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黄麒英的烦恼
黄子村一家五口惨遭杀害的案子,警察是第二天例行询问林锋和邵一喜的,只是例行而已,因为知道他们是头天刚到的游客。不过林、邵二人却意外得知,警察把黄麒英家做了重点,不但找他们全家做了笔录,还巡查了屋里屋外。这倒也不奇怪,因为当时去叫出事的那家男主人出活儿的,正是黄麒英的大儿子黄建业,也就是小姑娘黄娟的哥哥——他是案发现场的第一见证人,就是他报的警。
黄麒英是个勤劳端正的人,也是村里学历最高的,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踏踏实实在家务农。后来周围的萨木尔古城遗迹被开发,他最早在村里做起了民宿,加上做得一手好菜,热情周到的服务让他成了村里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前两年村里来了个高人指点,萨木尔古城往北再走五六公里,那里下雨之后沙漠积水湖里有大黑鱼,好吃好捞,能赚钱;据说那鱼还能在沙子上走,带人找水源。一次雨后黄麒英就打发儿子叫了几个年轻人一起去打探,果然大有收获。那之后他们家的饭馆就带头做起了沙漠黑鱼生意。黄麒英媳妇去得早,家里就他和儿子女儿三人一起过,儿子黄建业今年18岁,女儿黄娟15岁,都还在读书。警察了解了一下家里情况,询问了当时案发现场的一些事情,又就在院子里转了转。这一转就发现了院里那个大棚子底下木柱上的咬痕和地上隐约的血迹。
黄麒英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报告了这么一件事儿:
大约半个月前的一天,半夜1点多,他家的大黑狗突然狂叫不止。这周围很少有野狼和其他野兽出没,也没什么偷狗贼,所以村里人都相信一种说法:狗半夜狂叫,肯定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当时黄麒英一家人想着这个说法,心里有点瘆得慌,就没出门查看。狗狂叫了10多分钟就不叫了,黄家人也就接着睡觉,等天亮再说。第二天早上出门一看,拴在院子里的大黑狗脖子都快被咬断了,肚子也被咬了一个大窟窿,肠子流了一地。虽然是只狗,但这幅惨像也着实让人心惊。黄麒英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把他家狗咬成这样。那大黑狗就被拴在棚子底下那木头柱子上,黄麒英往柱子上看了一眼,才发现柱子上有好多牙印,居然是骆驼牙印子。他活了这么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暴戾的骆驼,所以心里又惊又疑。但是毕竟死的是自家的狗,报警好像也不合适,所以就一直没说。到后来村口那家出了事,他们家人就更慌了,总觉得这事儿大不吉利,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疯骆驼,偏偏又找不见影子。
警察也没发现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就取了地上有血迹的土拿去化验,也就撤了。
黄麒英没说的是:从那天之后,他和儿子女儿三人相继从小腿处长出了黑色的鳞片,每到半夜就奇痒无比。开始是长一片两片,后来慢慢地越长越多,儿子的情况最严重,小腿上已经有巴掌大小的一片黑鳞片了。这鳞片又干又硬,生生地从肉里长出来,痒起来就抓心挠肝儿,使劲挠也挠不着,像是隔着靴子挠痒痒,越挠越着急。再一使劲把那鳞片拔出来些就是血肉模糊,还得防感染,而且过不多久又会重新长出来。前些日子黄麒英打发儿子去县医院看过,医生也不确定,说可能是一种皮肤病,给开了些药膏什么的,折腾了几天也没用,三人腿上的鳞片还是在一天天地长。黄麒英惊骇地发现,那鳞片居然长得像馆子里收的黑鱼身上的鳞片,当即就决定不再做那黑鱼生意了。黄麒英儿子黄建业也是捕鱼人之一,年轻人不信那个邪,借着不久前那场大暴雨的过就又出去了。结果偷偷一问一起捕鱼的关系好的人,那小伙子身上也长了黑鳞,位置是长在后背上,有一个铁锹头那么大一片了,比黄建业还严重。这下黄建业才真的害怕起来,回家和老爹一商量,决定这批鱼出了之后,再也不做这黑鱼生意了。没想到就出了黄老六这事儿。那个倒霉的黄老六正是在那天晚上趁着黄麒英家没有看门狗,想要溜进去偷点财物;结果偶然隔窗听到了黄麒英和儿子女儿正在说长鳞片这“见不得人的事”,他偷偷地爬窗户看见了他们使劲地挠那些鳞片,腿上都挠出血了。黄老六不动声色地又猫了回去,第二天就大摇大摆地去拿这个把柄和黄麒英谈判,后来干脆讹上了,只是没想到,却把自己的老命也给讹了进去。
这些事儿是林锋和邵一喜准备出发去巴布尔前,在村口遇上黄娟,小姑娘告诉他们的。小姑娘放暑假在家,家里馆子又暂时关门了,没什么事可做,就到村口看林锋他们洗车加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她之所以把这事儿说出来,也是因为眼下出了这些事儿心里没着没落的苦闷,不知道这怪病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能好。林锋和邵一喜二人看着面善,像是有心有学问的人,再说自己哥哥也去医院看过这病,说起来也没啥见不得人的,就说了出来。小姑娘说着还把裤角稍稍往上撩了一下,给他们看了自己长得那东西。就在脚踝往上三公分左右,一块比硬币大点的一片黑色,那是密密的几十片黑鳞片,还带着些血疤。
邵一喜问方不方便给伤口拍个照,回头有机会就帮他们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得到小姑娘同意后,邵一喜拿手机堆着那片黑色拍了一下。
林锋喝邵一喜检查好了两部车,时间还早,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邵一喜继续讲了头天晚上在黄娟家饭馆被打断的故事:
"说秦朝时候那个会算官运的老爷子,有一天一个自称是从龟兹国王派来的人找到他家草屋来了。那人说这两年年景不好,大旱,龟兹国为首的周边邦国严重缺水,重金悬赏水源也作用不大,因为周围都是荒漠,有那么几个敢死队的人想穿过沙漠去找水,结果进去就迷路,然后就杳无音信了。想请老爷子给算算,这大旱年景还要持续多久。老爷子也没多问,沉思了一会儿就说,是龟兹国国王以前打猎的时候射杀过一条小蛇,那小蛇是沙漠小龙神的人,得罪了龙神,当然不下雨。老爷子让龟兹国来人回去告诉国主,可在月圆前两天派敢死队进沙漠,一直往北走,晚上赶路,白天多休息。在月圆夜赶到一座大沙山前,到时会在附近遇上沙漠里行走的鱼,跟着那鱼走,不多久就能找到水源。来人问那沙山的样子,老爷子说一直往北走,就那么一座尖顶的高山,长得和其他沙山很不一样,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后来找到水源没有?”小姑娘好奇地问。
林锋也想知道这个问题,催着邵一喜快说。
“哈哈,那就不知道了。当时的龟兹国离中原地区那么远,等那使臣回去都多久以后了,就是加急情报也要走上一两个月吧;不过后来龟兹国又繁盛了好久,可是那老爷子在使臣回去没多久就死了。”
小姑娘又问:“那鱼也是长在沙漠积水湖里吗?像这种大黑鱼?”
邵一喜说:“不清楚,没见过后续的相关记录。能确定的是那时候人们就知道了沙漠里有鱼,懂得让沙漠里会行走的鱼带路找水源。想来这鱼也算是这些沙漠黑鱼的祖先了。”
差不多下午2点的时候,林锋和邵一喜两人一前一后开车出发去巴布尔了,临走前他们答应小姑娘,一定会想办法找人问一下黑鳞片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