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长发12

我纳闷道：“怎么了老板，您这是触景生情了？那堆纸人是你亲戚？”

  何西楼说道：“我这是另一种后遗症，这不重要，没事的，一会咱们就到了，这村子当真古怪，到了地方需小心行事。”

  纸马拉着我们这三个“阳人”，快速且平稳的奔着前面走，不多时，道路已经到了尽头，您说我怎么知道到头了？因为这窄土路到了头有一颗大槐树立在当中，不是瞎子就是光线再暗咱也能看的着。

  大槐树下面有一个破败的驴车，纸马的速度放缓，离着树近了那纸马停下，维持着站立动作，变成了一个真正不会动的纸货。

  何西楼把那些连着无头纸人的绳子收好，说道：“到了地方了，作局的人就要过来了，纸马纸人都变成了原型。”

我说道：“这交通工具太吓人了，估计这纸人到了城里也卖不出去李子。”

何西楼苦笑摇头：“嗨，估计到了地方自有接应的人呗，走下车，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小萌问道：“下车需要问问路么？”

  何西楼说：“不必，既然这东西能放出来运东西，不管是到城里，还是返回，都应该有人接应，下车等会，自然会有人过来。”

   我恶狠狠的说道：“得，咱就守株待兔，等弄这鬼玩意的主谋过来，我非要抽他。”

  何西楼摇头道：“不见得是为了吓唬咱的，就是为了运输的面儿大，等会吧。”

  我接过了小萌手里的汽灯，围着车转了转，看那无头的纸人也好，纸马也罢，都变成了寻常裱糊纸货。

 我啧啧称奇：“哎呦好么，何老板这玩意可真神了，纸糊的马不吃草，车夫也不回要工钱，就是烧点冥币也合算啊，汽车还用烧油呢，这买卖真做得。”

  何西楼说道：“这玩意在这里确实能发挥如此功效，在咱那可不行喽，不过咱那边大拿也不少，虽技艺出神入化，也做不到这样。”

  我点头道：“那可不，要咱那有这个可好，以后流水线都是纸人，那还研究什么机械，这都自动驾驶了。”

  “兄弟说的是，咱们等会吧，一会做这玩意的人肯定能感应到马车回村，我估计已经快到了，兄弟到时候别急躁，等我问话，咱不主要打听董小萍的事么？莫节外生枝。”

  “对，那变成假头套的姑娘太可怜了，咱还是办正事要紧，放心，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咱哥们也暂不追究了。”

 正说着话，这大槐树后面绕出了一位，这位揣着手，个头不高，佝偻着腰，走路慢慢悠悠，小萌提灯一照，是个小个子老头儿。

  没等这老头开口，我先吆喝道：“得，正主来了，老头我们知道你是来收纸人纸马的，你们这邪术被破了，有什么事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老头一脸蒙圈，怯生生的说道：“客人们半夜上我们这穷乡僻壤有何贵干？老头子我交代什么啊。”

何西楼微笑摆手，让我止声，自己问老头：“老伯，叨扰了，不知您是高人扎彩偃师，隐居在此，无意破您术法，得罪。”

  老头说道：“哎呦，客人哪里话，我不是什么高人，咱这村里确实有会这扎彩术的，可惜……算了，不提晦气事儿，列位这把我送李子的车弄回了村，我们这水果再送到城里都晌午了，不新鲜就卖不上价钱，我们在城郊还有接货的人等着运集市呢，这倒好，都给弄回来了，您看这叫怎么一回子事啊。”

  何西楼说：“我和您那纸人老伙计说好了，这些李子算我们的，虽然您纸伙计脑袋没了，可衣服里的银元还在，钱兄弟，去掏出来给老先生，这李子我们收了。”

  我重新爬上了车，那没脑袋的纸货衣服还披着，我掏了掏，好在一通折腾银元没掉，还在怀兜里揣着，我掏出来递给了何西楼。

  何西楼把钱往老头手里一递，老头顿时眉开眼笑，说道：“哎呦，大老板，这钱别说包了咱一车的李子，再拉一车也买的下啊，贵客贵客”。

 何西楼说道：“这不还弄坏了您的机关么？这也算赔给您的损失，老伯我们想和您打听个事情，董小萌家是您本村的吧，她家在哪？”

老头一听这名字脸色微变，唉声叹气道：“唉，客人您怎么问这户人家啊，他们家前些日子出事了，这说来话长，走客人咱们上我家喝茶聊。”

我说道：“老伯这深更半夜，直接奔您家合适么？”

老头道：“嗨，您这都把一车李子收了，招待您们是应该的。”

何老板说：“那就打扰了，您不收了这纸人纸马？”

老头说：“不用收，就放这，明个我再修修那纸人脑袋，李子您怎么拿走？”

 何老板笑道：“李子不拿了，您天亮派人收回去给乡亲们，算我们一点心意。”

我说道：“老人家，我们看您面相和开始拉车弄障眼法的纸人有些类似啊，您不会也是纸糊的吧。”

  老头摆手道：“嗨，您说笑了，这纸人是我照着自己糊的，我也不是什么扎彩的门人，说起来这手艺还和董小萍家有些渊源，先去我家，我慢慢和你们说。”何西楼和我们点头示意，跟着老爷子就奔村里而去。

这村子看着不大，走了没多远就到了老人的家，和其他民居一般，不过是茅顶土房，虽简陋，但还算干净整洁。

木门也没锁，一推就进了小院，老爷子把我们引进了屋，屋不大，收拾的很整洁，给我们点上了油灯，沏上了茶水。

 我们也不客气，灭了汽灯，仨人落座，我有些怀疑，不敢喝这热茶，何西楼闻了闻，微笑着抿了一口，说道：“茉莉花茶，不错， 老伯，您说您不是扎彩的行家，但这机关不是那门里人可弄不成，再说他们独门的技巧外人强用会影响心智，出现幻觉，还请老人家以实相告。”

老头喝了口茶，说道：“您花大价钱买了咱的农货，咱哪能不说实话呢，我虽然一直就是老光棍，但在这村子辈分不小，这董家村大多是本姓人家，李大老板几次要兼并土地，咱们族亲没同意，所以现下咱这村还是村民自己管理这田产果林，咱这李子也出名，卖的也好，何必寄人篱下，到时候自己的地种什么还要听人家的，对了，我这扯远了，你们要问董小萍家？唉，他家前些日子可出事儿了”。

 我一听这话有门，赶紧问：“出什么事儿了？他们家还有别人么？”

 老头说道：“他家啊，本不是我们的本家儿，他父亲母亲是逃难来的，村民们热情的收留了他们，他们也就跟了村里的姓氏，灾民么，这鬼岛早些年遍地都是，有人收留就不错了，进了我们这偏僻的穷村可能也是为了躲仇家，我们也没问过，这两口子干活实诚，人也随和，一直就在我们这住，生了个女儿，乖巧听话，长大了还交了个城里的男朋友，男才女貌和和美美，那小伙子也来过几次，很懂礼数。”

何西楼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在慢慢的喝茶，喝的很慢，边喝边说：“小萍和她男朋友应该很久没回来了吧。”

 老头儿听闻一脸凄苦，腰弯的更厉害，就像村口的老槐，他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是很久没回来了，她父母去找过她，听说孩子失踪了，巡捕房也找不见，她那准女婿也找不到小萍，后来听说找了个有钱的，嗨，年轻人么，好时候好，变心也快，谁会守着啊。”

 何西楼说道：“那么她家在哪，等天亮了我们去走访走访。对了，您这手艺……”。

 老头苦笑道：“我这手艺也是他们两口子教的，逃难来的人，之前的来路杂的很，咱也没问过，听说是什么彩门，他们啊，看我一个孤寡老头子可怜，教我怎么糊纸人，能帮我干活，这不纸人纸马都能帮我送货么？城里有我侄子接货，我这日子过得可比之前好多了。”

  何西楼说道：“您没入扎彩门，也不会偃术？这是董小萍父母教您的，那您就没遇到过怪事么？比如一帮孩童唱歌谣的幻觉？”

说到这，我们明显看到这老汉迟疑了一下，这表情转瞬即逝，何西楼应该也注意到了表情变化，这哥们还是不动声色，问道：“老伯，您不舒服么？”

  老头挤着笑容说道：“没……没，我没见到过什么幻觉，老眼昏花，可能是幻觉咱也不懂，下苦庄稼人，有个替咱拉货的帮手就知足了，管他什么幻觉什么的呢，咱没考虑过这个。”

 何西楼倒也没在意，问道：“您还没说，女儿失踪后，这老两口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