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惊喜
燕青被弹劾的事，闹得阖宫上下动静不小，可在这后宫之内，至多不过是茶余饭后，打发时辰的乐子，没人真的关心燕青是否杀了人，更没人关系那些被害之人，究竟是为何丧命。
江慈连在学宫听讲时都心事重重的样子，方承香也看在眼里，这日散学后，终于是瞧不下去了，把江慈叫到了揽芳斋去。
“师父。”江慈无精打采地行礼。
方承香放下手里的香料，抬眼看她：“这两日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可是为采买的事难住了？”
江慈埋脸扣了下手指，摇摇头。
方承香见她的样子，有些无奈：“担心燕大人？”
江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好在方承香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安抚道：“放宽心，那监察司总使的位置，他又不是第一日坐，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什么风浪没经过？这些年弹劾他的人还少么，最后结果如何？还不是翻不起水花来。只要陛下信重燕大人，什么申斥，刑罚，都是做做样子罢了，他那颗大树，还轮不到你来为他担心。”
“师父，我……”
江慈脸一红，还想辩驳几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方承香说得没错，自己明明就是在担心他，谁都能瞧出来的事，偏要口是心非，明明最是不屑表里不一之人，竟不知自己几时变成了最不喜欢的摸样。
方承香看了下时辰：“你这丫头，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
江慈仔仔细细地想了一番，不年不节的，什么日子都不是啊。
“师父，我糊涂了，实在不知是什么日子。”江慈泄气坐在方承香边上。
方承香拿着戒尺，敲了一下她的脑壳：“傻丫头，今日是你的生辰。”
江慈愣住了，生辰？
自从江家遭难后，这十年来，她就再也没过什么生辰了，方承香不提，她早就把此事忘得死死的了……
“师父怎知……”江慈惊疑。
方承香翻手扣了扣那一边的学册：“你入侍香局时，自己写的记档都忘了？要不是掌香大人三日前说起此事，你连自己的生辰都给忘了。”
“掌香大人？”江慈意想不到，自己的生辰，竟然是他记住了。
“今晚上别乱走，大家备了些酒菜，就在这侍香局内，给你简单庆个生，也当是你升任内差和女使的庆功宴了。”
方承香平静道：“锦环那几个小丫头，不叫我告诉你，说什么要准备惊喜，我怕她们没个分寸，吓到你，或是找不见你人，你待会儿去了，装作不知就行。”
一时间，暖从中来，已经有这许多年没有正经八百地过什么生辰了，江慈又想哭又想笑，偷偷吸了下鼻子：“明白了师父。”
“还有事吗？”方承香见江慈迟迟未走，扭头问。
江慈拉了下她的衣角，带着恳切的目光询问：“那师父……要来吗？”
方承香顺手从案下拿出一个小盒子塞给江慈：“你们年轻人的热闹，我就不凑了，这是给你的生辰贺礼。”
江慈没说什么，接过礼物点点头：“谢谢师父。”
方承香能看得出来，在她说不去的一瞬间，江慈眼中有小小的失落。
回到寝处，江慈装作很困的样子准备睡觉，无论锦环说什么，都表现的与常日无差，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锦环笑眯眯上前：“阿慈，还没吃东西吧，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锦环，我不是很饿，你自己去吧。”江慈翻了个身。
锦环迫不及待地把她从榻上拽起来：“我保证，今天的饭菜一定合你胃口！”
“锦环，你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江慈故意问。
锦环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才没有呢，快走吧，陪我去吃东西！”
入夜，月明高悬，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侍香局内的灯盏，比平日多了不少，也亮了不少。
“锦环，你到底在带我去哪啊？”
为了压住笑意，江慈只能努力皱着眉头，来配合她演戏，也算是感受到，心里藏着一件不能及时分享的喜事，这也太痛苦了。
锦环把她带到侍香局小厨房的院中，内里一片漆黑，竟一盏灯都没有点。
“厨房今日不掌灯吗？”江慈问。
锦环拉着她站在院门前，笑得不行：“对啊，怎么不掌灯呢？”
锦环一拍手，小小的院内顿时亮起灯盏，灯火通明，一时间晃得江慈有些不敢直视，等适应过来再去瞧，只见院中摆着几个小案，案边站着灵草，朱内官，方承香。
“阿慈，生辰快乐。”
锦环拉着江慈的手，认真道了一句。
尽管早有准备，尽管众人的小心思早已被江慈猜到，可看到眼前这一幕时，眼角鼻腔还是一瞬间被酸意填满，模糊了视线。
江慈大家被推搡着坐在食案前，上面已经摆满了酒菜。
“要不是托江司办的福，老奴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喝上掌香大人珍藏的这一坛酒！”朱内官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看这酒，是朱内官撺掇来的吧。”方承香难得玩笑一句。
听着周身一片笑闹，江慈这才渐渐缓过神：“师父不是说……不来了吗？”
方承香自然拿起碗筷：“左右回去了也没什么事做，来凑一凑热闹。”
“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江慈欢喜地过去抱了方承香一下。
方承香尴尬地看向灵草和锦环，笑着拍了一下江慈：“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也不知尊重师长。”
江慈嬉笑着躲开，看了几眼，想问问掌香大人在哪，可转念一想，掌香身份尊贵，专门来和自己一个三等学徒，还有宫官宫女坐在一起吃饭，的确是有些没体统的。
方承香瞧出江慈的心思，安抚道：“放心，师兄传了话，说叫咱们先吃，他晚点过来，这会儿许是还在忙呢。”
“其实掌香大人不必过来的，我不过是三等学徒，这样不太好……”江慈有些顾忌。
方承香多看了她一下：“来了侍香局这么久，怎么还没转过弯来？旁人不知，你与掌香接触的次数最多，他是个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师兄和师父一样，看重的从来都只是能力，而不是什么身份。”