都能感受得到。
中午时候,武铁军厚着脸皮来了。
武铁军是越南自卫反击战的英雄。
他曾经身先士卒,带着他的侦查连队一夜突进百里,所到之处敌人无不闻风丧胆。后来,一条腿被地雷阵炸断,退役回家后在村子里种几亩地,开着一家小超市。
他也是一个非祝雪绒不娶的、情根深种的男人。
祝旭的记忆中,这个男人一直在偷偷地关心、照顾着祝雪绒孤儿寡母。
祝旭不傻,知道这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妈妈,所以他才对武铁军的好不闻不见,格外地厌恶,甚至是仇恨武铁军。
魔障了的祝旭总认为自己的老爸终有一天会回到自己身边,他绝对不允许妈妈身边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影子。
武铁军也不是没有领教过祝旭的牛B之处。
上回偷偷去见祝雪绒,非常不幸地给那小子撞见,被平日里冷漠寡言的祝旭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个四十岁的大男人,愣是被骂的羞臊不堪,恨不能当下挖个坑儿给自己个埋喽。
拿出上战场时视死如归的勇气走进病房,可一看到祝旭,武铁军还是觉得自己后脑瓜子疼的直抽抽。
武铁军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吱吱呜呜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囫囵话,满头大汗,像是办了什么坏事儿给人抓了现行一般。
看着武铁军现在做贼一般的表现,祝雪绒的心里特别难过。
对方是一个敞敞亮亮的男人,这么些年除了有一次喝大发了,依靠酒精壮胆儿拉过一次祝雪绒的手之外,两个人之间清白的像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