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孟尝君攻齐，吕礼逃回秦国，苏秦诉苦

齐湣王听从苏秦的建议去掉帝号以收诸侯的心，秦王听从穰侯魏冉的建议支持孟尝君起薛地兵攻齐。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吕礼知道自己的齐国国相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但吕礼也非等闲之辈，他不会在齐国等着齐湣王对自己下杀手，他要瞅准时机逃回秦国去向秦昭襄王汇报情况。

在吕礼走之前，他还要利用齐国国相的位置和影响力，给苏秦和孟尝君分别挖个坑，即便不能把苏秦和孟尝君置于死地，也要让他们失去君王的信任。

对孟尝君，吕礼在齐湣王面前就断了他重新做齐国国相的可能，并建议齐湣王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除掉孟尝君。

对苏秦，吕礼安排人收买燕国的大臣在燕昭王跟前说苏秦的坏话，说他没有尽心实施燕昭王弱齐的计划，反而使齐国的形势变得更好了，搞的燕还派人来责问苏秦，逼的苏秦赶紧写信给燕昭王解释自己的清白和表示自己的忠心。

这些事都办完后，吕礼找了个机会，不辞而别逃回秦国去了。

两千多年后方见苏秦诉苦鸣冤书信的全貌

吕礼安排人收买燕国的大臣在燕昭王跟前说苏秦的坏话，搞的燕还派盛庆来责问苏秦，逼的苏秦赶紧写信给燕昭王解释自己的清白和表示自己的忠心。

这封信在《战国策》中是燕策二的《苏秦自齐献书于燕王》，但读过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这只是一封信的后半部分，表明自己被人诽谤，自己对燕昭王是忠心的，但前半部分是什么呢，不论是《史记》还是《资治通鉴》中都未见记载。直到1972年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中发现了这封信的全文，在《战国纵横家书》中是第四篇《苏秦自齐献书于燕王章》，苏秦在信的前半部分把自己执行弱齐保燕，破坏齐国国际环境的安排告诉了燕昭王。这部分是苏秦殚精竭虑为燕谋齐的精华，苏秦不讲，绝大多数人是看不出他的最终目的的。

这封信的全文是这样的:

自齐献书于燕王曰:燕齐之恶也久矣。臣处于燕齐之交，固知必将不信。臣之计曰:齐必为燕之大患。臣循用于齐，大者可以是齐毋谋燕，次可以恶齐赵之交，以便王之大事，是王之所与臣期也。臣受教任齐五年，齐兵数出，未尝谋燕。

齐赵之交，壹美壹恶，壹合壹离。燕非与齐谋赵，则与赵谋齐。齐之信燕也，虚北地行其甲。王信田代（和）缲去疾之言攻齐，使齐大戒而不信燕。臣秦拜辞事，王怒而不敢强。

赵疑燕而不攻齐，王使襄安君东，以便事也，臣岂敢强王哉。齐赵遇与阿，王忧之。臣与于遇，约攻秦去帝。虽费，毋齐、赵之患，除群臣之耻。齐杀张㢑，臣请属事辞为臣于齐。王使庆谓臣:“不之齐危国。”臣以死之围，治齐燕之交。

后，薛公、韩徐为与王约攻齐，奉阳君鬻（yù）臣，归罪于燕，以定其封于齐。公玉丹之赵致蒙，奉阳君受之。王忧之，固强臣之齐。臣之齐，恶齐赵之交，使毋予蒙而通宋使。故王能裁之，臣以死任事。

之后，秦受兵矣，齐赵皆尝谋。齐赵未尝谋燕，而俱争王于天下。臣虽无大功，自以为免于罪矣。

今齐有过辞，王不谕齐王多不忠也，而以为臣罪，臣甚懼。

㢑之死也，王辱之。襄安君之不归哭也，王苦之。

齐改葬其后而召臣，臣欲毋往，使齐弃臣。王曰:“齐王之多不忠也，杀妻逐子，不以其罪，何可怨也。”故强臣之齐。

二者大物也，而王以赦臣，臣受赐矣。

以上文字在《战国策》和《史记》中都未见记载，以下的后半封信则见于《战国策》燕策二的《苏秦自齐献书于燕王》，但马王堆帛书的下半封信仍多了不少内容，读起来更合情理些:

臣之行也，固知必有口，故献御书而行。

曰:“臣贵于齐，燕大夫将不信臣。臣贱，将轻臣。臣用，将多望于臣。齐有不善，将归罪于臣，天下不攻齐，将曰:善为齐谋。天下攻齐，将与齐兼弃臣。臣之所处者重卵也。”

王谓臣曰:“吾必不听众口与造言，吾信若遒龁也。大，可以得用于齐；次，可以得信；下，苟毋死。若无不为也。以奴自信，可；与言去燕之齐，可；甚者，与谋燕，可。期于成事而已。”

臣恃之诏，是故无不以口齐王而得用焉。

今王以众口与造言罪臣，臣甚懼。

王之于臣也，贱而贵之，辱而显之，臣未有以报王。

以求卿与封，不中意，王为臣有之两，臣举天下使臣之封不惭。

臣止于赵，王谓韩徐为:“止某不道，遒免寡人之冠也。”以振臣之死。

臣之德王，突于骨髓。臣甘死、辱，可以报王，愿为之。

今王使庆令臣曰:“吾欲用所善。”王苟有所善而欲用之，臣请为王事之。

王若欲剸（tuán）舍臣而榑（fú）任所善，臣请归择事，苟得时见，盈愿矣。

这才是一封完整的臣子给君王的书信。

信中完整的讲清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因齐国是燕国的大患，所以苏秦的任务主要是让齐国不要打燕国的主意，不要进攻燕国，最好是能让齐国和赵国关系恶化，这样燕国的两个强邻就都要拉拢燕国，燕国才能平安。

苏秦说燕国一定不要去招惹齐国，要让齐国相信燕国，不防备燕国，这样齐国的北部边境就会空虚，燕国才会有机可乘。

信中还讲了孟尝君约赵国和燕国一起攻打齐国的事儿，燕国没有参加。后来齐国和赵国在阿这个地方会谈，燕王很担心。苏秦告诉燕王自己参加了这次会谈，说服齐国和赵国一起去攻打秦国，让秦国去除帝号，让燕王积极参加，这样虽然会费不少钱，但是齐国和赵国会因此拉拢燕国，不会进攻燕国。

苏秦在信中还讲了自己知道齐湣王无故杀张㢑让燕昭王受屈辱心中很苦闷的事，知道燕昭王会因为这件事情怪自己，怪自己在齐国没有保护好燕国的宝贵人才。

通过这封信，苏秦让燕昭王明白自己殚精竭虑就是在为燕国谋取一个有利于发展的国际环境，让较弱的燕国在大国的博弈中处于比较安全、被争相拉拢的地位。另外也让燕昭王知道，自己对齐湣王的影响也是有限的，对自己未能保护好张㢑给了燕昭王做了解释。

应该可以看出，对齐湣王的很多决策苏秦是没有影响力的，所以苏秦只能把对齐湣王有限的影响力用在为燕国营造有利的发展局面上，放弃了为营救张㢑去和齐湣王据理力争的行动。

这样的结果自然会承受来自燕昭王和燕国内部各位大臣对苏秦的指责和怪罪，但苏秦仍选择了放弃张㢑，而继续保留对齐湣王的影响力，为燕国灭齐的国策继续留在齐湣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