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红伞30
这开阔水面和茂密荷花莲叶形成了鲜明的分界，方圆二里没有哪怕一根水生植物，湖面如镜，无任何涟漪，中间有一方小岛，上有一方小筑，典雅别致，小小的码头上停靠着一叶扁舟。
我说道：“好去处，这地方简直是电影里的场景，走划船过去，那停着个船，想必李老板等候咱多时了。”
何西楼点了点头，说道：“嗯，咱们会李斯田要报个家门，人家枭雄没路，要给个尊重。”
他说罢边撑船边朗声诵起了诗歌。
“凉月如眉挂柳湾，越中山色镜中看。兰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鲤鱼来上滩。”
我笑道：“嚯，诗朗诵啊，不对味，这也没月亮没下雨，太阳照眼也不是半夜，不合时宜的。”
何西楼笑道：“报信而已，不是应景，唐代戴叔伦的《兰溪棹歌》，说的是兰溪夜景的清新澄澈，生趣盎然。说是报信也是劝一下李老板，让其想一下，世间还有田园鱼米之乐。”
何西楼一首诗念完，中央开阔水域的小岛别院之中竟然升起了一股炊烟。
我说道：“老何，你可以啊，嘴开过光，吃八方，一念叨人家玩火自焚了？
老何说道：“我可没那么大能耐，估计是李斯田知道咱们来了，给咱生火做饭呢。”
我问道：“那平时他们聚集看来也是自己做饭了？”
“确实，这里不会带下人，哥几个湖心之岛，眼观荷塘，围炉夜话岂不美哉。”
“还岂不妙哉呢，荷花开放是盛夏，哥几个围炉夜话？热不热啊。”
“额，兄弟说的有理，确实热，可能哥几个喜好桑拿。”
我假装擦汗，学着受了热的语气道：“还喜好马杀鸡呢，哪有这爱好？还密谈，等会我先擦擦汗，唉你说咱这谋反哪天，等会我先喘口气，这不找乐么？”
何西楼笑道：“没那么夸张，看，那小船应该就是李老板盗走的那条，走咱也靠岸。”
我说道：“生死决战人家还给咱做饭，别让人毒死吧，跟着你这些日子我可算知道了，满地都是毒药陷阱大邪术，太吓人了。”
何西楼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说道：“不会，他现在无力翻盘，应该不会拉着咱们垫背，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会拉拢咱们，因为咱们是他最后的希望。”
“敌人是希望？”
“也许是，别聊了靠岸了。”
我们的小舟也停靠在了小岛的码头，老何提着装剑的包袱率先跳上了岸，我紧随其后，俩人往那岛上小筑前行。
小岛不大，别院小筑建的也别致，青砖绿瓦，颇有意境。
推柴扉而入，一人就坐在院中，院中点着篝火，应该是刚点燃，还冒着炊烟，旁侧一根竹子上穿着肥鱼，一个吊锅，内有清水细稻。
那人四十多岁上下，身着白色短襟衫，上有团绣暗色稻苗荷叶，容貌和我们在瓜田地下所见无二，但略清瘦，腰间一把长剑，长剑很细，如禾苗般纤弱，都不像是金属。
我说道：“李先生好啊，弄了个假人在辛家集哄骗我等，自己乐得清闲，在这世外桃源生火要煮粥烤鱼？”
那先生微笑道：“等候多时了，能找到这里的肯定是西街口的仙家，何老板别来无恙？”
西楼微微点头欠身，说道：“李老板，你的计划失败了，不如去负荆请罪，想必少帅不会为难您。”
李斯田的声音和那替身也是一般，但语气要清冷一些，他并没有看我和西楼，而是支起了粗木架，把钓锅架好，正好篝火烟散火起，他开始煮粥。
粥煮上，这先生拿起一个荷叶，把肥鱼摘下，用荷叶包了，在旁侧木桶里取出黄泥，在荷叶上涂抹。
何西楼说道：“李老板，您这是作甚？”
“我给你们亲手做一些粗味，还请二位不要嫌弃，这水就是迷花淀里取，荷叶和鱼亦是，米是我从东边带来的，淀中别院，白粥烤鱼，咱们边吃边聊。”
我说道：“您是好兴致，可饭不忙吃，您做红伞鬼兵的局，以辛家集为诱饵，让我们深入，付出这么大代价，就为了奇袭双木城？”
李斯田并没有抬头，专心的抹泥，抹的非常仔细，他说道：“确实，我这计策很粗劣，被你们识破也在我意料之中，何老板算无遗策，心思缜密，我功亏一篑也是理所当然，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我纳闷道：“可是您说的很平和，就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
“我虽掌管东方联合农业，但终归便是一个小人物，小人物是干不了大事的，唉，谁又不是小人物？在这岛子上，除了大帅的家人至亲，谁算得上是人？”
我说道：“您掌管一方，和那些乡民百姓比，当然算是大人物，如果您这次出兵谋反做成了，您不就是李大帅了？您这人物可拔了份儿。”
“是么？如果败了呢？就像现在，和大帅那些矫情的儿女相比，我和那些逃难的乡民有什么区别？一样是受制于人。”
何西楼阴沉着脸说道：“但至少你能吃饱，能吃饱能活命已经比那些流离失所的乡民强了。”
李斯田用木柴串了裹好的荷叶泥，往篝火里一扔，摇头说道：“何老板此言差矣，我一样是傀儡木偶，这岛是大帅的，乡民们吃不上饭，有性命之忧，那是谁之过错？”
何西楼点头道:“大帅精于平衡权斗，对民生管理疏忽，这是他的过错，但如果不这样，在这资源匮乏的一方小岛上再引起战乱，就像您所做的，乡民更是流离失所，无法果腹，人间惨景更胜之前。”
李斯田点头道：“是呢，你说的对，但太理想化了，你的意思是这岛子之后大帅一家代代传承，几方势力世世效忠，没人有欲望、没人有争端，君君臣臣世世代代和睦相处？”
何西楼是聪明人，他已经不再说话。
我也被这几句话难住，李斯田说的有道理，这种状况一如我们世界的封建王朝。
李老板接着说道：“这种制衡的情况能维持多久？你们方外仙家，有自己的目的，据我所知你们西街口致力于寻找黑水碎片，降妖除魔取平灵珠，这是你们的目的，至于这岛怎么样，说的再冠冕堂皇，想必何老板不会真正关心，你们只关心这东西。”说完他从怀里也掏出了一个戒指，直接抛给了何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