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哈弗H6（1）

王奕枫被现实逼迫冷静了下来。他趴在三十层高楼的阳台上，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既无助又无力。想想钱包里的余额和自己那想住单间的梦想，似乎保护一个虚幻的人变得更加幼稚可笑了。

鹏程看了看时间，说：“再坚持一个小时就下班了。明天再上一天，又是周末，可以名正言顺的逃离你不想面对的事情了。”他拍了拍王奕枫的背。“你啊！还小……不了解世道人心，有些事情并不像你表面上看见的那样。”

王奕枫明白鹏程的意思。如今这个社会，很多事情都是媒体强行灌输的。一群喷子，段子手在背后主导那些没有立场的观众。就像阮玲玉的遗言一样：人言可畏。

在还没实现财政自由的情况下，只能屈服。

鹏程看王奕枫的样子像是冷静下来了，他拍拍王奕枫的肩说：“回去吧。”

王奕枫点了点头。

回到工位，大鱼的企鹅又异地登录了。

而他的企鹅在不停的跳舞。

王奕枫点开企鹅，是肆正发来的消息：“刚才我当你说气话，大鱼的头像不能改，还要不要用这个账号工作你自己决定。如果你耐心的回答各位追文太太的提问，我私人给你加薪500。”

王奕枫淡淡地回了一个“嗯”字。他向“恶势力”低头了，重新登录了大鱼的账号。

头像还是换成了王一博。

肆正又发来了消息：“看在你被人意淫的份上，就把季晴川的文让给你。他刚才审签了。”

王奕枫皱了眉头，没有回消息的心情。

太阳早已落山，楼下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五光十色的灯光点缀着城市，却掩不住深藏在其中的荒凉与空虚。

按流程来吧……王奕枫叹了口气，向季晴川发了站短：“你好，你文已经审签成功，请联系责任编辑。”他麻木地输入了大鱼的qq号

站短发送了，时间刚好九点。下班！王奕枫沮丧地提起了座位下的背包。

回到家，依旧差十分钟十点。肚子虽然有点饿，但是他却没有胃口。在超市，奢侈的买了一瓶可乐，他直径上了楼。

走到门口，王奕枫下意识站了两三分钟，听屋里没有欲望的呐喊声，他才摸出钥匙开了门。

听到开门声，女房东走了出来。一脸堆笑，问：“小伙子，下个月还租吗？”

“租。”王奕枫一脸僵笑地回答。

女房东地眉头颤了下，很明显有些不高兴。她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她们的房间。

王奕枫开了房门。屋里冷冷清清。房间里，倒映着外面路灯投射进来的光影。除此之外，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半箱衣柜。打开灯，屋里只多了一个人的影子。

王奕枫把包往床脚下一丢，直接倒在了床上。望着头顶结了蛛网的屋顶，他拿起手机，跟老妈发了条微信。

“母上在吗？”消息发过去了，对面悄无声息。

十分钟后，妈妈回信了。“月底还没到，还有几天呢！”

这奇葩的老妈……王奕枫发了一连串省略号过去。

“没钱了是吧？接受贷款。”

“母上……我找你是不是就不能表示我想你了？”

“儿子，母上很好，无须挂念。有没有别的事情，没有的话，我要继续刷剧了。你占用我手机了。”

“是！母上！儿臣告退……”

无情的母上！王奕枫把手机往边上一扔，大字般躺在床上。

“叮！”企鹅发出了提示。王奕枫不想管，他平时不上企鹅联络，这时候来的消息也是有关工作的。

消息送达时，熄灭的屏幕亮了。

肆正那句话能当真吗？太太们问起季晴川的时候，我如果耐心解答，他会给我加薪500？但是他们都说，肆正的嘴，骗人的鬼，应该只是为了稳住我开的空头支票吧。

“叮！”又是一声提示音。王奕枫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是爱喝奶茶的晴川发来的消息。

主动联系我？王奕枫冷笑了一声，滑了下屏幕，直接忽略了消息。

我堂堂一直男，还是有尊严的！

王奕枫的小手指还在疼，他皱着眉，看着缺了一块指甲的小指。为了我这牺牲了的小指甲，不论如何，今天晚上不处理工作。

但拿起了手机，就看见了大鱼炖海棠超过99+的信息。点开不点开……王奕枫居然犹豫了。他第一次开始抵触窥屏。思考了半天，他决定不看，毕竟那小说搞得他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刚要点开阴阳师，上去刷刷魂土。就看微信亮了下。是编辑部群，平时冷得跟冰窖一样的群。看到这冷清的群突然有了消息，王奕枫第一时间觉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点开微信，是肆正发来的一张一段文章的截图。

“王晟肖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雨水湿透了他的衣服和头发。他很委屈，初入社会，太多的规则他拿捏不好，碰了壁也要自己来收拾残局。一个22岁的大男孩，低着头，任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混合。”

这是季晴川的文？王奕枫看到了王晟肖的名字。他心里一阵厌恶！该死的肆正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深更半夜的，他截图干嘛？

王奕枫懒得打字，把截图往上滑了一段。

“‘那书，我不写了。’一件衣服盖在了王晟肖的头上。王晟肖愣了下，他抬起头，看着这个比他高了半眉的成熟男人。暴雨中，这男人的身影有些飘忽。

‘书我不写了。’季晴川撩起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的刘海，‘我只是……’

王晟肖无助地看着季晴川，冷冰冰地问：‘你写这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一字一句会给别人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灾难？你想没想过，当书里的角色映射到一个人的身上时，那个被映射的人是什么心情！？’

‘我想过……’

‘想过你就不应该写！’王晟肖一拳打在季晴川的脸上。是的，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人们都会选择那个能带来更多利益的东西。而王晟肖恰好不是。主编在文章和他之间，理智地选择了能带来效益的文章。

季晴川没动，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来。‘说吧，要我怎么补偿你？’沉默了几秒，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

王晟肖无力地蹲在了地上，‘工作都没了，你这穷屌丝能补偿给我什么？’他掀开盖在头顶的衣服，丢在了季晴川的脚下。‘下次发文的时候，考虑下别人的感受。’蹲了几分钟，他抬手抹去了脸上混着雨水的泪水，起身离开。

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一个只有背影，没有背景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体面的离场。不过一份工作而已，换就换了，反正我也厌倦了那些无脑的文章。他自嘲道。

离开繁华的街道，王晟肖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偏僻无人的小巷里。小巷里昏暗的灯光让他觉得安心。漆黑的天才应该是黑夜本来的样子。而不是那粉饰着黑暗的五色灯火。

不知走了多久，雨小了。王晟肖突然意识到，身后一直有汽车发动机低转速下发出的轰鸣声。车没开车灯，却不近不远的跟着。

他停，车也停。走走停停，直到雨停。

街角的转弯镜里，映着一辆白色的哈弗H6。季晴川眉头深锁地坐在驾驶位上。

王晟肖愤然转身，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住了车的去路。他两手重重地落在引擎盖上，怒喝道：‘季晴川！够了！’”

这对白真特么的文艺！王奕枫淡淡一笑，不经意间，他发现自己竟然将截图读了大半。

“车急刹住。

王晟肖冲到驾驶室前，拉开门冲季晴川怒吼道：‘不过只是丢了工作而已！我不需要你任何补偿！工作没了可以找！qq被书友骚扰我换了就是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可我……想一直看着你……’季晴川那如星辰落海的眸子微微颤动着，‘对不起，我想一直看着你……’他冰冷的手勾住了王晟肖的脖子，唇落在了他的颈窝。‘晟肖……我想看着你……一辈子……’”

我操，这是什么套路？看的出来，季晴川害王晟肖丢了工作。他要以王晟肖为写作对象的原因，是因为他“爱”王晟肖？等等……这剧情来得太陡了吧？王奕枫虽然没读之前的剧情，但这一段情感戏，却莫名的给人一种突兀感。

王奕枫皱起眉头，继续往下读道：

“这冰冷的一吻，让王晟肖愣住了。他惊恐地想要推开季晴川，却发现双手一点都不停使唤，那冰冷的唇在他的颈间游走，像是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平他心中的愤怒。

‘我知道你不讨厌我……’季晴川放开了王晟肖。”

不，我讨厌你！王奕枫冷眼挑了下眉。莫名的，他好像把自己代入到了王晟肖这个角色里。

“‘我……’王晟肖惶恐地看着季晴川。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季晴川恐怕是除了他父母以外，最了解他的人。一个人，凭借平时和他在qq上的闲聊，就将他的形象落于纸上……他的爱，他的恨，他的烦恼，他的开心，字字句句都被眼前这个人关注着。王晟肖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季晴川的手落到了王晟肖的腰间，轻轻将他环住，头顶在了他的胸膛上。‘对不起……我知道你是直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我喜欢你。’

王晟肖的喉头一紧。

‘对不起……我……’季晴川咬了咬牙，收回了环在王晟肖腰上的手，‘那书，就这样结局了……以后，我不会再更新了。我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了。’他的言语间透着不舍。‘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王奕枫的心被揪了下。书不会再更新了吗？额……那书还会更新，只是季晴川文里的他不会再更新了！王奕枫讥笑道，截图到此为止。

这王晟肖，真是太没立场了！堂堂一直男，就被季晴川的花言巧语这么糊弄！爱？两个大老爷们儿间怎么可能产生爱情！亏你还是直男！直男怎么写出这种脑残文来！

王奕枫直接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过去。他连字都不想打，肆正安利这文，无非就是想让他消除对季晴川的敌意而已。他倒是觉得如果肆正不安利，自己还能在睡一觉之后，心平气和地处理审签事宜。

肆正根本不在乎王奕枫的这个鄙视的表情。发了个邪笑的表情过来。“来，让季晴川带你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