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入帝都(上)
准确的说,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来北京,据说我小时候,也就是庚子之乱的时候,我曾被乱军裹着进入过北京,后来二哥又带着我们逃了出来。
但过了几年,我年龄又大些了曾问起这事儿的时候,二哥又说我们没去过。我也不知道二哥是记错了,还是胡吹海侃的乱说,亦或是不想提起伤心往事才故意不说起的。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反正那时候我还不记事儿,即便二哥给我讲述的时候也是很多年前了。
现如今我可不一样了,我长大成人了,就算不按虚岁来算我都已经快二十岁了,是个大小伙子了,虽然不高但这几年吃得好睡得好身子够健壮,谁也欺负不了我了。
在这个乱世,有钱的就是大爷,师父死的时候没少给我留下好玩意儿,我怀里装着的钱财也不少,北京的花花世界等着我。
师父曾说过,出门在外要低调行事可不露富,除非身怀绝技艺高胆大,不过江湖上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若是露了富难免被人惦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我穿了一身破袄,扛了一个破旧的褡裢还带着穷苦人出门都会带着的铺盖,一路上那些贼盗连瞧我都不瞧我,我当过乞丐装作穷人自然很像。
出了火车站我望着北京城,一时间大为感叹,见火车站外全是趴活的洋车就叫了一辆,几个洋车夫互相推脱,估计都不愿意拉我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大小子。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洋车夫爱答不理的过来问道:“这位小哥,你准备去哪?”
“整个北京城哪个住所最好?”我问道,我就讨厌这种狗眼看人低的货色,年轻气盛一时间我也忘了低调,偏要叫嚣着镇住洋车夫。
洋车夫轻蔑的笑了笑,上下打量着我说道:“住城外的大车店吧,或者找个小客栈投宿,我倒认识个地儿,一天三个大子儿还管两顿饭,您看行吗?”
“我说了,要最好的地方。”我虽然没来过北京,但跟着师父的这段时间也算吃过见过了,更从胶澳混过,胶澳虽然比不上北京可也是个发达的地方,先后有德国人和日本人经营,也决计不差。
我并非是从那深山老林出来的人,所以洋车夫的说辞根本糊弄不了我,什么是好住所,我心中自有一杆秤。
洋车夫再度轻视的看了看我,然后说道:“得嘞,您上车,我拉您去六国饭店,要不行咱就去北京饭店。”
听这名字就不错,我坐车人力车,洋车夫左右倒腿拉起了车。一路上我左顾右看,看什么都新鲜,尽显土条本色。
路上所见的汽车,人力自行车还有洋人越来越多起来,我问洋车夫到哪里了,洋车夫说已经进入东交民巷了,让我别乱看别乱说,惹得洋大人不高兴了可要挨打的,或许还要吃官司呢。
一栋四层的大楼映入我的眼帘,我不禁深感震撼,我从未见过这么高的建筑,六国饭店果然名不虚传,京城不愧是政治的中心。
突然,洋车停下了,我问道:“怎么了,地方还没到怎么就停了。”
“我好心提醒您一声,您远远看一眼就行了,要是贸然闯进去只怕要被暴打一顿或者抓起来了,连我也脱不了干系。这位小哥,我没别的意思,但您也看看进出六国饭店的都是什么人,您又是什么尊荣。”洋车夫说道。
我挠了挠头看了过去,只见六国饭店门口那一堆趴活的洋车夫都格外精神,个个都是棒小伙肌肉隆起太阳穴鼓着,这和外面的洋车夫都不一样。进出饭店的都是些西装革履之人,要么就是金发碧眼的洋人,我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这一身衣服,不禁就笑了。人靠衣装马靠鞍,看来我这身行头不行啊。
我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元,扔给了洋车夫说道:“你小子少废话,给我找个成衣店,我要买几身衣服,然后在拉小爷我去个人住的地方。这里全是金发碧眼的洋鬼子,白让小爷我住我都不住。”
那洋车夫见到银元眼睛都亮了,吹了一声放到耳朵上一听,确定是真币后那热情洋溢劲儿就别提了,就好似我是他亲人一般,没比他话再做多的了。
车夫边拉着车边问道:“爷儿,您是闯关东回来的吧,一看这出手阔绰劲儿就知道是个好汉。”
“甭废话了,好好拉你的车。”我正看着北京的花花世界,哪有心思跟这种有奶便是娘的货瞎白话,其实几年前我和这个洋车夫没什么区别,但现在我却瞧不起他了,这难不成就是人性?总容易让人忘了过去,忘了初衷。
这些想法不过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没有多做考虑,我不过是个寻鬼者又不是学者思想家。成衣店内我换了一套干净利索的长袍马褂起码穿着体面了,随即便让洋车夫拉着我去了找落脚的地方。
拉洋车的车夫虽然是个话唠,也有些势利眼,但总归还是个热心肠,对我说了若是在北京落脚,长久住酒店不是那么回事儿,不如找个地方住下,他就认识一户人家院子正要出售。
闻听此言我大感兴趣,既然要在北京落脚,就要有个住处。不过总不能带着铺盖卷去看房子吧,故此我还是让他给我找个旅店,约好明天一早去看房子。
看着一天没干什么事儿,但时间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已经日落西山了,我住下后让小二上了几个菜一壶茶吃下后就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