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红伞31

何西楼抬手接住，定睛观瞧，正是李家的黑水碎片，也镶嵌成了戒指，他把这东西递给了我，接着对李斯田说道：“李老板您这是……？”

  李斯田目光看着煮着的白粥，微笑道：“嘿嘿，身外之物，您是君子，不管是真的还是伪的，至少占个君子之名，您君子所求，我岂有为难之理，送于你吧，至于之后你们是要杀我，还是绑了我请少帅的赏，那是你们的事情。”

  何西楼拱手道：“我想听听您的话，我并不是不关心这岛，而是这些东西对我们西街口来说比较重要。”

  李斯田说道：“吕家代代传承，代代内斗，家族之内风波不平，对外四家施展平衡之术，两桃三士，引起无数争端，我们约争斗，吕家的权利就越平稳，但这样的传承很微妙也很脆弱，很多因素会打破这种脆弱的架构，比如现在的少帅当权，你真以为赵玉衡、张老灰、金灵月会安心辅佐？他们不过是在等待机会，而我……嘿嘿，不过是秀林之木、出头之鸟而已，他们会贪婪的分吃我的尸体，之后酝酿下一波事端。”

  何西楼说道：“这我明白，谁也不能保证代代大帅各个雄才大略。”

  李斯田说道：“所以这种家天下的架构要改，改也不是那么容易，可现在已经快成功了。”

我说道：“成功？您现在不成了光杆司令了么？还有您说的没错，您的地盘和生意已经被人家分食了，怎么看也和成功搭不上关系。”

   李斯田：“我也说不上，只是一种感觉，感觉大帅在作局，我和三老太爷陈副官都不过是被权力欲望吊着的吃饵之鱼。呵呵，就和我烤的这条一样，所以呢？我们应该都是棋子，为了人为控制骚乱和反叛的棋子，这盘棋都是为了他的傻儿子，起一些不伤筋动骨的波澜，让他们吕家的权力顺利交替，还能借机铲除有威胁的人，亦可以杀鸡儆猴，这布局堪称绝妙。”

  何西楼说：“你的感觉很准，我也有这种想法，但……您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而不跟您的同伙，三老太爷陈副官等人挑明。”

  李斯田冷笑：“嘿嘿，和他们说？既然都是棋子，当然看不见棋盘，棋子能有自知之明还是棋子么？他们都被得到权力的机会冲昏了头，有时候，能谈心的是敌人。”

  何西楼说道：“那你呢？既知入局，何必趟这浑水？”

  李斯田说道：“因为我感觉到的不止是这些，我还感觉到了局中之局，有人在接着大帅的计策改变着一些东西，唉，别误会，不是说你们西街口借着这些得什么你们看重的碎片，我说的另有其人。”

  何西楼说道：“所以你要参加三老太爷和陈副官的阵营，让大帅留下的这盘棋下下去，为的是在这局中借势的隐藏势力得手？你的牺牲不可谓不大”。

“大小能如何，能把这脆弱的架构改变，乡民也许会过的好一点，当然我当初一直致力于整合所有东边耕地，联合农业和各个村落联合进退，至少让我们的话语权加重，这事虽然看起来我在抢夺，但实际上是自保，至少保住东边的村庄和农户，现在么……有了这棋局，我这些事情都不用做了，跟着局势走虽然会有阵痛，但我觉的变化就在眼前”。

  我说道：“李老板，等于你的意思是说，你明知道这叛变不可能成功，你也当不成闯王，这些都是大帅算计好的，你在帮他把这局棋下完？我懂了，你兵败后刺死几个军兵，就是为了引我们来这，和我们说这些吧，后面要说的你感觉到的局中局才是重头戏？”

  李斯田笑着说：“重头戏咱就不演了，后面慢慢看就好，你们要知道，现在的少帅不过是傀儡，当家的是吕二小姐那鬼丫头，你们看吧，她便是改变这脆弱架构、往复轮回的关键，不说了，这戏已经成了，她会唱下去。”

  何西楼听到这明白了什么，眯着眼说道：“你……你其实是二小姐的人？”

  “二小姐确实找过我，我和她谈过，她有一些想法是我从没想到的，和她想必我倒有点小家子气了，所以我感觉到她在接着他父亲做的棋局在干一些事情，很可能已经快成功了。”

我说道：“明白，你自愿加入陈副官的行列，其实是为了二小姐。”

  李斯田笑了笑：“不是，我是为了她的想法，虽然没挑明，但我觉着那是一条路，一条能走通的路，她觉得大家的岛要大家治理，比如成立个议会什么的，算了不说了，粥快了好了，咱们先吃饭。”说完他进了屋，不一刻拿出了三个蒲团、三只瓷碗和汤勺，蒲团随意扔在院落当中，自己解下长剑，坐在了蒲团之上。

  何西楼也笑了，他也坐下，那包着剑的布包也被放在了一旁，我也坐下看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李斯田盛出一碗白粥，递给了西楼，自己用柴火把已经烤硬的黄泥蛋扒拉了出来，用柴棍一砸，黄泥碎裂，露出了已经烤的焦黄的荷叶，鱼香夹杂着荷叶的清香飘出，那味道闻者即醉。

何西楼吹了吹白粥，抿了一口，说道：“清淡、香甜，李老板好手艺。”

“清粥烤鱼，浑然天成，何老板懂行。”

“李老板一代枭雄，甘愿为二小姐的局中局牺牲一切，何某佩服，你说这局是为了以后这岛子的未来，但各位下棋，那些兵乱牺牲的乡民、破碎的家庭又该找谁平帐？比如董家村的变故，死去的家丁、帅府边军将士等等，西街口了阴阳债，债总是要清的。”

   “没错，帐要有人背，改变会付出代价，我会承担，咱们吃完这一餐，我想跟何老板比试一场，请何老板全力以赴。” 

  “何某明白。”

我喝着粥，也明白了李斯田的想法，此时的他就如白云城主在紫禁之巅，他想死在战斗中，死在配得上杀死自己的敌人手里，有时候，敌人便是最大的知己。

   其实我们也算不上他的敌人，这个枭雄从开始的兼并土地得罪了不少乡绅，到现在跟着陈副官起兵，虽造杀戮可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眼中的未来，一个岛民不再任人鱼肉的未来，实在算不上奸恶之徒，这在之后何西楼无数次和我闲聊中都提起过，奸险小人是练不出那种剑法的。

  烤鱼香清粥甜，我们沉默不言的吃完了饭，李斯田说道：“可惜没有酒水，不然该和你们痛饮一番。”

  何西楼点头道：“确实咱们该喝一杯。”

我说道：“对了，李老板，您的剑没有剑鞘呢？”

  李斯田微笑摇头：“我的禾剑浑然天成，如破土之苗，何必加以拘泥禁锢，来吧何兄弟，咱们试试剑。”

  何西楼站起身，拱手道：“那就请李先生指点一二，我并不会剑术，万万不是您的对手，恕我取巧，我要请个古人来和您试试手。”

  李斯田笑道：“明白你们仙家的手段，请神上身么？那也是你何老板的本事，何必谦虚，外面湖平如镜，远处荷花似墙，是一个好去处，咱们院外见”。说完他提起了那无鞘的长剑，飘然出了院落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