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初入封家
说话间，饭也来了，二人刚拾起筷子，巷子里就跑出几个小孩子，围在一起打闹，闹着闹着，就闹到了燕青身后。
江慈一边吃饭，一边笑看了一会儿，只见这些小娃娃正扮着将军出征的戏码，有披着破布的“将军”，也有爬在地上的“战马”，还有拿着枯枝的“随军”，有模有样的。
而他们要“征讨”的，不是别人，竟是……燕青？
“燕青！还不给本将军跪下！”
“大将军恕罪！奴才知错啦！”那正倘装燕青的小孩儿，被五花大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阉党祸国，给我打……不对，杀了他！”
“大将军饶命呀，奴才再也不敢啦，求大将军饶了奴才吧！”
江慈看傻了，惊惶的目光几乎是平移到了燕青的脸上……
他们就在燕青的身后，他不可能没听到，可他竟罔若未闻，不受半点影响，该吃吃，该喝喝。
气氛异常尴尬，江慈也不敢看了，赶紧埋头吃饭。
“要本将军饶了你也可以，给我学狗叫，说燕青是小狗！”
“汪汪汪，燕青是小狗，燕青是小狗！”
“哈哈哈……”
江慈绝望地闭了闭眼，试着去看燕青的脸色，灰黑一片。
啪！
燕青将筷子重重按在桌上，震得碗筷离桌，更是把江慈吓一哆嗦。
眼看他已经在发火的边缘了，江慈先声夺人，跑到那群小孩子堆里，揪出那个“燕青”：“不许这么演，知不知道？”
“可我爹说，燕青就是这个样子的！”小孩儿懵懵懂懂，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坚持说道。
江慈深吸一口气，叉着腰问：“你见过他吗？你们见过吗？”
几个小孩子摇摇头：“姐姐见过吗？”
“当然了，我还被他打过呢，你们要是再欺负‘燕青’，当心被他本人知道，把你们全都吊起来打屁股，喏，你们瞧！”
江慈掀开衣袖，故意露出手臂上的重重伤疤，一脸凶巴巴地扫视着几个小娃娃。
燕青背对着她，脸上一会儿一个颜色。
小孩子们被吓到了，不敢说话。
那小“燕青”胆子大，非但不怕，还扯了扯江慈的衣角，好奇问：“那燕青该怎么演呐？”
江慈用指尖点着脑袋，想了想，拿过那“将军”手中的枯枝，将这群小孩排做一排，清了清嗓，学着燕青的口气：“来人呀，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给本官带下去，痛打……嗯……十下屁股，再罚他们一个月不许吃糖！以后谁都不许当小狗，知道了吗！”
“咳咳……”
不知是被呛得还是逗得，燕青面上的阴云散了大半，既觉得荒唐，却又忍俊不禁。
被江慈这一说，几个小家伙都快哭了，颤颤巍巍地磕头：“知道了。”
江慈笑眯眯地把枯枝递给小“燕青”：“拿好你的无相剑，以后谁叫你当小狗，你就……咻咻咻，戳他！记住了吗？”
“嗯！记住啦！”
等江慈再回到饭桌上，燕青已经把东西吃完了，幸好，他不生气了。
呼——
江慈松了肩膀，低头继续扒着碗里已经冷掉的饭。
燕青瞥了她一眼：“你演的都是些什么，本官可从不打小孩子。”
“骗人。”
江慈才不信，刚刚要不是自己急中生智，帮他出了这口气，指不定这几个娃娃要如何遭殃呢。
燕青长眉微挑，慢条斯理道：“本官不打小孩子，但是会杀小孩，还会把他们的父母一起杀了。”
江慈脊背一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相信燕青，这话他说得出，也做得到。
对于江慈那骤然转白的脸，燕青视若无睹，只摆手叫来摊主，要了十几个白馍和鸡腿，随后昂首示意：“她请。”
江慈瞪着眼，手里的勺子“咣当”一声，掉进了碗里……
跟着燕青离开后，江慈捏着那一瞬间就瘪下去的钱袋子，心在滴血，嘴上忍不住抱怨：“这么多东西，大人吃的完吗？”
“监察司的兄弟们还没吃，帮他们带的。”燕青有理有据。
江慈眼前一黑，倒吸了口气。
看着正从不远处走过来的红影，江慈咳了咳声，主动道：“大人应该还有事做吧，要不您先去办事？左右这些香料也没剩多少了，我自己去买就行。”
红影也上前提醒：“大人，老将军那边，等得快骂娘了……”
斟酌片刻，燕青这才应下：“你在春归坊别乱走，事了后，我来接你。”
“遵命。”
等着红影和燕青走后，江慈才敛起笑意，直奔刚刚打听到的封氏香行所在。
走到一处较宽敞的街上，不远处那“封氏香行”四个大字赫然入眼，江慈稳了稳呼吸，随着进出往来的商客进了门。
一进门，那浓烈的药香气拂面而来，江慈心头一颤，这熟悉的感觉，仿佛瞬间将她带回了幼时自家的铺子。
江慈不禁捏紧了衣摆，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柜面前：“我找你们掌柜。”
伙计打眼把江慈盯了几下：“这位客官是？”
江慈拿出身份名帖和侍香局凭信递上：“我是负责侍香局采买的。”
一听说是宫里的，伙计立时换了个嘴脸，弓腰道：“贵客且随我来。”
封家的生意的确好到远超同行，这上上下下挑选香料的，从客商老板，到寻常百姓，皆有受众。
跟着伙计去后堂时，江慈留心看了一眼货架上的样香，虽不能说与自家当年一模一样，可这药香的品质，与家中方子着实有八成相似……
江慈揪紧了心弦。
会是封家吗？
“掌柜的，侍香局的人。”
隔着碧色影帘，伙计轻手轻脚地禀报。
“请进来。”
说话的，应该就是封轻的姐姐，封澜。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江慈已然能想象到此女的显赫之姿。
入内后，江慈方见，她与自己想象中，还是有些差别。
本人更矜贵些，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料，却是简单的素色，足显淡雅中带着清高。
“封掌柜。”
江慈行礼时，目光不受控制地看着她，正巧的是，封澜看她的眼神，也没那么纯粹。
明明是初次相见，可这周身的空气，不知为何，骤然冷了下去，带着针锋相对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