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母亲的教诲改变我的一生【十七】
母亲的教诲改变我的一生
作者 稻盛和夫
第十七部分
怀念母亲做的大酱汤
回想起来,在我一生之中,最早开始教我“做人的法
则”的,最大的老师就是母亲。离开家乡之后 ,母亲的
谆谆教诲在我的体内生根发芽,成为了我巨大的支撑。
遗憾的是,自从 27 岁在京都建立京瓷之后,我总
是繁忙奔波,几乎没怎么重回家乡。
但每回去一次,都是一次身心的彻底放松。正如孩
童时期,我总是被母亲无与伦比的爱包裹着,长大后事
业有成的我,也是如此,一回到家就被母爱深深地环绕
着,从容地沉溺其中。
在家乡,只要能品尝到代表“母亲的味道”的米饭和大酱汤,就十分幸福了。母亲的大酱汤是她亲手用味
噌做成的。当事业遭遇瓶颈的时候,只要能喝到母亲做
的大酱汤,我总能涌起无限的动力。
父母应该不知道我具体做着什么样的工作。我虽然
曾经给他们讲过京瓷的新产品和尖端技术,但他们只是
微笑地听着,估计也没有明白我说的内容。
当京瓷和我的工作名声越来越响时,开始有媒体去
找母亲采访。听说,当记者问到我做的产品的时候,母
亲回答说:“我不是很懂。我一般都是对朋友这么解释
的,有一种类似于插入电灯泡的瓷器插座的东西吧,和
夫就是在做那样的东西。”
插座也好,什么也好。母亲的话虽不够老练,但我
深知,无论说了什么,她都是发自肺腑地为我感到骄傲
和欣慰。
父亲内心深处是一个爱操心的人,每次我在事业上
尝试新挑战时,他总是忧心忡忡地说:“真的可以?”但
母亲在这一方面颇有几分刚毅,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或者像孩童时代一样满怀信心地为我说话:“和夫做的肯定是对的,让他去做就好!”
京瓷逐渐开始走上正轨之后,我在滋贺县建了第二
个工厂。
这个工厂也不够用了之后,鹿儿岛县的知事对我说:
“能否也来鹿儿岛开一个工厂?”好像是知事听闻鹿儿
岛出身的我在京都创业并越来越成功,希望我也能给产
业稀少的鹿儿岛注入一些新鲜的活力。
于是,昭和四十四年(1969),我把 京瓷的第三处
工厂建在了距离鹿儿岛市电车一个小时左右的川内市。
开始建工厂之前,为了购买工厂用地等,我回了好
几次鹿儿岛。每次回去都想吃母亲亲手做的料理,所以
一定会回家住一晚上,同行的干部职员也一起。大家在
我家的八叠间并排睡觉,有时是四五人,有时是十人左
右。不管多少人,母亲都会高高兴兴地欢迎我们,再给
大家做上一顿美味的料理。
关 于 那 时 候 的 事情, 母 亲 后来 也 这 样 回 答 记 者:
“当我儿子突然对我说‘我想要在这里建一个工厂’的
时候,我就跟做梦似的。”
这样一位母亲,在平成四年(1992),82 岁的时候
去世了。母亲去世时,正值我事业特别忙碌的时候,经
常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母亲去世那天我正在国外出
差,没能赶回家给她送终。
想带母亲去的地方
有时我会梦想着,假如母亲现在依然活着……
假使母亲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奇怪的是,我并没有
什么特别想要对她说的话。
只想坐在乡下家里的矮饭桌前,吃上一顿母亲亲手
做的美味的大酱汤和鱼干,就感觉无比幸福。
如果还有机会与母亲同去某个地方,我想一起回一
次家乡鹿儿岛,然后带她去一次柏青哥 1 店。
战争结束后不久,一直拮据的家里也日渐稳定,兄
弟七人长大成人,无需母亲再辛劳抚育。母亲生活中渐渐有了一些余暇,听说手头有零花钱的时候母亲总爱去
柏青哥店。
那时我已经在京都工作了,只能每次在回老家的时
候陪母亲一起去鹿儿岛闹市区的柏青哥店。
母亲玩得比我还好,经常得到很多糖果奖品,每每
此时母亲都开心得像个少女。
在一本正经的父亲看来,母亲爱上玩柏青哥是极其
无趣的。
工作后,我一直给父亲汇寄生活补贴,母亲有时跟
我 埋怨:“你父亲不给我去柏青哥店玩的钱!”于是我
会悄悄给她一点零花钱。
在我看来,柏青哥对母亲来说,是她这一生之中为
了家人鞠躬尽瘁之外,屈指可数的“为自己而活”的乐
趣吧。
因为想再目睹一次母亲什么也不担心、开心享受的
模样,我多想能“再一次,再带母亲去一次柏青哥店”。
一则惊人的报道
在京都府南部的精华町,有一家名为“京都大和之
家”的儿童福利婴儿院。
2004 年,为了近年来遭受虐待、抛弃,或其他不得已
的原因被迫离开家庭的可怜儿童,我创办了这家福利院。
名字中的“大和”二字,是我作为僧侣的法号(平成九
年,我曾在京都八幡的圆福寺皈依,被赐予了这个法号)。
“大和之家”能够容纳 20 名婴儿和 60 名儿童。
另外,这里还为离开这里自己独立或回归家庭的孩
子提供全方位的细致帮助。
20 03 年,为了因就职和升学必须离开福利院开始自力更生的孩子,我创办了“稻盛 福祉财团”,用于为他
们支付生活独立支援金。
最初打算从事儿童福祉活动,是在我 20 0 0 年归还
京瓷和 KDDI 代表权的时候。
那段时期,报纸、杂志和电视上连日报道虐待儿童
的新闻。通过这些报道,我了解到,这些受到虐待的儿
童会得到儿童相谈所 1 的关怀,最终进入儿童福利院。
但由于这类儿童的数量过于庞大,因此无法保证每一
个受虐儿童都能得到收容。
听完报道,我十分痛心,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多的儿
童经历过惨痛的童年。
之所以会对这种社会现象如此在意,大约是因为自己
自小就在母亲的温柔疼爱中长大,拥有幸福美好的童年。
即使我是 一 个不让 人省心的“爱 哭鬼”,但母亲 还
是照顾我、守护我,教导我“做 人的法则”,一直到我
长大成人。那温柔的母爱,至今依然温暖着我的心。
对于这样的一个我,很难想象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多亲生父母会虐待自己的孩子。孩子想要的,不过是父母
的爱而已。曾经我也是一个很黏人的孩子,从小就喜欢
缠着原本忙碌不堪的母亲,想她爱我比别人更多。前面
我也提到过,直到这把年纪,我有时还会发现自己不知
不觉中正在和母亲低语着什么。
一想到竟然有孩子被父母虐待,我就如坐针毡,这
是何等痛苦的事啊。
在“二 战” 前, 有一种叫作“孤 儿院” 的地方, 主
要收容失去双亲或双亲丧失抚养能力的孩子。据说在现
在的儿童福利院,与这样的孩子相比,受到监护人虐待
的孩子的比例正在不断增长。
这些遭遇不幸的孩子,到底将由谁来照料看护呢?
对此,我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